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寘彼周行·其七(2 / 2)

「師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陶冶平日里總是笑臉迎人,今日看到文霽風過來,卻難得臉色有些不妙。中正守禮的人往往更為死板,不知變通。這兩顆葯,是他避著傅丹生,偷偷派人送過去給他們的。如今虛青不知道去了哪里,文霽風莫不是來同他們道謝的?陶冶不安地揣測。

文霽風見到二人,神色如常地給二人見了禮。而後他絕口不提自己原本的打算,轉而問道:「師叔這是要和傅前輩去做什么?」

見他沒有開口道謝,陶冶暗暗松了口氣,笑道:「傅兄收到傳信,說是府中出了些事情,急需處理,我送送他。」

文霽風道:「可是明日便是師叔壽宴,傅前輩一去……」

陶冶知道他擔心什么:「傅府就在城外,不過半個時辰的路,定然是趕得上壽宴的。」文霽風了然,不再多問。跟著陶冶送傅丹生出門。傅丹生臨上馬車前,回身囑咐了陶冶兩句話:「留給你的丹葯須得每日服用,壽宴以後,我自會將別的葯給你。」

陶冶笑著拱拱手:「曉得了,你還是早些回去罷,早去早回。」

傅丹生面上還有些凝重之色,又說道:「若是有什么生人來,不可輕信他的話。待我回來再說。」陶冶也應下來,傅丹生這才上了馬車。等車夫駕著馬車走遠,文霽風才有機會同陶冶單獨說話。只是他還沒說話,陶冶便先開了口。

「文師侄,常言道『長者賜,不敢辭』。師叔好歹是你們的長輩,送你們一些見面禮都是應該的。」陶冶道。

文霽風默了一陣才道:「只是這葯太過珍貴,師侄有些承受不起。」

陶冶哈哈笑道:「不過是我平日里服的葯罷了,要說珍貴也沒有那么珍貴,我不過是勻了你兩顆罷了。」陶冶眼中閃過有些孩子氣的狡黠,他沒有告訴文霽風,傅丹生為了攔著他將自己的那些東西送出去,直接給它們都打上了封印,連丹葯都數著日子留給他。陶冶心想,不過是少服兩顆葯而已,應該不會被傅丹生知道,何況等傅丹生回來,兩天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

文霽風聞言,原本的打算只好作罷,陪著陶冶回了府中,一邊絞盡腦汁地同陶冶旁敲側擊些傅丹生有關的消息,一邊等著虛青回來。

據陶冶所說,傅丹生並不是錦源城人士。而是二十年前搬到了錦源城外的孤鴻山上,至於原籍何處,他不曾問過,也不曾聽誰提起。陶冶母親的墳便修在孤鴻山上,有一年他清明掃墓,在山上遇見大雨,逼不得已敲了傅府的大門,這才有幸同傅丹生結識。而後便是二十年的相交相知。陶家做的瓷器生意,而傅府的生意以草葯為主,二者交集不多,自然也沒有同行的爭鋒相對。如今傅家的好多鋪子,若不是有陶家扶持,不會有今日的昌盛。其余便是些零零碎碎的瑣事,何時何處,傅丹生曾如何對陶家伸以援手。哪日哪月,陶冶舊疾復發,傅丹生妙手回春。文霽風有些迷茫,到底陶冶身上有什么東西,能讓傅丹生傾心盡力守他二十年,到如今才顯出蛛絲馬跡。

虛青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幾人用了晚飯之後,虛青同文霽風回了房。

「衙門的那些屍首我瞧過了,每一具均是精血具損。」虛青的話有些凝重。

「收集了上百人的精血,他究竟是想做些什么?」文霽風道。

虛青的目光落在掛在床頭的拂塵上,精血於妖魔是大補之物,不管是拿去做什么,總歸不會是什么好事。

「事不宜遲,師弟,你現在寫一封信給師父。今晚咱們去傅府看看,究竟傅丹生是回去做什么。」這樣的意見,文霽風多半不會有什么異議,虛青說完便去收拾整理要帶的物什。畢竟傅丹生可是魔物,在陶冶身邊,隨時都有可能對他出手,像今日這樣的機會絕不會太多,當然,想在這么一只功力深厚的魔物眼皮子底下探得蛛絲馬跡,也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文霽風鋪紙研墨,落筆前遲疑了一會才問道:「師兄可知道,傅丹生為何要耗費這么多年在一個凡人身上?」陶冶連修道之人都算不上,至多只是一個頗有靈性的普通人,加之他天生孱弱,甚至還不如一些普通人。傅丹生卻好似心甘情願地守衛在他身邊。文霽風相信,平日里自己親眼所見的傅丹生對陶冶細致入微的關切,絕不是作偽。

虛青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不知道師弟記不記得,今晨傅丹生說過的一句話?」文霽風等著聽。

「他說師叔上一世偷走了他的東西,所以不單上一世殺了他,這一世也不放過他。」所以才必須乘著兩人分開時找到機會。

是夜,打更的梆子敲過二更,兩條黑影翻出了陶家的外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