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袁家覆滅(2 / 2)

袁放惡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口鼻,將滿口的腥甜強咽了下去。

「把所有的火油和柴火都給我取來。」

***

賀穆蘭和薛安都的大軍開往袁家,將袁家鄔壁整個團團圍住時,袁家的事情已經是塵埃落定。

袁喆所在的燕飛樓毀於一場大火,幾乎有幾百個人看著整個燕飛樓燒了起來,沒有一個人能逃出生天。

袁家心狠手辣的嫡次子袁放放火燒了燕飛樓,並且派人把持住所有的出口,袁家家主死於火海,和他陪葬的還有和他形影不離的心腹們。

袁放而後派了健壯的家丁下了袁家的地道,四處堆放引火之物,最後用火油澆遍了所有的地方,將整個地道全部燒了個干凈。

據說當夜下去的人都被要求蒙住眼睛,只有袁放知道下面有什么。有人說袁放取走了袁家最大的寶藏,有人說袁放會殺了袁喆就是為了地道下面的東西。

一時間,袁家的地道里究竟有什么成為了一個謎,因為如今這座袁家花費巨大心力打造的磚道已經徹底被焚燒了個干凈。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燒的整個袁家鄔壁都熱烘烘的。袁放事後封閉了所有地道的出口,所以這場大火沒有蔓延上來,但很長一段時間里袁家鄔壁的主樓都不會有人住了卻是可以肯定的。

因為這一場動亂,袁家的族人分成了好幾派,一派歸附了已經是「宗主」的袁放,決定放棄袁家鄔壁原本的主樓區域,重新再起家主府,將這件事徹底翻過。

另一派認為該尋回出外「游學」的袁化,因為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少主。這一派以蔭戶的代表和忠於袁喆的老人為主,但一時卻找不到袁化,甚至有人傳言袁化早已經被袁放殺了,這一派人也只能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還有一些人則保護著袁化的兒子袁振和其母殷氏逃回了殷家鄔壁,企圖借住陳郡殷家的實力干涉袁家的內事,幫助袁振奪回家主之位。

一群人誰也不能服誰,可袁放手中卻掌握有袁家的甲兵和經商得來的大量財物,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有人有錢,另外幾派就算上躥下跳,誰也奈何不了誰。

賀穆蘭和薛安都的大軍圍住袁家鄔壁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也不知道這支部隊為何會開到袁家來……

袁家可是被先帝親自嘉勉過的「宗族」,怎么會有鮮卑人敢冒犯袁家鄔壁?

一時間,家主之爭也迅速被按了下來,所有人推舉剛剛弒父上位的袁放去和凶神惡煞的鮮卑人交涉,弄清楚這支大軍為何要來為難袁家。

就算是得到消息來平亂,這也來的太快了。

***

袁家鄔壁外。

騎著駿馬,領著家人侍衛的袁放,出城相迎虎賁軍。

袁家鄔壁里,人人都焦急的等候著袁放能帶來的好消息。

就算沒有好消息——誰又在乎呢?這樣的家主,就算死在了鮮卑人的手里,也不過就是再立一個而已。

袁振還好生生的在殷家呢。

「袁四郎,別來無恙。」賀穆蘭騎在馬上看他:「不對,我現在該喚你袁家主了。」

「花將軍是在嘲笑我嗎?一個在世人眼里殺兄弒父的家主?」

袁放經過一場大變,整個人似乎像是變成了後世的那位袁家主一般,說話時臉上雖帶著笑意,誠意卻進不了眼底。

「殺兄?哪里的話,嵩山來的道長們都在竭力救治你的兄長,袁化的病已經得到了抑制,至少沒有再繼續蔓延了。」

賀穆蘭微微一笑,「這一條,肯定安不在你的頭上。」

袁放總算擠出了一個還算高興的笑容:「是嗎?那就多謝寇道長和花將軍了。」

「只是我不懂,為何你要將地道給燒了。」賀穆蘭肅容問道:「你明明知道我們要將這件事大白於天下,問責劉宋……」

「將軍說的是什么事?我怎么聽不懂?」袁放笑著搖頭。「我燒了自家的地道,有什么好大白於天下的?」

「袁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騎在馬上的薛安都當場就拔出了武器:「你袁家害死了這么多人,難道就想這么算了不成?」

「什么害死了這么多人,抓賊要拿贓。」袁放絲毫不懼。「更何況你們大軍南下,為的就是滅了我袁家,我如今准備攜袁家鄔壁上下近千戶棄鄔壁而歸降,若你殺了我,這天底下所有的宗主都不敢學我這個蠢貨了。」

「你……」

薛安都簡直氣結。

「花將軍,你我的約定我已經達成。袁家鄔壁我已經得到,如今也原原本本的交給你。我袁氏上下四代十七房四百口人,不能因為我的父親擔上不屬於他們的罪名。」

「家父已死,家兄即使不死,下半生恐怕也已經毀了,家兄不死,我那侄兒就不可能一直被我嫂嫂養在殷家,袁家已經名存實亡。剩下的罪責,便讓我一肩擔了吧。這件事該到此為止了。」

