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調好音,聞言,低笑清魅淬毒,笑靨艷絕,面若桃芬:「是么?我會好好讓你們如願的……死的……」
「嘶嘶!」
五條蛇瘋了般扭纏盤爬,竟是互相攻訐反目。似乎都沒想過,自己如今這可怕的樣子都沒有讓面前之人感到一絲驚恐。
「我的!我先來!」
「她是我的!」
五條五顏六色的蛇蟒豎瞳妖絕嘶鳴,尖利的毒牙嘶啞對方的致命點。
花容忍不住冷笑,不過是使用了還沒試過的桃媚就成了這副德行,怎么感覺自己都變得惡劣了?
「嘶嘶!殺了你!」
「嘶嘶!」
房內拼斗翻騰,花容打個呵欠,斂了斂破碎的衣衫,散下長發遮了遮。這招式她還沒用過,畢竟不是正常的招式,媚術,當年當狐狸久了,多少還是聽說了,只是臟了自己太惡心。
花容抱緊紅芒閃爍不停,情緒激動的血絡,赤足步出這幾條蛇妖廝殺的區域。瞥了一眼那五條蛇,只是各自受傷了,還沒死一條?
等等吧……
全屍她都不想留,身體被看了,還沾了她一身口水,本來就沒想他們活著走出這房門。
「不要鬧了……」花容挑了挑不安分的血絡,赤足走到那大床上,隨意的曲腿坐下。拿出琴,細長的眸子看著那五條已恢復了巨蛇狀態的妖孽,似乎加一把火也不算什么?
「死幾條傷天害理的蛇妖的確是為民除害了,你也算積功德了,會不會早點化靈?」花容點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指尖挑弦。
「鏘!」的一聲,飽含了血絡的激憤,花容嚇了一大跳,眼見那五妖幾乎要被這鏗鏘的琴音驚醒,立刻倏然撥弦婉轉。
「不要鬧,你給我老實點!」花容低怒一聲。「難道你還想你主子我剛剛那么大犧牲作廢嗎!」
血絡終於安靜了,花容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青絲妖嬈,那縮在一旁的少年呆呆的看著她。
她在和她的琴說話嗎?
花容指尖輕挑拂捻,如花般在琴弦上綻放。
婉約的曲子勾魂攝魄。
夜流花,纖素腰。姿容嬌,冰肌滑,卷睫灼華春帳霄。酥軟點,桃花妖,暗香迷魅低吟銷……
花容明眸燦若春水,絳唇嬌若海棠。
琴音付一笑,眸中嬌媚,萬般婉轉,好似迷人心魂。
脂凝粉鑄,她唇邊似媚含笑,星眸婉轉,眸底卻無情冰冷。
口中嗓音迷魅,好似有攝魂的混沌,聞之如**芙蓉帳內的低喃泣吟,那五妖瞬間狂躁廝殺,赤紅了眼殺戮,血色妖烈,她唱吟如魚妖鮫人,只度人如幽冥地獄。
滿室的腥氣血腥,只剩那一條蛇妖殘喘,猶自盲目追尋她的足跡。
「我……我要你……我的……我的……」
花容似乎唱的起興了,輕輕晃著腦袋,撥弄琴弦,了無心,眸中沒有仁慈。
當她彈起那血琴,妖絕魅世無心無情。
這是後來,那位叫小風的少年說的。
便是此時的她。桃夭,桃妖。
此時,花容縮了縮腿,地上都是血跡,只有她的琴是干凈的。
那縮成一團的少年面上紅作一團,迷亂的琉璃眸子蒙了水霧,痴痴的拖著鏈子爬到她身後。
花容指尖一頓,驀然回首,眸中的冰棱瞬間仿若是幻覺,疑惑的看著這美麗的嬌弱少年。笑道:「你……」
「我要……要……」美麗的少年突然拖著鏈子撲到她懷里,紅若嬌粉的唇胡亂的吻向零散衣衫下的嬌軟。
「啊?!你干什么!」花容好似被閃電擊中,猛的推開他!用力太猛,她坐在床的邊緣,整個的翻了下去!
