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哪里？」歷流觴的聲音里都是微笑著的寵溺。

「我想去看媽媽！」凌微笑的聲音淡的，意思卻是深的！

是啊，一切，是應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一路上，二個人不在說話，凌微笑一直在沉思！和平時一樣的安靜。

下了車，

走向崔薇蘋的病房，凌微笑的背一直很挺！經受了這一系列的打擊，仍能保持這樣的安靜與鎮定！歷流觴突然有一種極為驕傲的感覺。這位尊貴的少女，正是他的女人！

他跟著她一起到了崔薇蘋的病房外，在走廊里坐下來，今天下午，難得的曠工陪了心碎的丫頭，歷流觴覺得很值。至少，她現在又挺起胸來，直面自己的人生了。

*

輕輕推門而進，

崔薇蘋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慌亂的表情。她還沒有想好，用什么樣的表情來對待凌微笑……這個叫了自己十八年媽媽的丫頭。

今天下午，她極為痛快的報了仇。唯一感覺到對不起的，只有這個丫頭了。

「這個給你。」凌微笑將手里的房產契約遞給了媽媽，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報復了強暴自己的男人，但還是撫養了自己這么多年。不管真假，至少自己在年少時還一直感覺到有一個媽媽在愛她。其實本來，這個女人可以讓自己淪落到更悲慘的生活里，可是她沒有。

看著紙袋上封面的房產交易黑色字樣。崔薇蘋眼睛一亮，她知道凌微笑一直有多孝順多愛她，成為歷流觴最寵愛的女人凌微笑現在一定很有錢了吧。人生第一次她想要很多錢希望可愛和她在一起不必受太多的苦。

打開，仔細的看了看……真的是房產，可並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只是自己住了十幾年的那間舊舊的平房，那個三十幾平方還被切割成五間的破舊潮濕的房子。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漁夫和小金魚的故事，雖然小金魚能給她很多很多東西，可是，最後，在她手里的還只是那個破房子和破木盆。可是這樣的破舊，怎么能養活自己那靠金子打造出來的女兒呢？她苦笑，但她知道，在凌微笑這里，她沒有任何權利再乞求什么了。

她什么都不說，亦沒有平時那些淚水，只是低頭，用一種介於求恕的姿態沉默著。

*

凌微笑第一次能平靜而客觀的對待崔薇蘋！曾經的心痛是那樣的深……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虐她至深，無疑，不可能是凌天生，不可能是歷流觴，而是，這個她幾乎用全部心血和熱情來愛著的媽媽 ！

她這樣處心積慮的利用了自己來報復凌天生。本來，凌微笑應該很恨很恨她的。可是，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真正做到恨崔薇蘋！

反而，這么多年來，對崔薇蘋的擔心，終於放下來了。原來媽媽，不是沒有自我防備能力的人。那，太好了！

她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女兒，應該能正常的生活下去吧，再也不需要我的擔心了！

真好！希望她，受了這么多苦後，在這樣痛快的報復之後，能得到內心的平靜，和幸福的晚年！

這個女人，她這輩子受了很多的苦，因為，她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被強暴了一次，就要和強bao犯手里折了終身幸福的報復著，這樣的人生，在起點就輸了。

我不要這樣的生活。

我不要在仇恨里生活。

我會放過自己，放過那個男人。

他不過是在報復，到我這里為止吧，所有的仇恨，在我這里就結束吧。

我不恨他們，不再恨他們所有的人。

我放過所有的人，不恨她們，也不愛她們。

不需要在說什么反話了，不需要再裝什么天真了。我要做回我自己。我要離開，離開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愛，所有的恨。我要飛，飛向那一望無際的藍天，去重新生活，重新尋找我的幸福。

一定會幸福的，

我一定會幸福的！

*

不需要任何語言，凌微笑轉身離開了。她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一個心理的重擔被放了下來。

崔薇蘋在她的背後，伸出手來，想抓住她。可是，終還是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因為，她深知，自己沒有資格。

可是，如果事情能重來一次，她，還會義無反顧的這樣做！

她們之間，沒有誤會，不存在解釋，也沒有原諒！

歷流觴站起來，走過去，摟著凌微笑的肩膀，用力摟抱，讓她明白，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他。

