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廟堂之高(三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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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廟堂之高(三十六)

天將晚,大梁侯府的幾個院落都升起了裊裊炊煙,飯菜的香味隨著夜色悄悄潛入了千家萬戶。

侯府大門兩側站得筆直的帶刀軍士,軍士們皆虎背熊腰、滿臉殺氣。陶七郎背著葯箱,有些畏縮地跟著秦家河走進了侯府。

半個月前,侯相的兒子身體有些不舒服,小有名氣的陶七郎受命入府來給侯宗林治過病。今天是陶七郎第三次進入侯府,不過,陶七郎踏入侯府大門時,仍然心中發虛,陶七郎暗自打氣道:「陶家祖先是大唐的太醫,就是專門給皇帝治病的,如今只是給宰相的家人看病,沒有什么了不起。」

打起精神的陶七郎,跟著管家秦家河拐了好幾個彎,這才來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位於上次來過的主院旁邊。一進小院,陶七郎暗叫一聲:「苦也。」只見院中立著兩條如獅子一樣的猛犬,昂著方形巨頭,四肢如人的手臂一般粗細,全身毛長而密,看到有人進來,就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雷鳴。

陶七郎何曾見過如此凶惡的猛犬,雙腳一軟,若不是拉住了前面的管家秦家河,肯定已坐倒在地上。

林中虎愛煞了這兩條來自清水河畔的猛犬,他得意洋洋地面無人色的陶七郎道:「不用怕,橫行、霸道不會咬你的。」

這種猛犬來自清水河畔,據房當族老人講,黨項人的祖先曾和吐蕃人生活在一起,吐蕃人喜歡養這種大狗,後來黨項人北遷以後,就把這種巨犬帶到了清水河畔,成為了黨項人放牧的好幫手。

侯大勇知道這種清水河畔的猛犬就是後世名聲大震的藏獒。回大梁之時,就特意從清水河帶回來兩條品種純正的小犬,平時就養在侯大勇的別院中,一條名為橫行,一條名為霸道,回大梁不過數月,小犬地身形已超過了一般大狗,橫行前胸特別寬闊。眉上有黃色圓點,有著茂密的鬃毛,它眯著眼睛,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看著陶七郎。

進入房間之後,陶七郎仍然驚魂未定,眼睛余光仍然不斷看著院中的兩條猛犬,侯大勇進入會客室時,陶七郎連忙跪倒在地。

「陶郎。醫術不錯,上前一個方子就治好了小兒的病。」侯大勇看著跪在地上的陶七郎,道:「起來吧,上次就給你說過,在內院之中。不必行此大禮。」

當日在大梁城外的草市,侯大勇救下了擅長治兒科的陶七郎,又讓陶七郎在城中行醫,並把小李娘子送給了陶七郎。陶七郎因禍得福,就在大梁城內坐診行醫。陶七郎祖輩是大唐地醫學博士,自然有些貨真價實的醫術,很快,陶七郎在南城區就有了些名聲。

侯大勇等到陶七郎起身,面色嚴肅了下來,道:「陛下的三公主今年有三歲,前天突得急症。甚是凶險,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陶七,若你能治好三公主,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侯大勇話雖如此說,可是對陶七郎並沒有太大的信心,陶七來到大梁以後,雖然在兒科方面暫露頭腳。可是大周皇宮的太醫醫道也甚為高明。陶七醫術就算不錯,料來也高不過資深太醫。

讓陶七進宮其實是符英的主意。

陶七突然聽聞要給三公主治病。心中又是一緊,禁不住雙腿又開始發軟,他結結巴巴地道:「在下醫術不精,恐有負侯相重托。」

這一段時間,陶七郎的生活已經完全脫離了正常軌道,有些陶七郎坐寬敞明亮、充滿葯草特殊香味的診所里,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地人群,仍然覺得前一段時間的經歷就如一場夢一般:先是被李家誣為和小李娘子通奸,被李家押到草市受辱,隨後又被侯相解救後,莫名其妙再來到了大梁城坐診行醫,最為離奇的是,美貌無比的小李娘子居然弄假成真,真的成為了自己地小妾。

