二九四章 催鋒破陣(2 / 2)

三國第一強兵 鱸州魚 2805 字 2022-11-22

從某種角度來說,催鋒營的作風和先登營確實很像。因為此軍純粹是為了攻擊設置的,所以在發動猛攻時,攻勢比先登營更猛。

就算長矛手應對及時,盾陣也抵擋不住這樣的猛攻,因為徐晃親率的五百重甲是沖在最前排的。精良的鐵甲,嚴密的保護住了甲士的要害,就算是長矛,也很難在一個照面就刺殺敵人。等重甲步兵砸開盾陣,突入進來,長矛手就鞭長莫及了。

這種一窩蜂似的猛攻戰法,若是應用在全軍,應該說是個敗筆。在麹義嚴密的指揮下,縱然有部分戰線被打開缺口,一時也影響不到整個戰線,麹義大可以從容修補陣型。等敵人的銳氣消耗盡了,就是聚而殲之的時刻了。

這也是為什么,陽人之戰的時候,王羽一直將徐晃這支部隊保留到最後一刻。

不過,現在的龍湊戰場,卻很適合徐晃的部隊發揮。幽州輕騎擋在了兩翼,五百甲士足以覆蓋中軍戰線的正面,以五百重甲為先銳,其後的斧鉞手可以盡情發揮他們強大的攻擊力。

於是,在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僵持後,催鋒營占據了上風。

「長驅直入,所向披靡!」催鋒營的將士就像河岸兩旁的纖夫,每前進一步,都喊著一聲整齊的號子。而那戰號猶如魔咒,短短的兩個句子,卻讓無數人雙眼血紅,舍生忘死。

先登營也曾這么做過,無數兄弟就是這樣呼喊著,用舍生忘死的奮戰摧毀了一個又一個的強敵。

但此刻,相似的對手卻只是讓麹義不寒而栗。

如果可能。他很想時光倒流到兩個月之前,那時,他的先登營還是完整的,老兄弟們都在。敵人再強,也不可能摧破先登死士們的強鋒。

可現在,他的先登營已經不完整了,把老兄弟分散到大軍之中更是一個巨大的敗筆。老兄弟們固然視死如歸,戰技精湛,但他們身邊的人卻未必能配合得上。

麹義眼睜睜的看到。前排的一名老兄弟,高呼著死不旋踵的戰號,揮刀大喝,硬生生擠入數個青州士兵之間,四下斬刺來的斧鉞很快讓他血流如注。在血流盡,力用完之前,他卻讓至少五柄以上的兵器無法拔出或抽回。

「戰必先登!」一個倒在地上的士卒聲嘶力竭地喊著,順著地勢滾下去,抱住一個青州士兵的小腿。二人在血泊中翻滾,廝打,刀子。膝蓋,牙齒,無所不用,直到敵陣後排探出來的幾柄長矛刺穿了他的心臟。

若與他們並肩作戰的是原來的同袍。肯定有人會把握這個戰機,淌著同袍的血,殺向那些兵器被鎖住的敵人,殺向被傷兵攪亂了陣勢的敵人。

就算不能殺死更多的敵人。至少可以一命換一命,讓敵人付出相同的代價。

可是。此刻在他們身邊的,都是相處不足兩個月的新面孔。新同袍們既沒有足夠的默契,把握先登死士們用生命營造出來的戰機,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在看到同袍的慘狀之後,依然能毫不氣餒的奮戰。

血,都白流了。

麹義看得睚眥俱裂,卻又無可奈何,心頭如滴血一般。

驕兵必敗!

這一仗打得太倉促了,界橋之戰後,冀州高層一直在拼命鼓吹己方獲得了大勝,強大的輿論系統,造成了極強的效果,連袁紹自己都被騙了。

別人不知道,麹義卻記得非常清楚,當日他打退了王羽的突襲後,袁紹的形象有多狼狽。直到他走到對方面前,告訴對方已經安全了,那張保養得體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血色,只是身體不再顫抖了而已。

結果,被眾幕僚吹捧了一個月之後,袁紹傲氣復生,又得意洋洋起來。

按照麹義的想法,對平原的攻勢大可推遲到冬天再展開。到時候,青州的秋糧固然已經入庫,但冀州的收獲只會更多,農閑時分,也能抽調更多的人力加入進攻。更重要的是,有了半年的整訓,他可以將麾下部隊的戰斗力提高到相當的水准。