凌微笑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抱。

*

二個人一起回到歷府。

屋子里很暗，只有電視在閃著幽暗的光……歷流觴笑笑，韓小初又回到客廳看電視了嗎？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慢慢的走出了心結。

才走進大廳，突然所有的燈一起亮了，歷流觴抱著凌微笑一個閃身，躲在門側，怦的一聲：香檳雪白的水柱沖了過來……

歷流觴被淋濕了胳膊，而他懷里護著的凌微笑卻絲毫無損！

「生日快樂……」一屋子男男女女高興的叫著……

歷流觴笑著拉凌微笑進去。

然後就是大家熱情的送禮物的時間。

有人笑問：「大嫂，你准備了什么給禮物給觴少，我們要看看看看……」

凌微笑沒出聲。

可是這群男人不放過她，「哦哦 ！要禮物！」

「要不然來個三百六十度法式深喉吻！」

「要要要……」

凌微笑紅著臉，情緒一時轉不過來。歷流觴不幫她，也不說話，站在一邊看她笑話，似自己置身事外一樣。

「快，大嫂，不要浪費時間，主動獻吻！」

凌微笑自然不肯。

有個男人壞笑道：「大嫂晚上要把自己當禮物送給觴少。不便公開表演！」

「禮物啊！禮物要有禮物的樣子。」有人接口道。將手里的東西給了坐在一邊的阿力：「你代表我們講話吧。」

阿力笑著示意，讓凌微笑接著。

阿力可是重傷才好些，出了院估計只是為了今天晚上的慶祝吧，凌微笑自然不會拂他的意思，上前接住了。奇怪，歷流觴生日，為什么要送她禮物。

「打開看看，打開看看！」一群男人壞笑得要死！

凌微笑打開，然後石化了！

一件極為嬌艷的女佣制服，藍白相加。衣服顯得是比較長，比起那些性感小內衣來說，是相當的保守。可是……它的性含意……凌微笑臉紅了！

早有幾個女孩子上前，一邊喊著大嫂，一邊拉著人走：「觴少，我們替大嫂打扮去了。」還有一個問：「小初姐，你要不要一起來。」顯然她們是這些男人的女友或者老婆，今天也來湊興的。

凌微笑跟著她們上樓。然後，去洗手間，穿上這身，絕對是女孩子們選擇的衣服。因為這件衣服的性感並不在於暴露，相反，剪裁極為保守。但線條極為嬌媚，藍色底色，加上白色的落葉邊圍裙，純真誘惑，胸線擠壓，曲線性感。一雙童話里才有的藍白相間帶閃水鑽。腦後，頭發盤起雙色鍛帶結成極誇張的大蝴蝶結，比凌微笑的頭還要大。

然後就是精致的化妝！本為細膩皮膚在水晶燈光下，已是看不了一滴滴毛孔，粉唇鮮嫩紅潤，雙眸烏黑濕潤，女人們紛紛誇著凌微笑的美貌和好運！

凌微笑好象整個人游離於外，看不見，也聽不見這世上所有紛亂的一切。女人們自己也在努力的互相補妝，爭奇斗艷。

遠遠的凌微笑的視線和韓小初相遇，在對方惡狠狠的瞪視下，凌微笑半垂了眸子。

整個人似沒有主意，任人操縱，最後，又被人又簇擁著下去。

下到大廳，

男人們狂吠起來……

一群嬌艷的年青女人中，一身女佣服裝的凌微笑卻如女王般高貴……穿什么，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在穿！

歷流觴想到這一句話，覺得極為有道理。

他的丫頭，可真是漂亮！身為男人，他，無比驕傲！

大眾人的起哄中，他走向她，輕擁她入懷，在華麗的客廳里翩翩起舞……

水晶燈光下，他英俊的不可思議……音樂搖晃間，凌微笑很想拿一個瓶子，盛下這美麗的回憶！

象穿上水晶鞋的公主，她淡淡的笑容眩暈著歷流觴的心。不斷的前進……後退……旋轉……起舞……

凌微笑的雙手，輕輕擁著歷流觴的頸，然後，拉得他低下頭來，她閉上眼睛，獻上自己純潔的吻。

雙唇輕觸，只是一個吻……並沒有任何情色的成分……然後她輕巧的滑開……

歷流觴也沒有加深這部分意識的企圖。凌微笑主動吻他，這個生日，變得明媚燦爛起來……

她對他笑，美得不可方物：「生日快樂。」她說，「你一定會幸福的！」

歷流觴笑，那是從內心散發的喜悅，似他的一生再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候了，他低頭，寵溺道：「你也一定會幸福的，我保證，丫頭！」

