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解決之道(2 / 2)

「始亂終棄?」

「要不然就是您攀龍附鳳過?」

「獨孤二傻!」

「獨孤傻缺!能不能少講幾句話!」

「無妨,我自己也不明白呢,我都二十有四了,尚未婚配,連個意中人都沒有,哪來的始亂終棄……」

她搖搖頭。

「那赫連公主和你……」

「獨孤二傻!」

賀穆蘭並未生氣,無奈地笑著,心中倒是有些不安。

她這里倒不怕什么名聲不好,從三十歲的花木蘭那走一遭,早就練就了金剛心了,倒是赫連明珠,好好一個姑娘被蹉跎了這么多年,臨要入宮了,還陰差陽錯給她背了這么個壞名聲,也實在是抱歉。

下次見她,要好好道歉才是啊。

賀穆蘭得勝回朝,待進了外城,早有朝中派來的文武官員前來迎接,待入得城去,自然有功曹負責清點戰績、戰功,再登記入冊,安排修整等等,等明日上朝,再論功行賞,頒賜有功。

賀穆蘭對這個步驟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就在她發現功曹已經不下十次偷偷看她以後,賀穆蘭心中也生出了狐疑。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好在很快,袁放就匆匆迎了出來,找到賀穆蘭一把抓住,拉到了旁邊。

「花將軍,沮渠牧犍派人四處傳揚,說你和興平公主私相授受,有了私情。又說你兩人為了私奔,故意假造災禍,想要趁機逃走,無奈風暴過大,算盤落空,兩人最終在沙漠中分散,不得不回歸故國。現在越傳越厲害,似乎有人故意推波助瀾……」

「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扯到我和興平公主頭上了?」

賀穆蘭皺著眉難掩荒謬之感。

「如果光這樣也就算了,沮渠牧犍也是瘋了,竟然對外宣稱救起興平公主後兩個月發現對方有孕,興平公主說是你的孩子,所以不能繼續和親……」

袁放搓了把臉。

「這也是我聽過最荒誕無稽的事情了!女人和女……哎,就知道鄭宗那廝猜的一點都沒錯!現在就怕沮渠牧犍干脆殺了興平公主,死無對證,你這惡名就要背一輩子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賀穆蘭忍住心中的煩躁,安撫著袁放已經快要暴走的神經。

「你先安撫我家父母才是!」

「不必說了,哎,這幾天,居然還有人往將軍府里丟石塊、爛泥,花娘子已經加派了人手日夜值守,令尊每天長吁短嘆,恐怕已經聽到了什么。」

花娘子就是賀夫人對外的稱呼,想到這幾天,袁放頭也痛。

「我……」

「陛下有旨,花將軍即刻進宮!」

賀穆蘭話說了一半,卻見到宮中匆匆來人,只能領旨入宮,臨走前反復囑咐袁放,就算抓到鬧事的人,也不要起什么沖突。

能進內城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而她,當下辭別一干家人來迎接的京中兒郎,吊著胳膊就跟著宮中來使入了宮去。

賀穆蘭進了拓跋燾的書房時,拓跋燾正在命令游雅撰寫文書,賀穆蘭沒有擅自進去,而是站在門前等候宣召。

「如今你大罪已成,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三條路走……」

拓跋燾表情沉郁,幾乎是冷笑著吐出這些語句:「你如果親自率領群臣,遠遠地出來伏在地上迎接,然後在我馬首跪拜請罪,這是上策;」

「我軍兵臨城下,你雙手反綁攜帶空棺出城迎接,這是中策;」

「你要是困守孤城,不及時醒悟,就要身死族滅,我會讓你受到天下最酷烈的懲罰。」

「權衡利害吧,為自己尋一條生路!」

這是在對沮渠牧犍下最後通牒?

要全面對北涼開展了?

賀穆蘭表情有所震動的抬起了頭來。

是因為沮渠牧犍在諸國之中大大羞辱了拓跋燾和她的名聲嗎?

哪怕收到北燕皇子求救的信函,大舉出征之前,拓跋燾也沒有親自發這樣的告書,去威脅一位國君。

雖說這么開撕有些不太妥當,但不可否認的是……

還真挺解氣。

拓跋燾命令游雅擬完詔書,對著文書用印之後,趙常侍才敢上前告訴拓跋燾賀穆蘭來了,拓跋燾一抬頭,發現「緋聞男主角」就站在門口,立刻笑著招了招手,命令趙常侍送游雅出去。

賀穆蘭進了殿,先對著拓跋燾行了禮,而後開口說明興平公主的事情:「陛下,我與興平公主……」

「解釋什么?我還能認為你把興平公主給辦了?」拓跋燾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然抬頭,看了賀穆蘭幾眼,狐疑地說道:「我說你,不會其實是個……」

他壓低了聲音。

「……男人……」

「然後故意騙我的吧?話說回來,你一說我就信了,我還沒驗明正身過呢!」拓跋燾掰著腕子朝著賀穆蘭走了過來。

「來來來,趁你殘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

賀穆蘭大驚失色,立刻舉起沒廢的那只膀子,大叫了起來。

「陛下切莫開玩笑!素和君查到的事情,怎么會有假!陛下別過來!」

拓跋燾手伸了一半,已經快要拉到賀穆蘭的褲帶了,見到賀穆蘭難得露出這樣驚慌的神色,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居然把你騙過去了!哈哈哈哈!你還真信我驗明正身這樣的鬼話!哈哈哈哈!就算你真是……我還能在大殿之上摸你的鳥不成!」

「陛下!」

賀穆蘭一口氣噎著差點吐不出來,要不是還急著這破時代冒犯御體是死罪,她真想上前直接把拓跋燾褲子扒了也認證下「真身」。

哪有這么玩的!

