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經營同心(十二)(2 / 2)

「按照節度使的要求,這一路上,我特意留心了黨項拓跋人的情況,銀、夏、綏、宥四州經過黨項拓跋人數十年的經營。現在已初具規模,牧養的牲畜以羊、馬、駝、牛為主,還有驢、騾、豬等。在無定河沿岸,農業發展很快。黨項拓跋人著實聰明,已知建設水利設施,從宥州到夏州,無數寬闊地渠道從無定河邊引向兩岸,中原的農作物均能在無定河邊看見,另外,冶煉、采鹽制鹽、磚瓦、陶瓷、紡織、造紙、印刷、釀造、金銀木器制作等手工業生產也都具有一定的規模和水平,在夏州城內。各地來往的商販為數不少,粟特人、契丹人還有北漢人,都在夏州經商,夏州的繁榮不遜於鳳州。」

「如果夏州手工業已有了較大的發展,那么,黨項拓跋人軍隊的裝備就會大大提高,你覺得拓跋軍的情況如何?」

「在夏州,李彝殷地親信衛隊約有數千人。都是從四州軍中精選出來的強勇之士組成。親信衛隊是重甲騎兵,據我觀察。他們每次出動都是三百多人為一隊,這應是他的一個建制單位。除了這些重甲騎兵外,在夏州城外還屯駐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看軍營大小,人數應該不少於兩萬人,這支人馬裝備優良,並不遜於殿前司和侍衛司的禁軍,比黑雕軍稍有不如,主要是弓弩數量遠遠比不上黑雕軍,但是其他裝備並不遜於黑雕軍,特別是數千重甲騎兵,連戰馬都帶上地鎧甲,這比黑雕軍的防護能力要強一些。」

陳猛從夏州回來後,對黨項拓跋軍的戰斗力不屑一顧,但是從軍情營從回來的情報看,黨項拓跋軍地實力不容小視,侯大勇來自現代社會,對黨項人的認識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人,因此,他寧願相信軍情營的情報,現在劉成通的說法,更加證實了軍情營的看法,侯大勇暗自思忖:黑雕軍成軍以來,少嘗敗績,從將校到軍士都目空一切,自信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彼的盲目自信則十分危險。

「黨項拓跋人和房當人一樣,篤信佛教,他們的生活習慣已經和中原人很接近了,特別是在夏州城,依黨項舊俗禿發垂耳地拓跋人並不多見,還有不少拓跋年輕人都有了漢姓,走在夏州,往往會有走在中原城市的感覺。」

聽到這里,侯大勇隱隱想起,好象元昊稱帝後,下過一個禿發令,就是讓黨項人拋棄漢裝,重新恢復黨項人的舊俗,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黨項拓跋人漢化的程度。

劉成通經過兩年的軍隊生活,特別是出使了回鶻和吐蕃之後,眼界大為開闊,他總結性地說道:「黨項拓跋人據有四州之地,軍士有七八萬之眾,若他們和契丹聯手,將對大周西翼形成巨大的威脅,我們對黨項人不可不防,要盡量避免他們坐大成勢。」

侯大勇見劉成通居然有如此見識,不由贊道:「掌書記心細如發,不愧為進士出身,和那些普通軍士大不一樣。」侯大勇見劉成通臉露疲色,又道:「今天就暫時談到這里,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劉成通走到院子的時候,侯大勇對親衛說道:「你到醫院去,把韓淇醫官請來,讓他親自為掌書記治傷。」

劉成通走後不久。錢向南手持一卷紙,快步走了進來。

錢向南把紙攤開,卻是夏州和宥州的地圖,錢向南指著地圖道:「兵部配發地地圖,不僅失之於粗,而且錯誤百出,這是軍情營軍士送回來地地圖,我拿這幅地圖讓剛剛從夏州回來的軍士們核實了一遍。非常准確,黑雕軍軍士們制作地圖地水平已經高出了兵部那一幫自以為是地家伙。」

侯大勇取過地圖,看了一會,道:「劉成通是個很細心的人,他是進士出身,又有在朝廷任職的經歷,看問題的角度和普通軍士大不相同,夏州之事你可以找他談談。或許他可以提供一些思路。」

