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倒霉花容·修羅出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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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沒想到不過是受人之邀去琴行,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下人將一封信函送到她手中時,沒有署名,只說是給她的。

流水琴行?

邀她到流水琴行?

總有三分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名字?

花容到流水琴行時才猛然想起,這地方五六日前曾來過,當時她正忙著與旃檀會合,聽說這里面有一把彈不動的怪琴,沒有進去,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邀她去這里?

她好像並不認識這個琴行中人。

流水琴行是一家極普通的小琴行,左右櫃台上整齊的放著一列古箏,古琴後還有其他樂器,錦絨浮雕的長盒中放置著長簫、笛子之類。一溜屏展阻隔了小店內的部分景致,牆壁上掛著一幅山水潑墨畫,處處透著古色古香。

琴行雖小,人卻不少。

花容撩開一層珠簾,後面又是一室乾坤。不少人正圍著中央一人評頭論足。

花容剛剛進店時並未聽到琴聲,掀簾進來方隱隱約約有弦樂之音。這小小的琴行設計巧妙,應當是用了阻音的木制方有這般奇妙的效果。

「這位小姐,這邊請」

花容進來時並未驚動他人,周圍人數不少,她因施了障眼法,面上總似蒙著一層霧,似看清又好似沒什么印象。

照顧顧客的小廝看見她進來,注意到她時看周身打扮,暗暗驚嘆,不敢怠慢。

花容目光掃了一眼四周,不由暗贊,里面的古琴與外面不同,以五弦七弦居多,多是造詣高超的琴師所制,琴弦觀之飽滿,隱有光澤流轉,可見保養極好。

「小姐是來買琴的還是聽曲的?」

「請問這里可有一位羅前輩?」

小廝聽花容如此一說,眼前一亮。

「原是小姐,我家主子等候小姐多時,這邊請」小廝立刻撩開簾子,在前方為花容帶路。

花容不動聲色,她也不太明白這信中的自稱姓羅的是何人,找她所為何事?

「有勞」

小廝穿過人群,在人群中彈琴之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起身向花容走來。

原本聽他奏琴的眾人皆奇怪的看向他。

「先生何故不彈?」

花容看著來人,是一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琴技頗有造詣。

她雖看似不過二十,但自己清楚,學琴的年齡都不止這二十年,有足夠的資格品評世人,這人起碼也有二三十年的造詣,雖是隨手撥來娛樂眾人,卻處處精細妙音,不惜聽極易忽略。

但關鍵問題是,她並不認得此人。

「這位想必就是家師所請之人,不知小姐稱呼?」那中年人走到花容面前,禮貌道。

花容細眸微凝,對這位表面示好沒有任何好感,這位中年人眸中對她隱有不屑,她活了一百多年,對於這些人細微的情緒,豈會捕捉不到?

「夫君歐陽府玉王爺」花容淡淡道。

「什么?!」

「玉王妃!」

瞬息之間,小小的店鋪內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低低的驚呼,各種聲音皆有,褒貶不一。

這位中年人卻明顯是怔住了,神色微震。皇室之中並不是沒有人到他們店中買琴,只是很少會親自來,而且,玉王妃……

這位可是玉樓城無人不知的人物。

如今是宮中兩位小皇子的母妃。

沒想到他師父請的竟然是她?

「不知可否請閣下的師父一見?」花容聲音恬淡,聞不出喜怒。羅修雪既然是將信送到玉王府中,她也不必扮作男裝出來,對方請的不就是玉王妃?

