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花容遇難·撕心裂肺(2 / 2)

「爹……」桃夭來陪你……

花容伸手,艱難的轉頭看向那榻上靜靜的躺著的冷相,她以為自己夠堅強的,她不哭……不會再哭……

可是,她止不住,眼睛不受自己控制,流出來的是什么呢……

為什么老天要這么對她,為什么,她以為她已經得到幸福了,她可以安心的守著他們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還是和雲狸一樣……為什么她這么傻,怎么就信了緋玉晗呢?

「請……請你……你好心……」花容抓住緋玉晗的袖子,努力想說什么。

緋嫵也嚇得近乎失控,嘴唇抖得厲害,拼命給花容輸內力,聽到花容的話,瘋了般的搖失控的緋玉晗。「夭……夭夭……」

緋玉晗鳳眸赤紅,不斷的抹去她唇邊溢出的血跡,他一抹一點,花容唇邊溢出更多的血色,止也止不住。他不知道花容說了什么,發瘋般將自己的力量送到她逐漸消散的身體。

花容伸出手,伸向那榻邊靜靜躺著的兩位老人。他們都走了……

「求……求你好心……緋……緋姨……我……我爹他……他太寂寞了……」花容猛然嘔出一口血色,唇色漸漸青白。「他……他只有……只有我一個女兒……」

「夭夭,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你不會死的!我和子玉都會救你的!你不會有事的!」緋嫵嚇住了,不願答應她,夭夭不能死,她死了就等於要了緋玉晗的命!她不能死!「夭夭,你想想,你還有璃兒和凌兒,你忘記他們了嗎?他們還小,沒有母親該怎么辦!」

花容指尖發白,渾身顫抖,胸口的疼痛似乎都抵不過這兩個名字,她霎時無法遏制的低嘶一聲。

「我……我的孩子……」

「對!你還有他們!你要支持住!」緋嫵眼眶通紅,她害怕桃夭這時候有尋死的念頭,她現在只有求生的意志才有機會活下來!不可以!不可以死!

花容喉間發不聲音來,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她還沒有報仇!她的孩子還小……不可以……不可以死!

「夭夭!夭夭你不要離開我!怎么樣才可以救你?怎樣才可以!」緋玉晗紅衣如火,瘋癲般抱著花容不知所措。怎樣才可以……怎樣才能救夭夭!

緋嫵一時不知道怎么辦,內靈受損是致命的地方!尤其夭夭還是緋玉晗的內靈!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起,緋嫵猛然轉身,看到了伽羅和尚不知何時出現,似乎也是剛剛才到,身上帶了風塵。

「大師!你救救桃夭!怎樣才能救她!」

伽羅眸光在看到榻上的冷彥征時,瞬間黯淡,眸子中有太多的情緒糾葛。

伸手覆在花容的額角,看著她已化原形,微微嘆息。如盛放之際妖冶的夜曇,卻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花翎,你倘若有知,護著夭夭吧。

「這世上只有一人能救她」

「誰?」

「墨仙尊……」伽羅眸中掩了太多情緒,看不清世人,看不清緣來緣去。

緋玉晗鳳眸緩緩閉上,摟緊了懷里的桃夭,指尖微顫。

「……好」

只要能救夭夭,只要她能活下去,他什么都願意,什么都願意。

「還需要一樣東西支撐她的生命……」伽羅斂眉,手中的佛珠轉動。

「什么東西?」

「你的心」一命換一命的風險,這才是最重要的。桃夭的內靈被毀,與赤蚺王的過往恐怕將隨之消失,她帶著當年的內靈出生,帶著眼前這位的內靈,蛇性即使多強烈,也抵不過內靈對本體的吸引……

一切才剛剛開始。

心對內靈毫無修復作用,只是削減了他對桃夭的傷害,不會因內靈被毀就身體失去支撐而無法活下去。

而完成這一切的,只有雲止山之上的那人可以做到……

他是愛他的徒弟的……

也只有他有這樣的能力和感情去做這件事。

冤孽,真是冤孽。

上一世尚未完成的冤孽。

伽羅不再多說什么,交代幾句具體的做法,便進去了禪房之中。

「他也走了,都走了……」伽羅大師低喃幾聲,沒有回頭。「你們帶著她走吧,冷相,貧僧自會讓他歸土……阿彌陀佛……」

花容早已失去了意識,這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超出了負荷。

緋玉晗抱緊她,伸出沾滿血跡的雙手輕輕摩挲她漸透的容顏。上一世,他看著她被綁在誅妖台上被焚,那種滋味他再也不願去體回第二次,再也不想了!