人嚇人嚇死人好嗎!

賀穆蘭在殿中大喊「不要」,拓跋燾又哈哈大笑,剛送走游雅回來的趙常侍在門口抬了幾次手,愣是不敢開門進去回稟游雅已經送走了的事情。

門口兩個宿衛郎也是臉色古怪,拼命地對趙常侍打著手勢不要進去,後者無力地抬眼看了看天,背手而立,在門口枯等。

「嚇你一下,這幾天的郁氣才算是一揮而空。沮渠牧犍這一招也真是下作,連竇太後都召我去問了一次,勸我不要因為這樣的流言和你君臣生隙,可見傳的多快。」

拓跋燾乏力地抹了一把臉。

「那興平公主我都沒見過,想來能傳出這樣的傳聞,也不是什么安守本分的人,還好我沒娶回來,負責後院又要著火。」

『以這個時代來看,確實是驚世駭俗。』

賀穆蘭心中嘆了口氣。

『但難保你這樣的人,說不定就喜歡驚世駭俗的。』

拓跋燾見賀穆蘭也是一張苦瓜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們兩人都是受害者,他還好,賀穆蘭畢竟根基不穩,就怕有心之人借機生事,讓這樣的傳聞出去。

要是一個不小心,青史留名之上都是污點,是個人都不能忍,總是要反擊的,一反擊二反擊,看起來就像是做賊心虛了。

背後推波助瀾之人也是用心良苦。

「這件事你先不要回應,羅侯正在追查此事,已經有了點眉目,恐怕和你出使北涼時結怨有關。我今日召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

拓跋燾突然神色一整,整個殿中氣氛也是一變。

「寇道長願意以一千斤黃銅為代價,與曇無讖大師交換,換取佛門相助,為你轉移陽氣。道門黃銅儲備不多,剩下不足的,我來替他補全。」

拓跋燾見著賀穆蘭蹙成一團的眉頭,開口解釋。

「你的顧慮寇道長已經和我說過,所以我准備讓晃兒接受你一部分的陽氣。你身上陽氣過盛,他年紀尚小,恐怕要分三四次才能將你一半的陽氣完全轉移。你大限將至,修法壇、建天宮都已經來不及了,但佛門的曼陀羅陣可以起到一樣的作用,而且只需要八十一個僧人結陣就可以。」

賀穆蘭的眉頭松開了一點。

「道門對佛門妥協,又願意提供黃銅讓對方鑄造佛像,是允許佛門在中原傳教的示好,所以曇無讖大師已經答應,願意鼎力配合。你最近安心蓄養陽氣,等曇無讖大師安排的涅槃宗門人一到了平城,就准備續命吧!」

拓跋燾對著賀穆蘭和煦一笑。

「道長真是厚德之人,花木蘭,你要好好謝謝他。」

然而賀穆蘭卻並沒有表現出歡喜或者如釋重負的神色,反倒像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怎么,難道你竟不想活了?」

拓跋燾收起了笑容。

「陛下,雖然您只是只言片語,但我知道選擇這樣做,您和寇道長要做出多少退讓。佛門的人原本就想擴大影響,一旦佛門進入中原,勢必會有許多青壯出家而躲避兵役、徭役,佛門大興,興建土木、修塑佛像,只會損耗民間之財。而且佛門一直念念不忘尋找『天王』……」

「你想的太多了。」

拓跋燾大手一揮。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我補上黃銅,也只當是為了吾兒買一份力氣。他從小做事過於細膩,身體又不適合學武,得了你的好處,只會對魏國有益,哪怕真暴烈一點,也比現在婆婆媽媽要好。」

「至於佛門……」

拓跋燾看著賀穆蘭,狡詐一笑。

「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就交給神仙們去自己煩惱。等你性命無虞了,我就封寇謙之為國師,封道門為國教,將僧錄司交給道門掌管,以平衡兩方的勢力。有崔太常相助,佛門必不會太過放肆。」

「至於你說的『大興土木、修塑佛像』,那些大戶願意供養佛門,就養著,那些錢不養佛門,他們也不會給我,若佛門發展的太快,我一紙詔書下去,先命人拆了佛像重融,再充沒了寺廟的財產,就當是劫富濟貧了。」

貧者,當然是最窮的拓跋燾和魏國的國庫。

『這是要先養雞,後取卵的架勢?』

賀穆蘭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話說,這樣的拓跋燾,他們還覺得一門心思覺得他是「天王入世」,真的不是那些高僧美麗的誤會嗎?

實在是太……

太賤了!

賀穆蘭默默的為一心想要來魏國傳教的佛門雞們,鞠一把同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