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耳朵堵了,為何一天到晚都聽不到下面百姓的聲音?我只要一想到這么多年來都沒有人和我說過『假貸』之事,我還一直做著地方官員得力所以賦稅每年都完成的美夢呢!讓他們洗洗耳朵,洗好了再大朝,這是御令!」
外官大臣被拓跋燾不容置辯的神色嚇傻了,只能低著頭趕緊往外退。古弼見狀一把拉住外官大臣的手,瞪著眼睛喊道:「陛下你又這樣!你說是御令,他們真會去洗的,傳出去會淪為笑柄!」
拓跋燾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
外官大臣看了看古弼,又看了看拓跋燾,對古弼露出一個「你就是我親爹」的表情,眼巴巴地望著他。
「你先出去吧,就說陛下有要事在處理,讓他們在殿外等候,年老的朝臣將他們請到宮室中休息,其他人你就別管了。」
古弼感覺自己輔佐拓跋燾以來,頭發都要被他自己抓禿了,卻又不能不管這「問題兒童」,只能先做出決定。
拓跋燾見外官大臣又看他,隨便點了點頭,那人立刻誠惶誠恐地道了句「謝陛下隆恩」就一溜煙跑了,看樣子生怕後面又有人追他回來再說一句「啊,不要洗耳朵了,該集體在外面洗澡吧」之類的御令。
一陣赫連定小聲的悶笑之後,袁放開口回答的話讓赫連定的悶笑頓時變成了大笑。
「雖然我很想昧著良心說我大魏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但我不得不告訴陛下……」
袁放展露出不折不扣的勇氣,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問「啊這位陛下你怎么這么蠢」,雖然賀穆蘭覺得袁放的這種表情更多的是想報復拓跋燾之前用言語逼他露出小憤青的那一面。
總而言之,袁放露出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搖了搖頭。
「但您要的這種貨物,魏國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連定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拓跋燾大概是第一次這么屈辱,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人敢真的這么笑,他破天荒地站起來拍了身邊赫連定的肩膀一記,讓他向後仰倒。
然而赫連定靠在了身後的燈柱上繼續悶笑。
「魏國有什么呢?絲織品?沒有宋國的精美。何況我國民間只能生產棉布和一些細絹,諸如綾、羅、錦、綉都是官造,民間連桑田都沒人願意種了。」
袁放開始自問自答。
「美酒?哦,我忘了我國缺糧缺的酒都快沒酒味了。」
「陶器?我聽說南地的宋國已經有一種特殊的陶器,釉色淡青,成為『釉陶』,我國這些陶器,與之一比,都如破瓦罐一般。」
「金銀,玉器,漆器……抱歉,這些我國的工藝都實在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
拓跋燾開始張大了嘴巴,大概是受不了如此殘忍的事實,完全不能接受他治下「泱泱大國」竟然會被一個商人嫌棄到如此地步。
「在我看來,我國能夠拿來經商的,只有從柔然大量虜獲的戰馬,以及高車人鍛造出來的鐵器。我國銅礦也不少,可惜沙門把持,全拿去造佛像和佛器了,想來這些陛下也不能動用,是不是?」
拓跋燾不得不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也經常為了表示友好向宋國送馬,但送的戰馬都是煽過的,留不下後代。騸馬當然也能大量售出,但以拓跋燾長期以騎兵征戰的作戰方針,是不可能流到外面太多的戰馬的。
是以魏國國內馬匹尋常,連拖車的都是馱馬,可真賣到國外去的良馬幾乎沒有,全在官辦的牧場之中。
「那你之前說的這么多,都是白說。既然要賺錢,肯定是要賣出去,而不是買人家的東西,否則財帛不是流出國內,給別人賺了嗎!」
李順嗤笑。
「不,因為胡夏被滅,我國倒新增了一樣可販之物。除此以外,若陛下能滅了北燕,可賣之物只會更多。」
拓跋燾:「什么!」
古弼:「放肆!」
李順:「打仗的事情,哪里是你能置喙的!」
聽到北燕,賀穆蘭和狄葉飛突然想到崔浩之前所說的,猛然一下子朝袁放看去,眼神里都是震驚之意。
袁放微微仰首,不卑不亢道:
「這世上最賺錢的生意,莫過於鹽鐵。」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拓跋燾開始張大了嘴巴,大概是受不了如此殘忍的事實,完全不能接受他治下「泱泱大國」竟然會被一個商人嫌棄到如此地步。
拓跋燾:老子雖然窮,但是還沒窮到……
古弼:(斜眼)陛下,真的就這么窮。
柔然人(大哭):我們比你們還窮啊!你們居然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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