袁放昂然而立。

「就算將這件事大白於天下,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各地宗主紛紛效仿?魏國每次攻打一地,必會生起瘟疫?」

賀穆蘭冷著臉看著袁放,而後者毫不動搖地回望於她。

「將軍是為了滅袁家鄔壁而來,如今袁家已經歸降,將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深深一躬,長揖到地。

「我猜袁家主給我的那份口供,怕是也有什么後著吧。」賀穆蘭拿出那封口供,沉著臉悶哼:「還望袁家主為我答疑解惑。」

袁放聞言抬起身,狡黠地一笑:「花將軍,在下是個左撇子,沒有人知道我右手也能寫一筆好字。在下的左手和右手連寫字的筆順都毫不相同,更別說字跡相似了……」

「你倒是好計謀,只是你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嗎?」賀穆蘭見他算計了自己一把,心中忍不住氣悶。

「我知道。」袁放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若真的無力回天,那也是我們咎由自取。袁家罪孽深重,就算將軍率大軍將袁家夷為平地,那也怪不得別人。只是我如今身為袁家的家主,少不得還要為袁家再爭取一把,謀個生路罷了。」

他的嘴角露出苦澀地表情。

「魏國的陛下既然已經升起了對付宗主之心,那袁家,不,所有鄔壁的覆滅,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

「我說的對嗎?花將軍。」

「是,你想的明白。」賀穆蘭長舒一口氣,望了望身後的大軍。

無論如何,這場禍事總算沒有綿延開來,薛安都對自己的游俠朋友們有了個交代,而她,也勢必要押解整個袁家之人上京,至於陛下最終怎么決斷,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寇逸之要留下來竭力醫治袁化,袁家鄔壁的蔭戶們全部會被當地的官府入籍,分配良田,從此服役交稅,成為耕戶。一旦斷了袁家的根本,哪怕袁放日後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東山再起。

蔭戶,原本就不是一朝一代能夠積累起來的。

「既然如此……」

「花將軍,我燒了地道,卻還是留了一個人。」袁放壓低了聲音:「那位郡主,將軍想不想見一見?」

賀穆蘭一驚。

「你……你不是說她離死不遠了嗎?」

「是快死了,所以我把她抬出來的時,沒有人敢靠近。」袁放攤了攤手:「她既然自稱是郡主,肯定有一些秘密不願告訴我。你去問問,說不定她會告訴你呢?」

賀穆蘭狐疑地看了袁放好一陣,最終還是下令。

「所有人,進入鄔壁!」

***

宋國,建康。

「為何慌慌張張?」

劉義隆哮喘又犯,劉義康一邊批著奏折,一邊抽出空來詢問殿中跪著的信使。

「是哪里來的信?」

「袁家那邊的消息斷了。」身穿青色官服的信使大著膽子回話:「袁家父子反目,袁化因為忤逆袁喆被驅逐,袁放奪了家主之位,如今已經率著全族歸順了魏國。」

「什么?!」

劉義康驚得朱筆一抖,在落款處點出一點殷紅的朱印。

此時他已經管不了這些了,徑直問道:「宋二呢?我派過去的那些……」

信使畏懼地低下頭去:「他們被袁喆安置在暗道里,袁放作亂時,一把火燒了袁家的地道,所有人都沒有逃出來……宋二先生和其他人,都沒了音訊。我們的人從暗河逆流而上想去看看原委,可原本的河口已經全部燒塌,里面又被巨石堵了水路,想要將河道清理出來,我們人手也不夠……」

「袁家那小子是故意的。他故意埋了暗河!」

劉義康將筆猛地摔了出去!

「袁喆那家伙研究出什么了沒有?到底哪種病最容易傳播?」

「是,袁放作亂之前,袁喆就把這段時間病疫蔓延後的結果寫了封信送了過來。只是還沒到建康袁家就出了事,我們的人便耽擱了一些時候……」

那信使不敢怠慢,從懷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來。

「殿下,便是這封信了。」

劉義康幾乎為袁家謀得了朝中大員的官職,就是為了讓能夠死心塌地的為宋國服務,最後可以舉族而來。

袁喆之前也一向乖順,從未忤逆過劉義康的「建議」,所以劉義康不疑有他,接過厚厚的信函就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劉義康迫不及待的撕開信,由於信紙用了不少張,實在是太厚,劉義康只能在抽出信後微微一抖……

這一抖,竟抖出無數細微的粉末出來,噴了劉義康一頭一臉。

「咳咳咳……什么東西……」劉義康伸手揮動,將那信送到眼前。

只見幾張信紙之中,夾雜著無數的碎屑,幾乎到了滿布信紙的地步!劉義康拿起折住的信件自然是沒事,一旦打開,立刻有無數碎屑撲了出來。

想到袁喆在做的事情,劉義康立刻臉色大變。

「宣御醫!速速宣御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