「夭夭,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要我的心也沒關系,只要你還活著,子玉什么都願意。

「玉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竟然為了一個這個女人打我?」連雅悲痛的看著緋玉晗,捂著胸口,踉蹌的跑到緋玉晗身邊。

緋玉晗額角青筋暴起,努力平息內心嗜血的憤怒,五指咔嚓咔嚓的捏的直響。

他不希望自己對她出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夭夭是比他的命還重要的人!

「你,給本王住口!」緋玉晗狹長的眸子赤紅冰冷,低吼一聲,幾乎想殺了這個女人。

連雅猛然被他駭的退後幾步,剛好碰到身後的緋嫵,緋嫵目光沒有當時勸花容饒了連雅時的擔憂,只有如緋玉晗相同的冰冷,甚至多了一絲懷疑。

她伸手扶住站都站不穩的連雅,眸光卻閃爍異常。

一個人即使變得多厲害,怎會連本性也變了?變得如此惡毒自私而狡辯,視人命如草芥?

連雅見是緋嫵,立刻靠近她,眸汪含淚,泣道:「媚兒,你看看他,玉晗竟然如此對我!」

緋嫵見緋玉晗抱著花容離開,這才拉住狼狽的連雅,笑道:「姐姐,剛剛里面那個冷相身邊的老管家怎么死狀如此凄慘?」

連雅見緋玉晗抱著那個將死的桃靈走了,心下微急。但聞緋嫵問及這件事,心下微驚,敷衍道:「我還以為玉晗會提早到這邊來,便過來了,過來時,他便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是嗎?」緋嫵狀似無意,又道:「那老管家的模樣我看著還以為被人傷的,看那桃夭如此恨姐姐,我還以為是姐姐擔心玉晗呢……」

「……」連雅勉強的笑了笑。「媚兒,我身體怕是不能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玉晗的情況怎么樣了,那個和尚又怎會願意幫助我們?說不定是想害死玉晗!」

緋嫵目光閃了閃,隨意說了幾句,便不再開口。

玉王府中,兩個孩子被鳳鳴帶了出去。

緋玉晗唇色慘白,紅衣沾染了濃重的血腥氣。喂好花容,抱起她,輕輕吻了吻她的眉眼,慘白的唇輾轉吮含她的唇瓣。「對不起……夭夭……」

還是傷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和我在一起,總是無法保護好你,總是讓你陷入生死掙扎的境地……是不是,你一醒來,就會忘記了還有一個子玉……

將夭夭送到墨淵的手上……

後果是什么呢,他根本不敢想象。

他說過,不管如何也要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可是她快消失,不放手,她就要消失了,他怎么做的到?他不能讓她死,他做不到。

沒有了我的內靈,你就要忘記我了,你會是真正重新轉世的桃靈。

「夭夭……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他不想放開她,好愛好愛她,不想讓她離開。

緋玉晗俯下身,輕輕吻她,摩挲著她溫潤的臉。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為自己生下的一雙孩子的父親,這種牽連,是否將來她還會記起自己?還記得連雲谷中和她在一起的子玉呢?

緋玉晗百般廝纏,幾乎吻遍她的每一個地方,很輕很輕,輕輕埋入她的身體至深出處,靜靜的呆在她馨軟的令他痴迷的身體之中,花容指尖微微動了動。

緋玉晗低笑,他知道,每次她疼了,她受不住了,就會打他,低泣控訴。

「夭夭……疼了么?」

前一世,他只能悄悄的吻她,不被她發覺,念的急了,發瘋一般的跑出幾百里,悄悄躲在一旁看她和她師兄們一起練劍,那時候也是那般的幸福,只要看著她高興,他也高興。

她要下山了,要出去除妖,他總是悄悄跟著她,笑著看她完成這一切,然後找機會「偶遇」她。

他也不知道如此偶遇了多少次,帶她去連雲谷和自己一起練習。

一直到天道門說她隱瞞身份,殺害同門,弒師犯上,他聽說她被逼上誅妖台火焚時,誰知道他當時的絕望?誰又知道她的冤屈?