「原來就是那位玉王妃,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

「可不是,明明是嫁給了玉王爺,沒想到肚子里出來的是皇子呢!」

「什么皇子?我們家老爺不承認,我們小姐這次可是直接參加選秀,一定會為皇上誕下真正的小皇子!」

花容輕輕坐下,好似沒有聽到,舉手對一旁的中年人道:「不知閣下的師父什么時候出來?」

「在下立刻去叫……」

「庄主何必如此?羅琴師豈是污穢之人能見的?」

「翠兒說什么呢,人家眼巴巴的來求見羅琴師,被拒之門外多沒面子,說不定將來可是皇後呢!呵呵!王妃姐姐說是不是?」

花容挑眉,抬眸看了一眼這聲音的主人。

一襲淡粉羅紗罩體,鏤絲百蝶穿花雲緞裙,烏發雲鬢,發間斜插一根鏤空金簪,腰間系著瓔珞纓帶,桃花點綴綉邊,當真是未語三分媚。斜斜靠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似乎是來此挑琴聽音的。

自從花容報出名字,這位上挑的眸子就一直沒有挪地方,直直的盯著花容上下瞧。

這么一副防情敵的模樣,加之剛剛說及選秀進宮之話,為何對她敵意萬分也不難解釋。

只是,選秀女之事,她當真是不知道的。

花容笑道:「這位小姐如此急著嫁人生孩子,不知是哪家千金?當真讓本王妃長了見識」

「噗!哈哈!」

「魏大人是急了吧?魏小姐如此急著進宮,想必是魏大人催得緊」

四周在花容話剛落,立刻起了一陣哄笑聲。

目光中難免有些看不起這位王小姐,還沒進宮就說出這種話來,雖是出自婢女之口,沒有主子的意又怎敢胡說?

「你……你們胡說!」

形勢不知不覺中就調轉了,花容優雅的摩挲著手中溫潤的青花瓷盞,長睫如蝶翼,輕飄飄的。

羅修雪在簾內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墨色的瞳孔掠過一絲驚訝。

花容長睫拂動,唇邊掠過捉摸不透的笑意,目光凝著手中的茶盞,淡淡道:「既然出來了何必要躲躲藏藏的?不知閣下邀我前來,所謂何事?」

羅修雪撩開簾子走進來,墨瞳流轉,上下看著花容:「聽說冷小姐琴技高超,在下仰慕已久,是以邀請閣下來此一會」

花容看到來人,秀眉微挑,又是一位中年人,只是……

花容長睫輕顫,緋然的薄唇微勾,輕抿一口茶水。

不是中年人,只是一個小少年,他是剛剛那位庄主的師父?

魅?

看不清實體,只是一團霧氣,這少年是魅霧所化?

魅這種生物甚至算不得生物,朝生暮死,鮮少有化形的,化形也是難以寸進的種類,是精怪之中最低等的霧靄,沒想到她碰上了一只。

「不知閣下是如何聽說我會彈琴的?」花容並不說自己會,而是將話丟給了他。

那少年明顯愣住了。

「你不會彈琴?」那為何主子會點中這位女子?

花容更確定這位有別的目的。

「我說過我會嗎?」

「罔顧有人還披著京城第一美之稱,原來不過如此!」

魏舒蘭冷嗤一聲,甚是不屑,原來這所謂的冷小姐也不過是名不副實罷了。

花容挑眉沒說話,她貌似也沒說自己不會?

「閣下無事,我告辭了」花容站起身,對方既然沒有誠意,她也時間浪費。

「王妃……」

「錚!」鏗然一聲,古琴挑弦之音。力道遒勁有力,蒼潤幽綿。

花容猛然滯住,竟有她的血絡之蘊!

「這是何琴所奏?」

「只是普通的琴音罷?」在座之人無不面面相覷,這是琴行,時有琴音,剛剛有何特殊之處?

花容眸光微漾,她感覺到了,不同於平常的琴聲,有琴靈相佐。

那灰衣墨瞳少年眸光微動,匆匆步入里間。待返回之時,手中抱一把七弦古琴,對花容道:「這是我琴行的一把奇特之物,不知玉王妃可有興趣?」

花容目光掃到那琴身,微微疑惑。

這把琴,琴身華麗,似乎是新作不久,不像是剛剛發出幽冥之音的琴,她想起自己的紅楓血絡,古朴中透著難言的沉淀感,修道之人很容易辨出,這把琴,可有什么特殊之地?