「砰!」
「哐!」
「啊!」
花容慘叫一聲,捂著臉躲到一旁抹眼淚。
突然跌下來砸中地面,好巧不巧的,那血絡被她手臂一帶,砸中了右眼,當即,右眼一陣淚水嘩嘩流。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徹底改變了室內的氣氛。
花容揉了揉紅彤彤的眼睛,恨恨的踢了一腳無辜的血絡。斂正衣服,這才正視了眼前**的少年,只挑那張美得過分的臉看,眸光還有些渙散,一個勁的往她這邊撲。
花容終於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了。
「啪!」
給了一個耳刮子。
刷的把被單抽出來。「你醒了嗎?」
花容將被單給他整個的裹上。
小少年終於清醒了些,纖細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抓住身上的被單,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紅暈,嬌媚猶如少女,齒間似乎還殘留著那淡淡的溫軟桃香。
花容左右掃了一眼四周,看到屏展後掛著衣服,赤足走過去。
地上腥氣沖天的妖紅,龐大的毒蛇死而未僵,抽搐扭纏。花容挑了挑,踮著腳匆忙跑過來。卻見那三名縮在屏展後的少女驚恐的後退,也不知到底在怕什么。
花容拿了一件干凈的套上,順便拿起幾件遞給她們。
「穿上吧,你們是哪里的?是不是被蛇妖抓過來的?」
花容蹲下身,面上一片和煦的笑意,那三名少女不停的點頭,卻一直說不出話來。
花容將衣服遞過去,讓她們自己穿。
「你們不用害怕,我是獵妖的,專抓吃人害人的妖怪」花容笑道,絲毫沒有剛剛的怯弱,也沒有剛剛的妖嬈與嗜血無情。
那三名少女手忙腳亂的換衣服,花容站起身正准備離開,不料那三名少女突然驚叫!
「啊!蛇!」
「蛇!」
花容不解,轉眸就看到那僅剩的一條未死蛇妖,拖著血淋淋的長尾,保持著半人半妖的狀態,一雙狹長邪佞的眸子幽幽的望向她。
「嘻……蠱……」花容邪笑,相互殘殺,只留最後一個毒蟲……和蠱如此相近……
只是花容還未想到,她篩選的不僅僅是最強的,也是最痴迷瘋癲的一個。
「你……一直都是故意的……」似乎還有幾分神智在,那上挑細長的眸子平靜的看著花容,斷斷續續的問出自己的疑惑。
花容彎腰抱起自己琴,一條細細的白鏈子在腳邊,花容沒有理那蛇妖的話,素指勾了勾細細的鏈子,指尖一擰,那號稱誅仙般的鎢鏈鎖鏈,便化作了白色的斐粉。
床邊的小少年又陷入了呆滯。
那蛇妖似乎已經無法再繼續驚訝了,只是靜靜看著她優雅的動作。
花容緋然的唇勾起一抹笑意,笑靨純凈的幾乎不含雜質。
「上一世,我還的確是獵妖師呢……」回轉眸光,終於看向了那渾身浴血的蛇妖,一條渾身白若傲雪,卻燃盡赤烈的蛇。「沒想到你是白蛇,剛剛沒注意……」
她甚至都快忘記五條蛇是什么顏色,或者骨子里,她的確是厭惡這類將人命當兒戲的妖孽!
