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堅持(2 / 2)

妙步生蓮 青木源 3514 字 2022-12-22

兩人成昏才多久,夫妻竟然就反目成這個樣子。

「阿姆,告訴我,是或者不是?」蕭嬅抓住乳母的手,指甲險些陷入乳母手掌的肉里。

乳母吃痛,只好勸道,「娘子,大王的事就別管了,管了也沒用啊。」

這美人一批批的送,一批批的死。兩夫妻瞧著就是在斗,看誰斗的過誰。乳母是生怕那一日蕭嬅就徹底惹怒了京兆王,到時候日子會更加難過。

「我不管,誰還會來管?」蕭嬅一笑,「這也是我作為王妃的職責不是么?」

「娘子,可是大王他……」說著,乳母都覺得難以出口,「大王他不愛女子啊!」

這事京畿里的富貴人家誰不知道?何必還要巴巴的送上人,不但討不了好,而且死了那么多人,委實是在造孽啊!

「誰關心他愛不愛女子?」蕭嬅冷笑,「他只要和女子生下孩子,我管他和那些孌童怎么廝混?」

她不喜歡京兆王,也沒有公主那樣大的勢力來管教夫婿,她只能是冷眼看著。如今她自己生孩子已經是沒有可能了,那么就讓那些身份低微的貌美女子生一個,她自己抱過來養著。這也是她從太皇太後身上學來的。

有了孩子,她還管京兆王如何?

蕭嬅緊緊的盯著頭上的帳子,她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

上天讓她重來一次,但是卻不給她贏一次的機會,蕭妙音倒是一步登天,直接就做了皇後,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

門下省准備了兩三個月後,正式將詔書給天子用璽印,而後頒布天下。蕭妙音的皇後之位已經是板上釘釘,接下來的就是正式的皇後冊命。

東宮的太皇太後已經不行了,有甚么比看見原本被自己打壓下去的人沒有多久又翻盤,而且還借著她的手成為皇後。

太皇太後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了,失去了權力,每日只能在床榻上被宮人們擺弄,一根手指也動不了。這樣的生活簡直是比死更可怕。

服侍太皇太後的醫正們早就被私下里提醒過,在皇後正式冊立之前,哪怕是拿葯吊著太皇太後,也絕對不能讓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山陵崩。

醫正們最怕的就是陷入皇家的爭斗,但是人在宮廷里哪里又能隨心所欲。既然這事上面的意思,也只能是照著意思來。

太皇太後的狀況不能說好,完全起不來,生活只能靠宮人和中官,她自己完全動不了。

吃不下葯,宮人們就用葦管滴進去。絕食那就更好辦了,直接讓庖廚將米粥熬的稀爛,將嘴掰開喂進去。

如此下來,太皇太後才是想要求死都是奢望了。

偏偏身邊的那些宮人還將冊立皇後的那些是說給她聽,以為她會高興,太皇太後聽著氣得是胸口都在疼。但是她如今臉上五官都已經歪斜了,話一句也說不出口,嘴里只能啊啊的叫兩聲,連聲音都不大。

還能如何?只能干受著了。

**

立後已經定下,拓跋演這次還真的是手腳飛快,他除了和太皇太後說了一聲之外,就連皇太後那里,他都沒怎么解釋。只是事後告訴了何太後一聲。

何太後氣的夠嗆,但拿皇帝無可奈何,她不敢逼皇帝逼的狠了,一旦真的逼的狠了,皇帝做出些事來,那簡直是得不償失。

畢竟皇帝不是她的親生子,下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的顧忌。

何太後只好在心里發狠,和身邊的兩個侄女道,「就算蕭家的那個丫頭做了皇後,我也要她做的不順心!」

兩個何御女聽了這話,面面相覷,如今何太後正在氣頭上,就是想勸,也不知道要從何勸起。

只好保持沉默。

蕭妙音在昭陽殿里已經開始准備了,畢竟皇後冊命是大事,要是在儀式上有個甚么,到時候就是天下人看笑話了。

她人在宮廷長大的,從小就被教導著禮儀,基本上是挑不出來錯誤。可是常氏不太放心,還是讓女官過來看了看。

蕭妙音照著那個流程跪拜一遍,渾身都疼,阿鸞沒有親母抱著,餓的直哼哼,乳母去喂他,他還不樂意,喝了幾口就嚎。

「這個不必太著急了。」蕭妙音從茵蓐上起來,將阿鸞抱過來,阿鸞聞到母親的味道,原本還在哇哇大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蕭妙音抱著阿鸞,「反正到時候也沒有人該給我下絆子。」

