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虛弱王子(2 / 2)

北涼使臣白廣平的樣子可憐,源破羌又在一旁熱嘲冷諷,賀穆蘭卻是只能把皮球提給主使李順。

主使李順之前曾經四次出使涼州,和這位王子私交甚好,而且恐怕北涼塞了不少好處給這位主使,所以一路上無論沮渠牧犍多么磨蹭,該停的時候都停了。賀穆蘭的虎賁軍只是護衛的隊伍,除了安全上的事情以外,關於行程怎么安排做不了主,白廣平會來和她商議,不過是為了顧全她的面子罷了。

果不其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隊伍的首領李順要求全軍就地休息,虎賁軍只能乖乖停下,等候上路的指令。

「真停了,這么磨蹭,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北涼!這都一個月了,才走到並州而已!」

陳節抓耳撓腮,看著逐漸升上來的日頭,往地上呸了一口。

「呸!到了正午時候熱的人能掉一層皮,不趁這個時候趕路,到了熱的時候既沒有蔭地,也不能休息,不是折騰我們虎賁軍嗎?」

李順是世家子,出門還有幾十個奴仆,其他人都是騎馬趕路,天熱了人累馬也乏,可沒人伺候!

賀穆蘭身邊跟著的鄭宗十分賊精,見隊伍停了立刻去後方查探。他曾是鴻臚寺官員,對於出使的流程十分熟悉,又曾跟隨李順出使過北涼,在各方都混了臉熟,沒一會兒就跑了回來。

「那位殿下正在車子外面吐呢!」鄭宗的表情也十分奇怪,「他連乘車都吐,是怎么騎馬的?而且看他的臉色,恐怕是一路吐過來,到了這里終於忍不住了。我看要再不歇歇,又要病倒不能上路。」

「艹!」

蠻古爆了一句粗口,翻身下馬。

「那還走個屁!休息吧!休息!」

「慈心大師,沮渠牧犍王子到底生的什么病?」賀穆蘭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慈心大師作為精通醫術的僧人,曾經被請去看過一次沮渠牧犍,到現在繼而連三的發生這種事,她只能請教慈心。

「北涼的三殿下並不是生病,而是單純的體弱罷了。但凡體弱之人就對外界冷熱氣候敏感,容易生病。加之一路顛簸,他也沒休息好,會吐怕是犯了暈眩之症……」

慈心也是納悶。

「但凡像他那種體格的男人,很少見到這么虛弱的。」

他又看了看賀穆蘭。

但凡像花木蘭這種體格的男人,也很少見到這么強壯的。

這世上奇怪的事都讓他看見了,豈不是一種有趣?

如果是病還能治,這居然連病都不是,賀穆蘭想了想,忍不住一勒馬,到了李順的身邊。

李順似乎也給沮渠牧犍弄的焦頭爛額,抿著嘴坐在毛毯上一言不發。賀穆蘭找到了李順,開門見山的說道:「沮渠牧健太拖我們的速度了,能不能留下一些人照顧他,讓他在後面慢慢回國,我們先行出發?要這樣下去,年底我們也趕不回國了!」

拓跋燾走之前交代李順要凡事和賀穆蘭商量著來,他是朝中要員,賀穆蘭只是晚輩,原本就不太高興,此時再聽到賀穆蘭的建議,臉色更是難看。

「沮渠牧犍王子出使我國,是為了締結兩國友好的盟約,如今他身體不適,我們更要以大國的氣度對待他,怎么能半路把他拋下?若是他在半路上有個萬一,那我們兩人都要受罰。」

「現在行軍速度雖然慢了點,但至少整個隊伍沒出什么事情……」

「李使君,我們休息太多,水不夠用了!」一個小吏慌慌張張地過來,「每次一休息馬就要大量喝水,我們的水都給馬飲了,這樣下去,明日必須入城補給,否則連做飯的水都沒了!」

李順剛剛說整個隊伍沒受什么影響,這小吏就出來赤/裸/裸的打臉,李順頓時臉色一黑,瞪得那小吏莫名其妙的跑了,再望向賀穆蘭的時候就有些尷尬。

「李使君……」賀穆蘭長嘆了口氣,口氣也不客氣起來。「雖說我們這次是為了迎親而前往北涼,但你我都知道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什么。沮渠蒙遜病重,涼魏之間的局勢隨時會發生變化,拖延久了,對哪方都不好,你覺得呢?」

「等這次休息後再上路,若沮渠牧犍殿下還不能走,我便親自去和他們說。」李順被賀穆蘭迫人的眼神看的心中發毛,只好點了點頭。

「只是他若還能堅持,最好不要半路把他拋下,這有損兩國的情誼。」

賀穆蘭也就是逼李順表明一個態度,既然對方願意考慮,她也就不在多言,回到虎賁軍之中。

源破羌用希望的眼神詢問她,換來她點了點頭,頓時笑的虎牙露出:「太好了,我可受夠了這個拖後腿的家伙!」

源破羌是已滅的南涼王子,南涼和北涼之間頗有夙願,南涼破滅之後,許多他父親的舊部和老臣不願前往北魏,都留在了故地,也有歸順了北涼繼續生活的,所以這次拓跋燾才派了源破羌和賀穆蘭一起隨軍。

源破羌對北涼有成見,對沮渠牧犍王子就不可能太友好,加之沮渠牧犍一路上數次拖拉,源破羌恨不得罵他個狗血淋頭才好,此時更是幸災樂禍。

在拖拖拉拉一番後,全軍繼續上路,可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功夫,白廣平又一臉歉意的前來魏國的隊伍,直奔李順而去。

看他的表情,似是北涼自己人都已經受不了沮渠牧犍了。

隊伍停下,頓時一片噓聲,許多人看向沮渠牧犍的車馬也露出憤慨的表情。李順和白廣平不知爭執了什么,李順突然伸手一指賀穆蘭的方向,對著白廣平高聲大喊:

「你去和他說!你一句話容易,累死我們三軍!」

白廣平臉上汗如雨下,一邊擦著額頭一邊唯唯諾諾地朝著賀穆蘭過來,眾人都緊張的看向賀穆蘭,不知道賀穆蘭會如何對待他。

「白副使,實在不行,我留下一些人馬,護送貴國王子慢慢前行。如果他身體真的不適,我也可在下一個城鎮為他尋找名醫治療,等病好了再追上我們……」

賀穆蘭沒等白廣平開口就出聲阻止了他發言。

「我知道我們確實耽擱了不少時間。」白廣平咬咬牙,「不過……」

賀穆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而他身後諸人皆怒目而視,白廣平心中一虛,什么兩國情誼之類的話居然說不出口,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當日傍晚入城之時,聽說沮渠牧犍是被抬著下去的,而後李順請了當地縣令妥善安排沮渠牧健,又延請名醫,心中以為總算是把這個包袱甩掉了。

誰料到了第二天,大隊人馬准備上路,卻發現之前病歪歪的沮渠牧犍,居然強撐著單人騎馬,又叫侍從和衛士將他捆在馬上,以防他半路掉下馬去。

騎馬時被捆住實在算不得舒服,若是他半路真的暈了,就等於是被捆著走,這無異於是一種酷刑,等他清醒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會猶如散了架一般。

這位王子在這個時候表現出這樣的毅力,倒讓賀穆蘭等人刮目相看,心想著之前要這么不拖沓,如今整個使團也不會那么厭惡他。

誰料他們剛剛感慨沒多久,李順和鴻臚寺少卿王梁立刻聯袂而來,對著賀穆蘭的第一句話就是:

「花將軍,請加快行軍!北涼來的消息,北涼王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