她在誅妖台上,白色單薄的身影好像一陣風也能吹跑,死寂的目光中找不到求生的絲毫痕跡,只有譏諷與驕傲。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愛她的師父,心情總是因為那個雲止山的仙尊而改變。今日她師父如何如何罰她了,今日她師父說她哪里做的好……

她弒師犯上?

他親眼見她為了救同門師兄弟而深陷圇圄不顧性命,又怎會殺害同門?

她只是隱瞞了身份,她只是隱了不被人接受的禁倫,當這一切都被發覺時,這一切便開始了。當別人發現他們一起出現時,她更是被人攻訐,所有的事情真相至今沒人知道,那所謂的天道門的丑聞更是在她劍指墨淵,一鞭子擊穿他的胸口時都煙消雲散。

她本不會被綁上誅妖台,可是她太驕傲了,寧願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寧願毀了自己斷絕這一切念想,她可曾想過,墨淵之於她,那么她對於自己來說何嘗不是如此?

他本是這場戲的配角,卻在前戲的最後一刻讓自己站到了舞台上,才有了如今的夭夭和自己。是不是如今一切落幕後,自己還是要做回那可笑的卑微的配角呢?

她最終還是要回到墨淵的身邊嗎?

他百般廝纏,令他們原本不會有結果的愛情結下了一雙果實,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呢?是否可以證明,她也曾是屬於自己的?

花容安靜的沒有聲息,日夜交替,他似乎不知如何才能撫平這種濃重的不知所措,極盡纏綿,瘋狂交織歡愉,身下安靜的嬌顏盛放妖嬈窒息的嫵媚,桃靈的澄凈被**浸染,散發著令人失控瘋癲的無言魅惑。

時間如指尖流水,抓不住。

玉樓城內早已沸反盈天,冷相去世,玉王妃病重,皇上金屋藏嬌……

似乎這一切都直指皇帝已放棄了立玉王妃的孩子為太子的打算。冷相去世,冷相一派將群龍無首,無論如何也抵不過魏家和連家。

兩日後。

玉王府,玉王爺歐陽玉病重卧床。

緋嫵剛准備過去看桃夭,便聽到下人驚慌失措的回報,王爺昏迷。

緋玉晗是真的昏迷,這段時日本就身體有恙,加之取心肉之痛,早已是垂死狀態,又無論如何也不願離開桃夭的身側,如今昏迷不醒。

緋嫵頭疼欲裂,她如今也不知該當如何,子玉也倒了,夭夭生死不明,必須在三日內送到雲止山,如今只剩一日。

她帶著夭夭前去,應該不會有問題。

只是,當緋嫵安排好緋玉晗,再過來看桃夭時,她不見了!

「怎么回事!王妃病重怎么會不見了!」

「快!趕快去找!」

緋嫵最近心臟也快承受不住一波一波的打擊,夭夭怎么會不見了?!她如今身體這般,根本不可能會自己離開,一定是被人擄走的!

這讓她如何對緋玉晗交代!

倘若夭夭有個三長兩短,緋玉晗該怎么辦!

緋嫵急的近乎崩潰,玉王府亂成一團。

連雅剛看完大夫,並不曾理會緋嫵,坐在緋玉晗榻前照顧。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消失了,她不是病重,倘若三日內不能送到雲止山,恐怕也沒救了。只是白白的讓玉晗缺了半片心當葯引。

雖說異類都有自動修復的能力,但是心臟之類豈是能修復的?!

這根本就是在用性命冒險!

她以後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

連雅撫了撫自己被緋玉晗憤怒之下擊中的右肩,眸光微閃,那個王妃如今活不成了,時間長了,她自然有辦法讓她的身影慢慢從玉晗的心中消失掉!

花容消失了,緋嫵將整個玉王府搜了一遍,就差刨地三尺尋找。最終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桃夭是真的不見了!