「玉王妃有所不知,這把琴沒人彈得動,彈動者,在下便送於他,不知玉王妃可有興趣一試?」

花容眸底掠過笑意,她想起幾日前,似乎正是有此一說,害她被擠了一通,想來這幾日過去,已有很多文人試過,是以今日人數少了許多。

不知為何,她看到這把琴,心中總有一股怪異感,不是特別喜歡。

何況,即使是珍寶又當如何?她的紅楓血絡這世上已沒有多少琴可以媲美,只有那血修羅才是她想為自己的血絡所尋之物,其他古琴,她並沒有興趣。

「倘若我不試呢?」花容並不吃這一套,這種被別人牽著走的感覺,她很不喜。

她話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奇怪,按說,無論是否能彈得動,都是沒有壞處,如果是彈動了,這珍奇之琴可是王妃的。

「玉王妃怕彈不動丟臉吧!」

「不是說不會彈琴,何必在此丟人現眼」魏舒蘭斂衣站起身,她今日來此便是聽說了這么一把琴,她還沒見過彈不動的琴!今日一見,這琴的確華麗,是她所好,她又怎甘心被花容搶了去?

「這世上之琴多如牛毛,好琴的確也是不少……」花容淡笑,掃了一眼羅修雪懷中華麗璀璨過分的「古琴」,繼續道:「卻比不過本宮府中所鍾愛之琴……」

這世上,凡是有些年頭的古琴都有自身的故事,而她最欣賞的是紅楓血絡與血修羅之間的生死之交,不是那痴男怨女流傳下來的傳情之物。

何況,這把琴如此豪奢,簡直有意奪人眼球,她多少有些不喜這種張狂感覺。

花容沒注意到,她說及只喜家中之琴時,少年懷中的華麗過分的古琴,漆身隱隱露出赤色淡芒,那少年臉色微白,不著痕跡的掩了掩。

那個丑女人,竟然如此沒眼光!本大爺怎么可能比不上她家那勞什子狗屁琴!

主子,息怒息怒!

誰讓你為了找個朋友,就把自己弄成這得這般花哨?有點骨氣的都看不起您的……

少年額角微微抽搐。

一向被人爭搶了上千年的主子,今日頭次被人棄之如敝屐……

這位玉王妃簡直就像是怕麻煩惹上身一般,連試都沒心思試。

「玉王妃手金貴著呢,怎會稀罕,你們說是不是?」魏舒蘭看著花容,眸光中皆是挑釁。

花容目光不知望著哪兒,總之是沒瞧這位魏大小姐。

對於一個連對手都稱不上的人,她一向都沒心思去辯。

花容斂衣正要離開,魏舒蘭手一擋,攔在了花容面前。花容撩簾子的手碰到她胸口,魏舒蘭臉上漲紅,驀然瞪向花容!伸手就是一巴掌煽上來!

「魏小姐還真把自己當成皇後了么?」

花容倏地抓住她的手,細眸微眯,緋然的薄唇勾起一抹邪佞危險。妖魅突然而然的溢出來,挑動的情緒掀開了那一層障眼法,魏舒蘭瞳孔驀然怔住!

怔然的看著她的臉。

「你……你……」

花容甩開她的手,長睫悠然,瞥了她一眼,緋唇勾起邪肆的弧度,突然湊近她,修長冰涼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低笑道:「魏小姐這是做什么?會讓本王妃以為您愛上我了的,呵……」

花容的聲音極細,魅然清越,只獨獨的傳到魏舒蘭耳邊。

兩人的角度到像是她去扶魏舒蘭。

魏舒蘭耳根子通紅,勉強從她那張男女不辨的妖魅容顏下清醒過來,神色有些狼狽,猛然倒退數步,好像花容是洪水猛獸。

花容低笑一聲,掩袖隨意,抬眸看了一眼室內,笑道:「各位無事,本王妃便告辭了」

「慢……慢著!」

「魏小姐舍不得本王妃么?」花容挑眉,白衣飄然,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英氣,清魅的語氣聞之心神微揚,尤其是被花容調戲了的魏舒蘭,此刻更是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本小姐今天是要告訴你!我要和你挑戰!我今日定要這把琴響起!」

