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誰曾見我五神通(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244 字 20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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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賢冠二人組說話間已經把環境篩查過一遍,確認沒有什么隱藏的陷阱,再不給姜望拖延的機會,一齊動手。

革蜚抬手之間,蟲潮鋪天蓋地。

那灰色小蟲有細長而尖銳的口器,翅膀連著細足,似於蝙蝠。但個體也只有成人一個指節大小。

連成一片,發出類似於鐵條刮擦石塊的刺耳聲響。

那聲音直似往人腦子里鑽。

彼此呼應著,叫人心慌,引人瘋狂。

心臟好像也要隨之裂開!

密密麻麻的灰色小蟲,在雜亂之中又遵循著某種秩序,齊聲共顫,馭音為殺。

這刺心之蠱,乃革氏秘傳,「五亂」之始,有諸般凶險,並不局限於某一感官。只是此時此刻,為與伍陵配合,再沒有比這「亂音殺心」更合適的了。

而伍陵身前,文氣長章漂浮漫卷,像是一張將台,橫在其人身前。

他手執文氣狼毫,像是把握著令箭。

直身如槍,好像指揮著千軍萬馬。

河山皆眼,千軍待發。

文氣狼毫終於落下,故而「軍令」已發!

一個筆跡很急的「騎」字,迫不及待般從文氣長卷上躍出,化作一員黑甲騎士。勒馬已久,勢如奔雷,挺著丈二騎槍,躍馬前突!

接著又有一個鋒芒畢露的「刀」字,跳出文氣長卷,化為一員執刀甲兵,在空中疾踏幾步,追在黑甲騎士右側,以為護翼。身在前,刀在後,暗藏殺機。

再是一個筆畫沉穩的「弓」字,此字真個端如泰山,四平八穩。慢慢「走」將出來,在文氣長卷的上空,顯化為一名挽弓悍卒。

甫一定相,頃刻彎弓如滿月。

指一松。

綳!

一聲顫響,弓弦猶動,箭已疾出。卻更在那沖鋒的黑甲騎士之前,嘯破了空氣,直抵姜望眉心。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現世廣闊,有無窮道法神通。

無論是革蜚還是伍陵,他們的手段都可以說是在開拓姜望的眼界。

所謂馭蟲如軍,所謂兵儒合流。

然而姜望面無表情。

他早已證明了他的實力,在這山海境中,他可以平靜地面對任何人。

革蜚和伍陵不得不去想,如果說姜望早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埋伏,那么其人和斗昭的戰斗,會不會有所保留?有沒有可能,只是一場表演?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真的還能那么篤定嗎?

月天奴就在摩呼羅迦的巨大左掌之上一旋身,散發黃銅光澤的臉,毫無表情地與革蜚二人對峙。

雙掌一合,就要動手。

姜望卻道:「月天奴,退下!」

月天奴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一則,面對革蜚伍陵,她雖然傷勢未復,實力不足三成,卻怎么說也都是一大助力。姜望難道狂妄到要自己應對?他的傷可也沒好!

二則,姜望怎么會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話,把她當成部下驅使?

須知以她的身份、地位、來歷,就算在虞國公府里,也沒有任何人敢對她不敬!

心念急轉間,機關摩呼羅迦已經托著她縱身而退。

她覺得,既然姜望不應該會這么說話,那么姜望必然有其理由。

她選擇配合。

而姜望本來盤坐在摩呼羅迦的頭頂,摩呼羅迦後退,他卻未動。

於是懸坐半空。

此時他面有疲色,衣上污穢未消,身上惡臭未散。

他那么虛弱地坐在那里,卻是輕輕一探手,便捉住了那迎面疾來的利箭,手中火線一燎,立焚為煙!

他的左手,就那么握在白色的煙氣里。

膝上橫劍。

長相思鞘中忽鳴。

鏘!

只此一聲。

萬聲皆來朝。

耳仙敕曰,斬立決!

就在革蜚身前,那些灰色小蟲紛如雨落,頃刻死絕!

革蜚既驚且怒,又肉疼不已。

這些刺心蠱蟲雖然存量很多,單個而言不算太珍貴。可是這么成規模的大片死去,也足夠叫他錢囊干癟。

尤其是刺心蟲的真正殺傷還未來得及展開,死得也太突然,回收都來不及!

若是早知道姜望對聲音之道掌控至如此地步,他絕不會動用刺心蟲。

究其根底,姜望廣為人知的那門八音焚海,也是以火行為主,音殺為輔,並未見得這樣的聲音掌控能力。

現在當然說什么都晚了。

密密麻麻的蟲屍,是他應該為錯判所付出的代價。

此時此刻,伍陵筆下那黑甲騎兵和執刀甲兵也都已經撲至。

騎槍勢重,刀鋒爍芒。

姜望看也不看,只有鼻息一呼,一縷霜白之風飛出,分為兩縷,直接將那黑甲騎兵和執刀甲兵都吹碎。

令人警惕的並不是他能擊破這些手段,而是他表現得如此輕松寫意!

姜望拿起長劍,就這么在半空中站起身來。目視著革蜚伍陵,張口噴出一大團腥臭的黑血,在空中結成血網,撲向這二人。

腥風撲來,惡臭迎面。

革蜚隨手一招,一群尾部半透明的食腐蠅蟲蜂擁而出,額上觸須瘋狂搖動,瞬間將這些黑血吞吃干凈。但轉眼都變得干癟,紛紛身死墜落。

他難看的臉上有了更難看的臉色,肩膀上停歇的黑色蝴蝶翩躚欲起。

「我以禮相待,你們卻咄咄逼人!」

姜望並不掩飾自己的傷勢:「欺我傷重,想看我根底?天人五衰都沒能殺得了我,你們以為你們能?」

剛才竟然是五衰之氣?難怪食腐蠅蟲吞毒為生,卻也沒能扛住。

但更讓伍陵震動的是……

姜望居然生受天人五衰而未死!

心下震動,面上卻不見表情,伍陵只道:「試試倒也無妨。」

「你有什么手段,盡管用來。」革蜚亦是冷笑。已經損失了這么多蟲子,若是無功而返,他就太吃虧了!

革蜚和伍陵皆有戰意。

姜望卻戰意更烈,殺意更重。

「世人都知我為天府,誰曾見我五神通?!」

他反手一招,將左光殊身上的橘頌玉璧抓來,放在自己身上:「月天奴,帶光殊走。我無需幫忙。看過我這門神通的人……都得死。」

這句話太森冷。

月天奴似也是驚了一下,隨手給姜望加持了三門佛術。一為慈悲咒,恢復體力。一為回風咒,增幅速度。一為金剛咒,增強肉身防御。

而後操縱摩呼羅迦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以示自己絕不窺視。

身出名門、修為高深、背景不凡的月天奴,都對姜望言聽計從。

都不敢看這門神通。

已經足見分量了。

從姜望的口氣來看,這可是斗昭都未見過的恐怖神通!

伍陵卻依然面不改色,只提筆如刀,文氣狼毫一揮而就,卻是寫了一個「將」字。

一員身披重甲的武將提刀而出,懸立在伍陵身前。

將乃兵之膽。

他慨然道:「如能見你姜青羊的根底,伍某今日身死又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