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開始內訌(2 / 2)

『你確定那是花將軍的磐石?』

他滿頭冷汗。

『這下面有蛋蛋上面有……難道真是他不懂文雅看錯了?』

可這世上的人大多數都是不文雅的,這扯出一張嘰嘰旗出去行走,真的不會被人笑話嗎?

「那個,少主,你確定以後用這個做旗子上的標記?」路那羅在這六月的天,活生生打了個哆嗦。

「我,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

賀穆蘭有些後悔告訴鄭宗那一番話了。

因為自從她說她喜歡男人之後,鄭宗跑她這里跑的更加殷勤。

也許是因為他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遇見一樣性向的「同志」,也許是鄭宗真的到了春心萌動的年紀,總而言之,他總是用那種含情脈脈地眼神看著自己,偏偏又像是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樣藏在各種障礙的後面,一邊當做她看不見自己一邊偷偷觀察。

十足像是一個偷窺狂。

賀穆蘭的五感異於常人,鄭宗那「熱情」的眼神除非真的無感到像個木頭,否則賀穆蘭只要在附近就知道鄭宗肯定又在偷偷看她了。

這樣的事實讓她一邊頭痛的恨不得將他打一頓才好,一邊又心虛自己是個女人,赫連明珠也是個女人,這鄭宗的彎路注定走的是悲劇路線。

但事情也有好的方面,除了鄭宗還是有些習慣性猥瑣以外,他開始漸漸努力將自己往「上進正直」的方向發展。

他會主動幫不通鮮卑話的盧水胡雇軍傳話、為虎賁軍的軍士們寫家書,偶爾也會被拉去練練拳腳,做做游戲里的裁判什么的。

一個男人如果長期封閉自己,認為自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那一定就會變得孤僻而扭曲,但如果他經常做好事,得到了別人的認可呢?

高深那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那里。

一個人只要做了很久的好人,就會沉溺於那種喜歡和虛榮之中,沒有人不希望別人喜歡自己,除非那真是個變態。

無論如何,賀穆蘭還是大致滿意的。

行軍的路途太過漫長,北涼的是使臣們歸心似箭,可沮渠牧犍的中途離開讓北涼和魏國之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源破羌原本是直接保護北涼使團安全的,沮渠牧犍跑掉等於是他瀆職了,接下來的日子,源破羌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北涼剩下的使團,這樣的狀態讓李順也隨時綳著一根筋,就怕使團隨時會鬧出糾紛。

加之李順之前不知為什么和賀穆蘭弄的不快活,導致虎賁軍隱隱對此人也有些反感,他這個主使更是不好當了。

夏季酷熱,行軍困難,趕路就變成了一項更加痛苦的事情。

他們從京中出發的時候還是四月底,原本一個月就應該到達了夏國和涼國交界之處,但因為之前沮渠牧犍的耽擱,到了六月的時候甚至還沒趕到統萬,依舊在路上掙扎,又連逢多日暴雨,每天都有不少人怨聲載道,抱怨老天和北涼那位王子實在是坑人。

在這種氣氛下,北涼使臣們更加夾著尾巴做人了。

賀穆蘭算是全軍之中過的最苦的一個。陰歷的六月不似陽歷的六月,那已經是接近公歷七月的時候,恰巧遇見一年之中最熱的時間,他們又是一路往西,要經過今日青海和新疆地區才能進入北涼所在的涼州,那兩個地方又是公認的日照時間長。

在這種天氣里,汗流浹背是一定的,衣服是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全使團上下從主使到雜役每個人都是酸臭無比,可水又成了寶貴之物,不到達當天既定的目的地,誰也不會浪費水來擦洗,即使路過了水源也只敢補充飲用的水,不敢洗澡,生怕耽誤了行軍的速度。

到了夜晚扎營之時,漢子們還能脫的赤條條只在肚子上搭個東西睡覺,可由於鄭宗經常不時窺探,賀穆蘭只能每日和衣而睡,時間久了,那真是全身上下都是一股無法言喻的味道,連她接近別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羅渾等人因為知道了賀穆蘭是女兒身,對她的態度自然和以前大大不同,以前他們洗澡還要賀穆蘭幫著去提水、幫著擦背,如今反倒是他們記得賀穆蘭不能隨便敞衣,只要一有機會就給她提了水來擦洗,甚至幾人親自值守不讓人能夠擅闖大營。

就算野外有了水源,有那羅渾和陳節、蓋吳看守,賀穆蘭也敢好好的洗個澡、洗個頭,而不是像以前一般提心吊膽的洗個戰斗澡就跑,僅僅這一個好處,已經不枉賀穆蘭透露了身份。

她甚至無法想象,若是她沒有說,這炎炎夏日,去的又是流火的西域,沒有這些同伴們的協助,到底該怎么才能掩飾到底。

總不能全身餿了都不洗澡吧?