「還有呢?」花容語氣平淡。

「還有……還有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一定會成為皇上的妃子,你給我……給本小姐等著!」

「哦?我記住了」

「你站住!你不能走!」魏舒蘭對她這種隨意的態度極是氣憤,手臂一張,橫在花容面前。眼神扭到一邊不去看她那張魅得過分的臉。

「好吧……」花容眸光流轉,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袖手托著下巴,眸光看向在座的眾人。

花容無意間展露的迷魅使人忽略了她的臉,那張看不太真切,總是一觸即望的臉。在場之人一時無聲,痴痴的盯著她。

「狐狸精!」

「多謝誇獎」花容抬眸朝魏舒蘭挑眉一笑,魏舒蘭嘴角微扯,差點一個踉蹌,趕緊把目光挪到別處。

「我在罵你!」

「是么?」花容挑眉。看了一眼魏舒蘭。「我知道」

狐狸精是上天眷顧的種族,不僅貌美,而且天賦異稟。她雖知這位是在罵她,但是從小的教育影響,使她下意識的無法生氣。

「哼!」魏舒蘭不去看她,看向一旁抱琴的那位羅修雪。「羅師傅,小女子可否一試?」

「自然可以」

羅修雪將手中的琴遞給魏舒蘭,魏舒蘭就坐一旁的琴架後,抬眸看了一眼花容,似乎是勢在必得。

花容百無聊賴的托著下巴,目光流轉在這奇特的琴身上。

這架琴的確是花哨的過了頭,浮雕刻畫著火焰般的牡丹,金箔拋光,紅寶石鑲嵌。即使是琴弦,也是深紅之色,整個琴都透著華奢,貴族想來是喜歡這樣的琴,擁有這樣的親,起碼也得是個暴發戶。

不知是誰把琴打造成這樣?簡直是侮辱藝術。

許是這視線太**裸的鄙視了,魏舒蘭感覺到手中的琴不知為何似乎剛剛有一瞬間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少年不偏不倚的擋在了花容與這琴之間,他是擔心這時候主子太憤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為來。這位玉王妃也算是奇人了。

主子本來脾氣就暴躁。

凡人哪是他的對手?

魏舒蘭按照平常的手法撫琴,卻也發現撥不動琴弦,不由暗暗著急。

這琴弦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起來是很好撥動的,為何無法動?她幾乎將五指力量都按在了琴弦上,奈何這琴就像是鐵刻的,如何也無法移動絲毫!

「魏小姐……」

站在她旁邊的流水琴行的主子見狀,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怕是與其他人一樣沒辦法撥動的。

「我一定可以撥動他!」魏舒蘭皺眉,如何也不能在對手面前輸的這般沒面子!這個玉王妃是不是早就派人來試過,提早知道了,所以才干脆什么都不干,也免得和她一樣?

「魏小姐,這琴的確怪異,已有多年無人彈起,看似平常,卻因百年來無人彈動而著名,小姐也不必執著」

「原是如此,小女子獻丑了」魏舒蘭暗自惱恨,不敢看花容那琉璃般的眸子。哼了一聲從她身旁趾高氣昂的走了。「算你聰明,有自知之名!」

「的確,人要有自知之明」花容臉不紅心不跳,激的魏舒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的掉頭就走。

花容不由好笑,站起身,現在沒人攔她了,她總可以走了吧?都耗到正午了。

「王妃真的不試一試嗎?」少年有些急了,這位王妃怎么如此奇怪?人都來了,為何就是不願意動一動手指呢?

花容勾起唇角,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本宮一向遵循此道」

「也許王妃便是有緣人呢?」

「本宮從來不信」花容淡笑,拂開擋在面前的少年,她不信這種偶然緣分,她相信緣分是要靠努力得來,從沒有天上掉下來的緣分……

「……」羅修雪很是無奈,這是數百年來跟在主子身邊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執念之人。

不過,這有緣人恐怕由不得這位玉王妃接不接受,他那位主子……

少年調轉頭,就嚇住了!

「呀!」一聲驚呼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