連帶著那血絡和血修羅也從玉王府消失。

玉樓城中的流言四處紛飛,玉王妃無故消失,冷相過逝,冷府衰頹,昔日偌大的相府,如今已是過去時。

緋玉晗一醒來,瘋狂的找遍了玉樓城,太後皇帝更是下令尋找玉王妃,可惜近半個月過去,也沒有絲毫的訊息傳來。雲止山也沒有絲毫的動靜,天外村的青山已經派人通知了緋嫵,花容並沒有到雲止山!

緋玉晗霎時陷入半瘋癲的狀態,沒有在雲止山!

這世上只有一人能救她

誰?

墨仙尊……

那夭夭怎么辦?她去哪兒了?她是不是還活著?

桃夭的失蹤幾乎整個的毀了他,這失蹤連帶著不在雲止山之事,徹底擊垮了緋玉晗。

之後緋嫵便沒有見到緋玉晗。一直將自己關在暗室不出來,無論誰勸都無用。

「去將兩個小世子帶回來,讓鳳鳴把兩個孩子帶到王爺身邊來!」緋嫵冷聲下令,如今她已經沒有辦法,桃夭已經失蹤了近一個月,兩個孩子一直詢問母親,她只好說是母親病了,到一個很遠的地方休養,不能去打擾。

但是這種借口,她自己沒法騙過自己。兩個孩子聰慧異常,總是沉默的令她感到擔憂。

鳳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帶著璃兒和凌兒一進到緋玉晗所在的暗室中,一股子的酒氣熏天,氣溫低的他無法承受,何況還是身邊的兩個孩子。

緋嫵正要讓人多拿一件衣服來,璃兒和凌兒已經先他們一步走到了緋玉晗身邊,低溫雖然可怕,卻也不至於傷害到他們。

室內是儲冰之地,兩個孩子低呼一聲,沖到緋玉晗身邊。

千年的玄冰儲藏之地也在此處,緋嫵與鳳鳴目光掃到緋玉晗,臉色微變。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父皇身上都是冰,是不是很冷?璃兒給你暖暖,你不要璃兒了嗎?」

緋玉晗斜靠著坐在角落之中,已然結了一層冰棱,鳳眸安靜的閉上,好像睡著了一般。

如此一夢,不用接受她離開的現實,明知她可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可是他到底還是不想這么離開,也許她還在……也許她還在這世上……

「怎么會!他這是要死嗎!」

「快!緋姨,你把兩個孩子帶走,這里太冷了,他們還小,我把樓主帶出去!」

鳳鳴簡直不敢相信,緋玉晗竟然絕望到這地步。

難道兩個孩子也不重要了嗎?桃夭只是失蹤了,沒看到就還有希望!也許她還活在某個角落。

兩個孩子出來後一直趴在緋玉晗身邊,緋嫵怎么也勸不走。

緋玉晗他自己不願意醒來面對這種現實。她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兩個孩子呆在他身邊,也許他就願意醒過來。

所有人都從桃夭的房間里消失了,兩個孩子短胳膊短腿的爬到父親的身上,縮成兩個小團兒靠在他懷里。

「父皇,外面的人都說娘親死了……可是凌兒不信,凌兒覺得娘親一定是病了,祖母說的對,娘親是養病去了……」

「父皇,你要快點醒哦,娘親回來了,一定又不理父皇,要和璃兒一起睡」

「父皇,今天那個壞女人要抱璃兒,璃兒好討厭她!」

「父皇,那個壞女人還想進來陪父皇,被凌兒趕走了……」

「父皇,祖母說,那個壞女人才是我們的祖母,璃兒才不信呢!父皇,你告訴璃兒好不好?」

「父皇,今天那個壞女人說娘親不要我們了,父皇是不是也不要凌兒和哥哥了?你什么時候醒呢?凌兒要變成沒父皇疼的可憐孩子了……」

兩個孩子時不時的爬到床上和緋玉晗抱怨,哭訴滿腹的委屈。

木道子蹲在房梁上喝酒,看著這兩個孩子每天定時的跑過來和緋玉晗說話,今日也不例外,大約說著說著就累了,化成兩條小紅蛇鑽到被子中,露出兩顆圓圓的腦袋在外面,兩條小尾巴壓在緋玉晗的肚子上就睡了。

緋玉晗長睫微顫,睜開了狹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房梁上的木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