錢向南點頭道:「我回頭就去找劉掌書記。」然後清了清嗓子,道:「夏、銀、綏、宥四州是黨項拓跋人的地盤,軍情營開展工作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我們只能慢慢地慘透,在夏州已有九人軍情營的人,銀州有七個,綏州也有七個。宥州靠近鹽州,反而盤查得特別緊,宥州只有二個。我今天和一批從鹽州過來的運糧隊隨意交談了一會,他們說私鹽販子在四州活動極為頻繁,私鹽販子勾結鹽州兩個大鹽池地鹽鐵使小吏和黨項拓跋人,在四州通行無阻,獲利極高。我想把軍情營的人安排進私鹽販子中,安插進去後。軍士們在四州的活動獲圍就大得多。」

錢向南因為有了這個好主意,頗為神采飛揚,看到節度使不住點頭,又道:「節度使在中牟曾收服了私鹽販子吳七郎,能否請他幫忙,安排幾名軍情營軍士扮成私鹽販子。」

從中唐起,鹽稅就成為國家財政的重要組成部分,安史之亂後。唐朝政府面臨財政危機。遂實施「榷鹽法」――專賣制度,也就是朝廷設立了鹽鐵院。向各地派出了鹽鐵使,實行直接管理,壟斷了食鹽價格,於是鹽利大增,私鹽販子從此風起雲涌。因為鹽利為朝廷財稅的重要支柱,侯大勇一直沒有插手鹽政,可是他對鹽利是垂涎已久,此時聽到錢向南說起鹽利,便把心中反復想過的想法勾起,問道:「鹽州不是有鹽鐵使嗎,在宥州軍攻破鹽州時,當時那個鹽鐵使在哪里。」

錢向南笑道:「這個鹽鐵使叫宋大江,是個倒霉家伙,剛到鹽州來任這個肥差,宥州軍就攻破了鹽州城,他的衙門被搶劫一空,宋大江也被砍死在院子里。新任的鹽鐵使膽小如鼠,躲在靈州城內遲遲不敢到鹽州,現在鹽州兩個大鹽池實際上被數名小吏把持,這些小吏監守自盜,鹽州地私鹽販子十分的活躍。」

侯大勇在小屋內轉了幾圈,停下來後,道:「錢郎,軍情營可以多選一些精兵強將混進私鹽販子中,看能否自成體系,把私鹽販到回鶻人、吐蕃人和黨項人哪里去,固原、同心城都被我們掌握,軍情營若掌握一支私鹽隊伍,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完全可以一舉兩得,即可以獲得巨大利潤,又可以讓軍情營的軍士行走更加方便。」

錢向南自從掌管了軍情營後,對於侯大勇的出人意料的舉動已經頗為習慣了,可是聽到他公然違背朝廷極為重要地財政制度,還有大吃一驚,他提醒道:「鹽稅之利,可是朝廷用利,若軍情營涉足私鹽被朝廷發現,則是重罪。」錢向南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這就和晚唐割據的節度使一樣,是公然與朝廷對抗,這和謀反無異。」

侯大勇現在一心想建設一個強大的根據地,而此時已是顯得三年十月,距離歷史上柴榮病逝的時間只剩下兩年多,時間如飛刀,刀刀催得侯大勇不敢稍有疏忽,聽到錢向南地提醒,就道:「具體的操作方案,就由軍情營自己去考慮,我只是提供一個思路,軍情營控制的私鹽販子可以在黑雕軍控制的地盤內設幾個點,悄悄收購其他私鹽販子販來的私鹽,然後轉手賣往回鶻、吐蕃,這完全不需要成本,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在黑雕軍控制的范圍內,小小的鹽鐵使難道能翻上天去。」

錢向南想了一會,道:「若按照這個思路來操作,倒沒有什么危險性,若要辦好此事,軍情營地規模還要擴大。」錢向南心里明白,自己掌管著軍情營,知道了侯大勇不少的秘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侯大勇緊緊綁在了一起,只有緊緊跟在侯大勇身後,全心全意為侯大勇辦事,才能獲得榮華富貴,否則,莫說富貴是水中花鏡中月,能否保全性命都很難說。

侯大勇拍了拍錢向南的肩膀,道:「軍情營要派人到回鶻、黨項、吐蕃、西蜀、北漢等地去開拓業務,沒有雄厚的資金根本辦不到,以後鹽利的二成就作為軍情營的日常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