可惜,袁紹完全沒有采納麹義意見的意思,當時,這位當世頭號的官二代志得意滿,滿心里只有平定青州的偉大構想,根本聽不進去其他意見。

實際上,要不是袁紹的心情大好,單憑麹義這番勸諫,或者說阻撓,就足以抹除他先前立下的戰功了。

最終,麹義只能帶著這支訓練不充分,新兵占了半數的大軍倉促進攻,陷入了眼下這般窘境,進退兩難。

「弟兄們,殺啊!」徐晃揮舞著大斧,沖在了第一線。

橫掃、豎砸、斜刺,狀若瘋虎。擋在他面前的冀州軍無不披靡,軍陣迅速被殺出一個豁口,無數青州軍順著豁口擠了進去,將冀州軍陣的破綻越擴越大。

他的武藝太高,即便少數死士豁出性命阻擋,收效也不大。大斧開合之間,手足揮動之際,一片片血光就在他身邊綻開,根本沒人能靠近他。

在徐晃的突擊下,冀州軍的防線越發搖搖欲墜了。

想解決這樣的猛將,最好的辦法是圍攻。但徐晃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催鋒營的人數雖然比冀州軍少,但在局部戰場上,勢頭卻比冀州軍猛得多。在徐晃身後,無數青州將士正爭先恐後的涌上來,冀州軍哪里可能找到圍攻的機會?

用弓弩偷襲也是個辦法,但徐晃的武藝是個大問題,沒有神箭手,很難暗算得到他,想要攢射,大隊的弓弩手還在後陣。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個武藝同樣高強的猛將上去針鋒相對,但冀州猛將雖多,肯在麹義麾下混的卻不多,他們都不看好麹義的前程,自然不肯俯身相就。

當然,麹義也可以自己上陣,不過那樣一來,身邊的親衛就都得跟上去。麹義自己不怕死,可把所有兄弟零零散散的投入到一場絕望的戰斗中去,這種事,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

「吹號……」不知過了多久,在親衛們焦慮而擔憂的目光中,麹義清醒了過來,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看著自家將軍堅定的目光,親衛們意識到了什么,他們緊緊的握住了武器。每戰必先,身先士卒的不只有王鵬舉一個,自家的將軍也是這樣的勇將!

然而,下一刻,他們聽的命令讓他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傳我將令,撤兵!」

「將主?」親衛們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無法置信。

「沒聽見嗎?還不傳令!」麹義大怒。

「可是……」親衛們想提醒自家將軍,這一仗關系有多重大!而且,有幽州輕騎在,主動退兵,和被敵軍擊潰的差別不會很大,都是只有全軍覆滅一個下場。還有……

諸如此類的理由太多,太多了,他們一時來不及說,也說不完,最終都化在了驚異的眼神之中。

「撤兵的命令……」麹義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是傳達給後軍的。」

「……」親衛們只覺一股氣頂在了胸口,什么話也說不出。

後軍的兵也好,將也好,都是一群懦夫,只會扯後腿。

若不是那些名士把紙甲說的一錢不值,大伙也不至於連具體情況都沒摸清,就直接上了戰場;自家將軍要反攻的時候,也是這些人糾纏著,就是不肯答允,一個個似乎都忘了,是誰在戰前,把打勝仗說得那么輕松愜意。

將軍帶著不到一半的部隊發動了反擊,那些人卻帶著更多的部隊在後面觀望,連走近些用弓弩掩護都不肯……最後,竟然還要自己這些人給他們斷後!

世家子,名士,命就比別人金貴么!

「那些弓弩……」麹義的聲音顯得異常疲憊,卻又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負似的,顯得有些輕松:「若是被青州軍繳獲了,冀州就完了,所以,不要再耽擱時間了,吹號傳令!」

親衛們恍然大悟,心中悲憤之氣更甚,但對麹義的將令卻不再抵觸了。

大伙已經將身家性命押在了袁紹身上,要么搏一場富貴,要么一起死無葬身之地,別無它途,所以……

「嗚嗚嗚……嗚嗚!」以死不旋踵為戰號的先登營,第一次吹響了撤退的號令,號聲中蘊含了無盡的憤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