「我殺了我的四個兄弟……是么?」他狹長的眸子看向室內,目光有些茫然。
花容多看了他一眼。實際上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殘害生靈的妖孽,她殺了也從來就不會花心思去後悔,不過,留一個才沒人性。
「你如果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花容摸挑琴弦,赤足走出去。
「請帶我走……好嗎?」
花容回眸,這說話是那個小少年。
「隨便」
見花容如此說,那少年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翻下來,跟在她身後。
「姑娘!請吧我們也帶走,求您了!」
「求您了!」
那三名女子換好衣服,撲到花容跟前,不停的磕頭。
她們不能留在這里,這是鳳府,她們要出去,只有依靠眼前的這位。
「我可以帶你們四個出府,只是,出去後,你們就各走各的,我不想管」
「是」
「好」
「多謝姑娘!」
花容抱琴離開,手尚未碰到門栓,房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
「蘇姑娘的琴音真讓人想溺斃其中,難怪,這五鬼甘願為了你自相殘殺呢,就是本殿,也是恨不得能死在你的溫柔鄉呢……」
妖邪的嗓音,熟悉的令她感到厭惡。
「這不是鳳肆閣下嗎?真是巧,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花容挑眉瞧了他一眼。
鳳肆推門進來,望向她的目光凝了凝。
如此艷靡的清魅,不知恢復了女裝是何模樣?他倒是鄙視不起來那沒用的五蛇了。
「蘇姑娘到本殿的府邸中,我這主人怎能不好好招待客人?」鳳肆伸首貼著花容的耳,曖昧道。
花容指尖驀然按向琴弦!
「鏗!」的一聲,仿若有閃電劈下,鳳肆倏然眯眸,站直了身體。
「本殿就喜歡這么烈的辣椒!」
「本宮喜歡看琴下亡靈」
「你不是獵妖師」
「你覺得你打得過我?」花容勾唇淺笑,綿里藏針。
「姑娘抱著即將化靈的紅楓血絡現身,想來是不凡,本殿還真沒有把握留住你……」鳳肆低笑,目光在花容周身環了一圈。「不過呢,有一句話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是嗎?」花容低嗤一聲,仿若聽到了好笑之言。
鳳肆不以為意,紅唇勾起,邪肆道:「這可是我的府邸……難道蘇姑娘忘記了?」
鳳肆話閉,驀然傾身而上,低笑:「姑娘不妨帶著這四人出府試試,出去了,我便放了你……」
花容眸光微凝,並未說什么。
她唯一沒料到的是跑到了他的地方來,如今她也不打算直接走出去。
而是帶著四人,直接運用她的力量出府!
鳳肆看著眼前消失的一群人,似乎絲毫沒覺得著急,這府中的誅仙陣,可是了不得的人下的,困住過緋家那位赤蚺王。他就不信,她能走出去。
「殿下恕罪」白蛇難以恢復人形,只是半人半妖,見到鳳肆,俯下身去。
鳳肆冷厲的眸子轉向他,一腳踩上他背心,印出血色的腳印,白蛇顫抖不止,卻始終一語不發。
「她必定是本殿的女人,知道么?你這樣子,我還真想殺了你……白將軍……」
竟然變成了這副摸樣?當真是可笑,丟了鳳府的臉面!豈不是讓那個鳳家的雜種鳳鳴笑死他!不過,五條蛇中,沒想到竟然是他勝了,畢竟,老大才是最強的,看來還是有些本事的,留著總是有用的!
「滾去暗室令五百鞭子!」
「……是,白瀲領命」
花容帶著四人離開時,已經與他們說及,自己是獵妖師,因此當片刻之後,他們出現在另外一個地點時,雖是驚訝卻沒有懷疑。
只是,這次,花容不得不認栽了,她實際上已經在原地轉了數十圈了,本來眨眼功夫落地,但是現在卻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
她出不了府!
大門就在自己面前,卻怎么也過不去!
這是什么破陣法!怎么她也給困住了!
「蘇……蘇姐姐,是不是過不去?」
「那個庄主說這里,我們出不去!這可怎么辦?」
旁邊的幾人急的掉眼淚,如果這時候被抓回去,以庄主那殘忍的性子,一定會殺了他們!
花容靜下心來,靜心感受。
這到底是什么陣法?妖怪設的陣法,一般很少有困住仙的,她雖不是很厲害的人物,但是突破了妖的界限,怎么也是個地仙,為何會困住她呢?
而且,這四周和來時一樣,那白玉回廊的平靜湖面,湖旁的荷池……
都是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這里面沒一個人,但是也沒有妖孽鬼怪。
鬼打牆一樣。
看見了大門,卻總是跑不過去?這陣法怎么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鏗!」的一聲脆響。
花容拿出血絡,卻見他琴身發出紅芒,不知這是在做什么?