如今陶七郎一個月的坐堂收入,頂得上過去兩年的收入,看著裝錢財的木盒里漸漸多起來地周元通寶,陶七郎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只要再過個一、兩年,自已也有能力在大梁城內置房產了,等到在大梁城內有了房產,就可以把母親和娘子接到大梁城來住,也算是盡到兒子的孝心。

陶七郎現在已把侯大勇當成了從天而降的活菩薩。

陶七郎畢竟是鄉下郎中,想到要給公主治病,出於本能就開始恐慌。

陶七郎話音剛落,一身濃妝的符英出現在門口,她接口道:「陶先生上一次給小兒之病,一張方子,葯到病除,醫術甚佳,現在三公主病重,你就不必推辭,需要什么葯具,趕快快人取來,我們隨後就進宮去。」

陶七郎見符英進來,又立刻起身跪下行禮,符英心中焦急,陶七郎婆婆媽媽,有些不耐地道:「火燒眉毛了,不必行這些虛禮,陶先生快些起身。」

陶七郎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推辭,就穩了穩心神,道:「請問三公主是什么症狀?小人也好對症下葯。」

符英簡單說了說三公主的病情,陶七郎低著頭想了一會,因為沒有親眼觀察,他不敢亂下斷言,就實話實說道:「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小人實在不敢亂下定語,還是要見了面再開方子。」

符英點了點頭,扭頭對門外的封沙道:「封參軍,叫秦管家備兩輛車。」秦管家平時基本上不進這個小院,今日把陶七郎進小院之後,秦家河就退了出去。

等到陶七郎、封沙都離開了小院,符英對侯大勇道:「今晚說不定我要住在宮中,請郎君莫怪。」

符英剛從福齊宮回府不久,濃妝也沒有去掉,濃妝也掩飾不了符英疲倦。侯大勇極不喜歡符英化妝的樣子,為了緩解符英憂慮的心情,就伸手握住符英地手。上下打量了符英一會,開玩笑道:「我還是喜歡小英素面朝天的樣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符英知道郎君在寬慰自己,就用手指輕輕拂了拂侯大勇的手心,溫柔地道:「宮中看似風平浪靜,其實也和戰場一般殘酷,妹妹還小。小英受父親的委托,要幫著妹妹。」侯大勇抱了抱符英,道:「不用解釋,我明白。」

臨出門時,符英還是掩飾不住內心地不安,自言自語道:「但願陶七郎能夠妙手回春。」看著兩駕馬車急匆匆朝皇宮方向駛去,侯大勇收斂了笑容,心情也頗為沉重。他十分理解符英:宮中斗爭其實是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戰斗,其殘酷有些會令人瞠目結舌。

符英關注三公主的病情,實質為了符家六妹,只要符家六妹在皇宮中的有地位,符氏家族在大周朝就是聲名顯赫地望族。若符家六妹在皇宮中失去位置,很多事情就很能預料,或許有一天,一場大禍就會降臨到符氏家族。

符皇後去逝後。根據符皇後地遺願,符家小妹被送進了皇宮,但是,進宮兩年,符家小妹進宮後卻沒有任何身份,而柴榮勤於政事也很少到符家小妹的側宮,符家小妹在宮中處境就極為尷尬。

宮中太監常居深宮之中,身體又有殘疾。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變態,符皇後在世時,這些太監見到符家姐妹,恨不把熱臉貼到符家姐妹地腳底下,可是,太監們見符家小妹沒有當上皇後,很快就把熱臉換成了冷屁股,時不時在一些小事上刁難符家小妹。符家小妹在宮中本是孤立無助。又受到太監們地刁難、冷遇。自然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