「可是還有皇太後在呢。」常氏入宮這么久,對宮中的形勢也有一定了解,知道何太後討厭蕭家人,當然也討厭自家的三娘。

「太後?」蕭妙音低下頭看著孩子閉上眼,吃奶吃的正歡,她冷笑一聲,「她要是真的敢做甚么,倒是就別怪我無情。」

這樣話說的威風八面,就是秦女官聽著都忍不住低下頭當做沒聽到。

別說鮮卑人了,就是漢人,在晉朝的時候也有皇太後被皇後給殺了的事。婆媳之間看似是婆母占了上風,但是這世間甚么事都有,如果僅僅是拿著個孝道說事還真的說不出甚么。

當年先帝不就是和自己的養母你死我活么。

「你這話可說的小聲點。」常氏嚇了一跳。

「放心阿姨,這話傳不到太後的耳朵里。」蕭妙音如今完全不怕何太後。要是以前她對何太後還有那么一份半點的忌諱。如今拓跋演自己都不將這個嫡母當回事了,她干嘛要作踐自己對何太後卑躬屈膝的?

「對了,陛下對我說了。」蕭妙音想起一件事來,「陛下說要封母親為縣君。」

冊命皇後的同時,會加恩皇後親人,這一句是老規矩了。蕭妙音的嫡母已經入土,而且也沒有甚么可封的,常氏還在,倒是可以封個縣君。

蕭妙音心里覺得有些可惜了,若是換了平常,皇後生母都是郡君,不過常氏的出身擺在那里,看在皇家公主的面上也不能封的太高。

「我無所謂,主要的還是三娘你能過的好。」常氏當然知道縣君是個好位置,朝廷里還是要到了高位,才能給母親這么一個外命婦的位置。

常氏覺得自己這個縣君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夫人,這話不對了。」陳女史看著常氏這般,輕輕出聲道,「如今夫人代表的就是昭儀的臉面,要是夫人妄自菲薄,最後還是昭儀面上無光。」

母親這般立不起來,外人看著女兒又會覺得甚么好?

常氏聽了,連忙將腰桿挺得筆直。她無所謂自己怎么樣,但是她很在乎女兒和外孫。要是因為自己,女兒臉面無光那就不好了。

過了一會拓跋演過來了,這件事定下之後,他一直都心情很好。

「你看看,這是他們占卜出來的冊命禮儀。」拓跋演將一卷文書遞給蕭妙音。

殿內的常氏早已經抱著阿鸞下去了,阿鸞年紀小,接觸的人最多的就是外祖母和母親,對父親倒是不怎么記得,常氏怕阿鸞見著拓跋演哭鬧,趕緊就抱著兒子到側殿去。反正有她在,阿鸞也不會鬧騰。

蕭妙音聞言,接過拓跋演手里的文書,上面的冊封儀式,基本上是照著前代皇後的冊封儀式來的。

拓跋演在上面批了幾句,蕭妙音定睛一看,竟然是拓跋演讓呆在平城的那些西域使者在千秋門外朝賀皇後。

當年拓跋鮮卑在將北方大致統一的時候,也一棍子戳到了西域那里,高昌等西域諸國礙於北朝的武力,也是將北朝當做老大看。

這會雖然還不是唐朝那會的萬國來朝,但是已經能大致看見雛形了。

「這可真熱鬧。」蕭妙音坐在床上笑道,拓跋演趕緊湊過來,把她整個人攬到懷里。

「怎么樣?」話語間都是充滿了一股求表揚的味道。

「不錯。」蕭妙音笑道,然後回頭就給拓跋演臉上親了一口。她自小就不走漢人士族理想中的淑女那套。私下里和拓跋演也完全沒有什么端庄樣。對著老公還那樣,累不累?

拓跋演被蕭妙音這一口親的,渾身都熱起來了。

「這么熱鬧,也好讓大家都開心一下。」皇後冊命禮就相當於她的婚禮,熱熱鬧鬧的才好。

蕭妙音想起自己如今孩子都幾個月了,才和拓跋演算的上是正經夫妻,不由得覺得一陣心酸。原本臉上的笑也淡下去了。

「怎么了?」拓跋演原本正吻著她的發鬢,低下頭就看見她臉上的笑淡了下來,不禁問道。他有些想不通,原先不是很開心的么?怎么一下就這樣了。

「我想著,要是一開始我們就是夫妻該多好。」蕭妙音鑽進他的懷里悶聲悶氣說話。

她是一直當自己是嫁給他的,但是在外面人看來,她就是一個天家的小老婆。從太皇太後當初能夠任意處置她,就能感受出來了。

「我一直都將你看做我的妻子。」拓跋演溫柔一笑,看著她的眼睛,「從當初就一直是的。」

蕭妙音看著拓跋演那雙烏黑的眼睛,噗嗤笑出來。他這話是真是假,她聽得出來。她想笑,結果淚水流淌出來,最後她干脆將那些淚珠子全部蹭在他的錦袍上。

拓跋演瞧著她哭了笑,笑了哭,他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的。

兩人沒有說話,肌膚相觸,雙手交握在一起緩緩摩挲。

拓跋演握住她的手,兩人鼻息交融,親密無間。

當年他沒有做成的事,終於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