「你說什么?我怎么又聽不懂了!」花容有幾分惱怒,這琴是怎么回事?老是時不時的抽筋崩弦,明明她平時是可以勉強與他溝通的,但是偏偏有時候他想表達什么意思,她是一點也不明白。
眼看他的光芒又消失了,花容有一股直接把他扔到湖里的沖動。
「這該怎么辦?這里我們並沒有來過,只是這片假山好像離那中央湖是有幾分接近,是不是可以從那邊出去?」
「這哪里像假山?周圍都是建築,迷宮一樣……」
「這柱子怎么這么大?比剛剛的大好幾倍……」
花容聽著這幾人的討論,眸光微凝,瞬間明白了!
這附近有柱子,有假山,有建築,但事實上,每個人看到的還是有所不同的!她看的是假的!捆仙陣!與誅仙陣很像的捆仙陣!
這不是專為她這種人准備的嗎!哪個神仙這么缺德,把這么擺在妖怪的府里!
「你們聽我說,我知道如何出去了,稍後你們一直向左走,然後在前面的假山前不要動,假山後有一個湖,湖的對面就是大門不遠處……你們看見後直接出去……既然那條蛇答應了放你們出去,侍衛不會攔你們……」
聽花容這么說,四人心中一陣不安。
「你……你不和我們一起出去了嗎?」
「姑娘,你怎么辦?」
花容示意他們不要擔心,淡淡道:「你們如果出府了,我在天亮前還沒出去,你們就去玉王府報個信,就說我困在這里了,自然會有人來……之前,你們就在逢源樓等著,你告訴逢源樓的老板娘,就說是玉王妃叫你們去的……」
「玉……玉王妃!」
「您……您是……玉王妃?!」
四人駭然的看著她。
花容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有她在,他們都出不去,這捆仙陣,既然是她明知按照原路線可以走出去,但是她也會被陣法擋回來,反倒是連累了他們。如果他們出去了,她或許還有機會讓子玉過來支援她一把,她也擔心陰溝里翻船。
「王妃為何不與我們一起出去?」一名藍衣少女拉著她的衣角擔憂的看著花容。
「是啊,這里如此危險,我們姐妹多虧王妃救命之恩,王妃與我們一起出去吧」
花容搖搖頭,婉拒了她們的好意。
「我答應帶你們出去的,只是這地方困得住我,卻不會困住你們,反倒是我連累你們,你們倘若能出去,或許也能救我,不要等了,趕緊離開……」花容將事情說清楚,她害怕這幾人擔心自己不肯出去,如今她說清楚,他們或許還會立刻走。
三名女子,一個小少年,凝視了花容半晌,點點頭,轉身立刻按著花容所言,立刻離開。
四人離開後,花容干脆專心的研究這陣法。
沒道理那毒蛇只是困住自己,一般都是更強的誅仙陣會用上才對。
花容轉了半天,跟在四人身後,果然是她被彈回來,又換了另外一條新路。困仙陣,只是困住拖延時間之用才對,對她越拖延時間不是逃出去機會越大嗎?
想不明白。
轉悠了半天,血絡琴弦淡淡的光芒閃耀,原本帶有攻擊性的誅仙陣變成了這般的捆仙陣……
花容轉累了,坐在亭邊休息,池塘畔的荷花清麗奪目,她不自覺的想起璃兒說摘花送給她,不由的伸手去觸,沒想到一觸之下,電擊般白芒突然爆閃,瞬間淹沒了全身!
花容陡然一驚,尚未來得及反應,直直失重墜地!眼前一黑,只看到喧鬧的街市一部分,就沒了知覺……
血絡琴弦淡淡的光芒流轉,白皙如玉的腕上,銀絲繞環晶瑩璀璨。
白衣勝雪,銀白的滾邊纖塵不染。玉顏清絕,及地的青絲墜地漾出微微的弧度,微微嘆氣,白皙如玉的優美手臂伸出,輕輕攬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