凌微笑眯著眼睛，用力的點頭。我們都會幸福的！因為我和你一樣，如此的認真，如此的努力！

*

宴會似永遠也沒有辦法完結一般。歷流觴已經不想繼續忍耐了。他拉著凌微笑 手，向樓上走去。

人們都喝多了，各有各的故事。

凌微笑回眸，看到韓小初的清醒的眼睛，整個晚上，她凝視著她……

歷流觴將她拉進自己的卧室。轉身抱住了她。

凌微笑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突然伸手，指了指牆。歷流觴回眸看去，原來，時間快到十二點了……

他的生日快結束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生日。而這一切，都因為，他擁有了她。

二個的一起看著時間，修長的黑色分針一下一下，慢慢的劃向12點……叮叮叮……清清脆脆……

十二點過後，魔法解除！

凌微笑輕輕地對歷流觴英俊的笑眸說出自己的心願：「我，要離開了。」

歷流觴愣了一下，他的笑慢慢的收縮，冷凝成針：「為什么？」

為什么，在他這樣歡樂的時候開這樣無聊的玩笑。血液在靜靜的沸騰著，尋找著突破口，他壓抑著極度的憤怒，死盯著眼前的少女。

「離開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凌微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想拋棄自己的時候，都不給理由。她需要，給歷流觴一個理由嗎？

也許吧。

「我要幸福。可是，我想了又想，我的幸福里，不能有你！」凌微笑認真的解釋著，似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刺進歷流觴的心里，「我想依賴你的。我認真的想過，如果我依賴你，那我的生活，一定會過得很容易！可是現在我不這么想了，男女之間，簡直是太可怕，慘過戰斗！我，不喜歡！而且，你曾那樣的對待我，我的自尊和驕傲都不允許我呆在你的身邊生活下去。」

歷流觴想說不……可是，他卻說不出一個為自己辯解的字來。

自尊和驕傲……他能明白凌微笑的堅持！那么，一切，不這樣完結了嗎？

歷流觴覺得心里空盪盪的失落。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他卻知道眼前這個少女是自己萬萬不想失去的人！可是，他深知，在傷害她的程度上，自己所做，一點不比凌天生夫妻差！

事到如今，他有什么資格拘留她。

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心也揪成一團。卻無法順暢的說出一個字。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似已石化。

*

過了很久很久，門再次被推開。

是凌微笑！拖著舊行李箱，背著書包。顯然，是來告別的。

不能表述自己的心情，歷流觴僵硬得瞪視。

凌微笑靜靜地站在那里，緩緩在歷流觴面前脫下所有的衣服。

性感的女佣裝，漂亮的小扣子，一個一個脫開，美麗的胸衣、內褲……

一件一件輕輕拋到歷流觴面前。

然後，在歷流觴近乎痛苦的眼神下，套上自己的舊衣服。

「你的衣服還給你。」凌微笑平靜地指指地上的女佣裝。

掙扎著，終於說出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願意給你。留下來吧，丫頭。

可是，歷流觴內心里的懇求，凌微笑完全聽不見。

「只要離開，你的什么，我都不要。」沒有再看歷流觴一眼，凌微笑挺著胸膛，一步一步，轉身離開，這一次，再也沒有回頭。

有什么東西，碎了……

玻璃般清脆……在遙遠而寂寞的空間里不斷的回響……過了好久好久，歷流觴才突然明白！那是他，心碎的聲音！

原來，於不知不覺中，他已愛上了她。

原來，在他還沒有完全明白的時候，他，已失去她！

*

七夜女佣之《疼痛的契約》已完結， 敬請大家繼續欣賞第二卷《婚姻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