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南下之路(二十四)(2 / 2)

「侯相正是點著了要害之處,劉晏任鹽鐵使之初,鹽課歲入40萬緡,鹽法施行後,鹽課收入達到600萬緡,為國家歲入的一半,只是這些鹽商往往抬高鹽價,使得百姓吃鹽也難。」

侯大勇道:「這也正是商人逐利所致,孟郎,你掌管富家商鋪多年,也算是老江湖了,你看有什么良法減少私鹽?」

「私鹽屢禁不止,主要原因在於利潤太厚,因而貧困百姓往往會冒著殺頭的風險去販私鹽,初唐之程知節,晚唐之黃巢,都以販私鹽起家,依在下掌管富家商鋪地經驗,還是應采用劉宴的作法,官商合作,這樣才能把事情辦好,朝廷若想控制鹽價,可以每年根據實情,給各州限定一個最高鹽價,產鹽區因為節省運費,鹽價可低一些,非產鹽區,可以根據運費的高低來定價,這樣一來,朝廷有收入,商人有利潤,百姓有鹽吃,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侯大勇聽到孟殊此說,不禁笑道:「這就是由朝廷發布的市場價了。」

孟殊知道侯大勇雖然是朝廷高官,卻對商人沒有歧視且頗有好感,對經商之道也熟悉,富家商鋪正是侯大勇所開創,他見侯大勇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說法,興致更高,道:「正是此意,富家商鋪南來北往調動大宗貨物,深知貨運之難,商家每次遠行,總帶著沉重的周元通寶行走於商道之中,真是一件極苦之事,侯相曾給我說起了交子之法,我在商鋪內部試行了一年多,效果還不錯,免了商家們遠錢之苦,快捷且安全。」

「孟郎的意思是要在鹽政中推行類似交子地制度?」

「正有些意,天下鹽分海鹽、池鹽、和井鹽三種,河東之地多為池鹽,沿海則產海鹽,井鹽則在蜀地,蜀地井鹽規模小,我們暫且不談,下官有一個想法,河東產鹽卻缺糧,若商人欲在河東買鹽,可以運送糧食先去換鹽交,再持鹽交去鹽池取鹽,取到鹽後再到指定地點賣鹽,這樣一來,就可以利用商人解決河東缺糧的問題,而海鹽產地並不缺糧,可以用錢直接換鹽引。」

「還有,若商人換了鹽引之後,如果因為各等原因不願意或者無法到鹽池取鹽,則可以用鹽引到官府換錢。」

侯大勇在現代社會之時,一直身在軍中,對市場經濟、金融並沒有多少了解,有句俗話叫做沒有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家庭生活本身就被市場經濟和金融所籠罩,有了現代生活這些見識,侯大勇很容易理解到孟殊建議的合理性,笑道:「孟郎執掌富家商鋪,真成了大行家了,按孟郎這樣設計,鹽引可以輾轉流通買賣,實際上就等同於錢,而且便於攜帶,定然會受到鹽商以及其他商人的歡迎。」

和孟殊一席話,侯大勇對鹽政越來越清晰,他扭頭看了看杜剛,道:「孟郎講得極好,杜郎可有什么意見?」

杜剛在座椅上坐得挺直,孟殊說起鹽政滔滔不絕之時,他也在緊張地思索著,聽到侯相詢問,就道:「大周朝境內有三幫私鹽販子,一幫是海州幫,主是是販海鹽,海州幫大龍頭叫李狂生,手下足有三千多人,有海船數十只,散布在滄州、登州等地,漢中幫主要販蜀中井鹽,有一千多人;鄭州幫主要經手河東之鹽,龍頭老大就是吳七郎,以前是海州幫勢力最大,如今鄭州幫控制了從大梁到靈州的所有私鹽,手下有已數千人,鄭州幫和海州幫一海一陸,各有所長。」

侯大勇對私鹽販子有些頭痛,道:「吳七郎的私鹽販子有不少到了大梁城內,西城區的就有一批私鹽販子,城內的無賴如可是他們地對手,如今全部成了私鹽販子地手下,再這樣下去,這些私鹽販子就會尾大不掉,成為地下勢力。」

杜剛胸有成竹地道:「這幾年,飛鷹堂花了富家商鋪大把大把的銀子,也做了些事情,私鹽販子一直在我們地掌控之中,幾大股私鹽販子的大部分重要頭目皆在飛鷹堂的監視之中,他們一舉一動都被記錄在案,包括鄭州中牟的吳七郎,這兩年活動也全部在掌握之中,只要飛鷹堂調查能力遠遠強過行動能力,若是要同時捉拿這些重要頭目,則力有不逮。」

侯大勇對孟殊和杜剛兩人很是滿意,他笑道:「吳七郎是富家商鋪的武教頭,也是有軍職的人,他的所作所為都在聽命於我,並無異常之事,只是他手下數千私鹽販子皆是亡命之徒,若突然沒有了生計,必然是一個禍端,必須要有一個穩妥的法子安撫他們。」

「孟郎,你明日派人到中牟去,讓吳七郎到大梁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