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更)(2 / 2)

屠路 金丙 1514 字 2022-11-22

賀川低頭抽了兩口煙,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懂……也沒法解釋。」

「那你是為了正義?」

「沒那么偉大。」賀川說,「就是想不開。」

蔣遜想起來了,那天在高速服務區,他和高安九年後第一次見面,也說過這句話——我想不開。

一個人,這一生總會為點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執著,「想不開」三個字,是最精准的解釋。

賀川把煙抽完了,往雪地上擰了下,沒了煙頭的亮光,這里徹底黑了。他問:「回去了?」

「嗯。」

賀川站了起來,等了會兒,對面的人沒動靜,「還不起?」

蔣遜說:「腿麻。」

賀川頓了會兒,架著她的胳肢窩把她提了起來,蔣遜晃了下,雙腿酸軟無力,走不動。

賀川說:「上來。」

蔣遜察覺到他背過了身,問:「背我?」

賀川說:「上來。」

等了一會兒,他沒彎腰,蔣遜只好抬起手臂,攀住他雙肩,賀川遲鈍了一會兒,才彎了下身,把她後膝一扶,提到了背上。

蔣遜問:「沒背過人?」

「第一次。」

蔣遜不再說話,環住了他的脖子,垂眸看著他的頭頂,其實什么都看不清。賀川走了兩步,說:「開電筒。」

蔣遜掏出手機,把電筒打開了,給他照路。

他的背又寬又厚,步子大,邁得穩,蔣遜趴在他背上,高高地望著前方的路,遠處的看不清,近處的有他的腳印,寒風涼涼地吹,他在前面替她擋住風,他的後背溫暖結實。

背上的人沒動靜,呼吸也淺,若非手電穩穩照著,賀川還以為她睡著了。過了很久,賀川才聽見一句:「你想我說什么?」

賀川走了幾步,才說:「為什么會出車禍?」

蔣遜說:「他搶我方向盤。」

「他為什么搶你方向盤?」

「我開得太快,他怕。」

「為什么開得這么快?」

蔣遜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給我下葯。」

後膝一緊,蔣遜說:「疼。」

賀川松了下手,問:「為什么給你下葯?」

蔣遜說:「有場比賽,他想進決賽,給我下了葯。」

賀川腳步一頓,側了下頭:「他跟一起參賽,他想贏?」

「嗯。」

片刻,賀川問:「你們好了多久?」

「快兩年。」

「那年你也十九?」

「嗯。」

「永遠十七?」

除夕那晚。

你多大?

永遠十七

怎么不是十八?

我樂意。

蔣遜說:「嗯。」

賀川問:「他做得出?」

「男人的自尊心。」蔣遜笑了笑,「我比他強,他不甘心。」

過了會兒,她又加了句:「那年他才十九。」

十九歲,可以理解的年齡,不能原諒的年齡。

賀川重新邁步,步伐已經穩健,「他贏了?」

「贏了。」蔣遜說,「我等他決賽結束,讓他上了車。」

「就是那天?」

「嗯。後來他搶我的方向盤,方向往他那邊轉,翻車了,我逃了出來,他被困在副駕,我拉不出他,幾個朋友一起過來幫忙,最後還是等救護車和消防趕到,他才被救了出來。搶救了一天一夜,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外公。」

她只受了點皮外傷,王雲山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她皮肉,她見不到人,跑了兩個月,最後卓文不知不覺轉院了。

她曾經瘋狂地找過一陣,「找不到他,他辦了退學,哪兒都找不到他。我拼命打工攢錢,畢業後開始到處比賽,我攢了很多錢,但只能給他一半,我媽需要我照顧,她身體向來不好。」

「一直到兩年前?」

蔣遜趴在賀川肩頭:「兩年前,我媽想回來,我就結束了賽車。」

一路無人,前路幽暗,踩在雪地上,沙沙聲作響。

賀川很久沒有說話,蔣遜輕聲說:「九年前,有一個禮拜,他外公都不見人影,我聽人說,他外公出差去了。」

賀川沉默半晌,才說:「嗯……與你無關。」

他把自己塑造成悲劇人物,卻不斷地為別人制造悲劇,再給自己找借口:我是身不由己。

可是誰又「身由己」了?

賀川又說了一遍:「與你無關。」

他把蔣遜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