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廈將傾(2 / 2)

看碧成朱 江薇 1630 字 2022-11-22

動不動眼淚一淌一淌,姑娘可別笑話。「剛剛抬腳,忽然想起什么「哎唷」一聲說「姑娘,且等等。」轉身走到一個箱櫳前,從腰間荷包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銅鎖,取出一個齊膝高的黑漆描金文具箱抱在懷里「姑娘,可以走了。」

阮碧跟她並肩走著,低聲問:「媽媽,你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鄭嬤嬤抽抽鼻子說:「是晉王派人送我們到都總管府,而後都總管大人派馬車送我們來的。」

看來自己這地方還不是人盡皆知,阮碧心里稍稍舒坦一點。

走進後院正房,阮碧示意冬雪把門關上,問:「媽媽,出了什么事?你們怎么忽然會來?」

鄭嬤嬤看她一眼,默不作聲,把黑漆描金文具箱擱在桌子上,又在脖子處摸索半天,扯出一根紅繩,繩上掛著一枚小小的鑰匙。她扯下鑰匙,打開銅鎖,抽出第一層抽屜,說:「這是姑娘的首飾。」

阮碧低頭看了看,確實是自己首飾,包括後來自己與顧小白要訂親,老夫人拿自己的首飾重新改式樣的幾套都在。

鄭嬤嬤又抽出第二層抽屜說:「這是蘭大姑娘從前的嫁枷,讓我帶來給姑娘。她說,她對不住姑娘,讓姑娘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阮蘭的嫁妝自然比阮碧的首飾強多了,赤金手鐲,翡翠頭面,下面還壓著幾張紙,阮碧拿出來看了看,是幾張京郊的田地,約摸有個三百來畝。

鄭嬤嬤又抽出最後一個抽屜,頓時一片金光耀耀,把阮碧的眼睛都閃著了。她用手遮住,等眼睛習慣光線後再看,抽屜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好多金條,粗粗估算,大概是個二百兩。

「這是老夫人的私房,想讓你幫她收著,她說,如今她只信任姑娘一個人。」

「媽媽,到底出了什么事?」

「別提了,姑娘,別提了。」鄭嬤嬤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眼眶也紅了「前些日子,咱們大老爺被罷官了,打那以後,咱們府就亂成一團了。

先是跟二姑娘議親的幾個官員紛紛取回了庚貼,而後三老爺說大夫人中飽私囊,要求查賬分家,二夫人也跟著一起鬧。後來揚州郭家的舅老爺來了,指著大老爺的鼻子說他見死不救,還要二夫人跟二老爺和離…還有那個柳絮,姑娘記得不?就是原先林姨娘屋里的丫鬟,後來做了大老爺姬妾的,她到衙門里告林姨娘心狠手辣,殘害她腹中骨肉,鬧得一幫街坊全來看熱鬧,說咱們什么狗屁詩禮世家,分明就是男盜女娼,欺名盜世。那些丫鬟仆婦,但凡有點家底的,都主動求去了。前兩日,還有兩個小廝半夜盜了大老爺書房里的書畫古董跑了……………」

阮碧聽得目瞪口呆,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阮府就折騰成這般模樣了。

「…老夫人氣得都吐了血,還得硬撐著不讓別人看出來。後來她實在沒有辦法了,親自到晉王府求見晉王,不知道說了什么。後來晉王就答應把我送到姑娘身邊一原本老夫人是打算把蘭大姑娘送到姑娘身邊的,蘭大姑娘不肯,說要陪著老夫人,哪里都不去。」

原來如此,阮碧看著黑漆描金文具箱,心里微微悲哀,所謂的百年清流世家,居然爛到骨子里,一有風吹草動,大家想的不是如何齊心協力共渡難關,而是各憑手段謀取利益。

鄭嬤嬤又從懷里摸出一封信件遞給阮碧說:「這是四姑娘從宮里給你寫的信。」

阮碧接過,抽出信箋看著,信里密密麻麻地看了朝堂動態還有她的處境,不過歸結起來只有一句一沈相、延平侯府、太後聯手了。

果然,晉王不是無緣無故來的。

果然,余慶也不是無緣無故求娶冬雪的。

她的生死也許在京城那些大人們明面上或是暗底里達成了協議,而京西阮府的轟然倒塌才能稍減他們的憤恨。雖然這個百年世家早就爛了根基,但無疑自己也是推波助瀾的其中一個。

這紛紛擾擾,自己便是走到天邊也擺脫不了。

晉王把鄭嬤嬤等人送過來,在暗示她的處境,也在暗示他的立場。

而老夫人把私房錢送過來,固然是如今只有她這里最安全,其實也是告訴她,不要忘記她是阮五姑娘。身為阮氏一員,即使這個家族摧枯拉朽地倒塌了,她也要再支撐起一個。

阮碧嘴角閃過一絲笑,示意冬雪把鄭嬤嬤帶下去休息,磨好黑鋪開紙,開始寫信。

過了一會兒,冬雪回來了,有點擔憂地看著她問:「姑娘在給四姑娘回信?」

「不,是給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