可野外有水誰不想洗洗?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看到了真相。

也許是因為鄭宗是賀穆蘭身邊這群人中唯一一個不知道真相的人,蓋吳和其他人在他面前都有些微微的優越感。蠻古和陳節不齒鄭宗猥瑣的為人,即使他比其他大有改觀,依舊對他態度不友好。

只有八面玲瓏的袁放對鄭宗還比較客氣,加之兩人都是漢人,又都有「文化」,平日里兩人倒是同進同出,好了起來。

鄭宗被賀穆蘭身邊的人排斥,而賀穆蘭也對鄭宗不冷不熱,並不如隊伍里另一位精通盧水胡語的通譯慈心和善,這一切都隱隱看進了李順的眼里。

於是,某一日賀穆蘭帶著虎賁軍出去勘查扎營的地形時,鄭宗就被人偷偷召到了李順的大營里。

「你要我偷偷煽動虎賁軍的不滿?」鄭宗莫名地看著面前的李順,有些不解的問道:「李使君,我有些不太明白……」

李順表面上溫和,其實心中也有些瞧不起這個被拓跋燾冷落的舍人。

無奈賀穆蘭身邊猶如鐵桶一塊,只有這個鄭宗經常被一干鮮卑人欺凌,心中肯定有著怨恨,可以利用,所以他才不得不打起精神結交他。

「夏日酷熱,沮渠牧犍王子又偷偷離了使團,原本兩個月能到現在恐怕要拖到三四個月,長途跋涉,在北涼的補給又不像魏國這么容易,本官實在是心憂……」李順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大堆理由,「我原本想和花將軍商量,索性以這些理由上折京中請求回返,讓涼國送公主過來,我們在國境迎接,順便完成迎親之禮,可花將軍那個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所以,我也只能另辟蹊徑,想法子讓軍中不得不回返……」

李順回身掀開准備好的一個小箱。

里面是堆的一掌多高的各色金器,約摸著估計有十多斤。

十多斤金子,擱在這個時代已經夠鄭宗這樣的小官舒舒服服過上幾十年了。

鄭宗雖是鴻臚寺官員出身,家境卻絕算不上好,一時間見到這么多金子,登時目瞪口呆,看著金子發出的燦燦亮光眼睛都移不開。

李順就怕他是個不愛錢的,如今見他這見錢眼開的樣子心中大喜,擠出一個笑容,指了指這個箱子。

「你若答應,這便是我的一點心意。若你能事成,我再給你雙份。」

鄭宗眨了眨眼,只能傻傻的復述一遍。

「雙份?」

「是,雙份。」

李順笑著點頭。

「若你能隨時告訴我花木蘭的事情,那是更好,我除此之外,另有重謝。」

鄭宗原本滿眼滿心都被這些金子給占據住了,連眼神都移不開來,此時聽到李順說到「花木蘭」三字,頓時一凜,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只是他天生乖覺,雖然腦袋已經清楚了,臉上卻依舊是財迷的神色,連陷入掙扎的表情都恍如是真的。

李順滿臉笑容,鄭宗天人交戰,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鄭宗突然咬咬牙,點了點頭。

「好!我幫你!」

我幫你個鬼!

自然有人能治你!

誰也不能攔著我做個好人!

鄭宗滿臉猶豫掙扎的抱走了箱子,回去的路上腳步甚至有些沉重,其演技堪比後世的奧斯卡影帝。

只是他一出了帳子,頓時腰也不彎了,背也不馱了,抱著那一大箱的箱子繞了一圈,確定甩掉了後面跟著的人,這才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那被甩掉的人也只是隨便跟一跟,發現他抱著錢在偏僻的地方亂晃,出來後箱子沒了,金器全部被包在外衫里,這才滿意地回去報訊。

「你說他把箱子丟了?」李順冷笑,「那些金器都是涼國王室的東西,全都有印記,他就是丟了箱子也不打緊,只要東西在他身上就行。」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譯官,真的能……」

隨從有些遲疑地問自己的主人。

「不能也沒關系,只要東西到了花木蘭那里就行。況且,你也別小瞧了這些小人物,有時候正是這些小人物,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李順高深莫測地笑著。

「尤其是……」

「他心中藏著怨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