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二十章 六道惡滅(十)(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3573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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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凈濁世,萬物滅復始。

凈天祭壇上,黃金劍芒開道,驚見應飛揚強勢現身,硬撼天道之主帝凌天。

雙掌交擊之際,應飛揚化納帝凌天天人五衰之氣,灌注足下陣圖,霎時,天道凈世陣開啟!六道輪回大陣成形!

一股浩瀚無垠,玄奧深邃的氣息瞬間彌漫昆侖山脈,隨著六道齊全,六道輪回大陣自衍一界,城池、密林、血海……不同的地貌出現在茫茫雪山之上,三教百家,正邪雙方,都被籠罩在這與現世截然不同的界域之中!

自有規則,自成天地,此界開啟,亦象征著最不可測的決戰,在此推向最高潮,道魔消長,天下命運,都將這片界域之中,劃下最終結局。

然而,此界最高掌控者,凌越一切生靈的天意,今次,卻有兩個!

應飛揚借帝凌天之力開陣,二人雙掌相並、氣機交纏,又同在陣眼之位,陣局開啟之際,竟皆成了此陣的陣主,「天意」的化身。

但萬物主宰唯一,豈容雙天並立?

自兩道玄玄渺渺,高深莫測的天道意志誕生之際,便注定無法共存。

它們彼此激烈沖突,時化陰陽雙氣互相吞噬,時化操棋者以大地為棋對弈,時在時空中跳躍抹殺彼此存在,時化命運之書書寫對方命運……超越時間和空間,在陣中正邪雙方見不到的維度,進行著一場超乎想象的戰斗!

無過往亦無盡頭,似萬年又似一瞬。

最終,兩股天道意志皆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化出了最熟悉的形態,屹立於日月星辰之間。

一者白衣無塵,銀鏡覆面,宛若照徹人心,帝凌天飄然現世。

一者黑服勁裝,刀疤截眉,自有睥睨氣魄,應飛揚昂然而立。

雙方現身之際,各自身後的無盡星辰如受牽引,向著對方沖撞而去,流星之雨,彼此擊撞,星辰破碎迸射出最炫目的星火。

而萬千星辰破碎聲,也掩不去二人直傳對方心中的聲音。

帝凌天雙手負後,白衣飄飛,聲音深邃遼遠:「又見面了,上次未來得及請教你的名字,不知該如何稱呼?還是你不介意吾繼續叫你——六道創主?」

從應飛揚輕描淡寫間化用他五衰之氣之時,帝凌天便已意識到,眼前之人不再是應飛揚,而是曾在天書之戰中借溯回流光之術跨越千年再現的,一手締造六道惡滅的六道創主。如今六道輪回大陣開啟,他竟又一次擋在自己面前。

六道創主負手而立,雖然形貌與應飛揚一般無二,氣質卻截然不同,他雙目如淵,盡是以萬物為芻狗的漠然,道:「姓氏名諱,凡塵雲煙,如何稱呼,悉由汝便。」

帝凌天輕輕一笑,嘲道:「那便還叫你六道創主吧,名字不記得,此時你化身天意,本當萬化隨心,卻仍選擇應飛揚的形貌出現,可見你兩千年前原本的形貌,你也不記得了,呵,宿世輪回,已讓你記憶殘破至此,為何還擋在吾面前?」

「萬般皆忘,唯存一念,將天女魂魄交還,允你自盡,否則六道惡滅今朝滅矣!」六道創主漠然的雙眼唯有提及天女時才有懾人神采。

帝凌天哈哈笑道,嘲意更甚:「兩千年前,你創六道惡滅,兩千年後,你卻要毀六道惡滅,你百世的輪回,豈不成一場笑話?」

六道創主冷然道:「兩千年前,我創六道惡滅護法天女,兩千年後,六道惡滅卻褻瀆她魂魄,已離初衷,何需留存?」

帝凌天嗤道:「聲聲句句,不離天女,可笑你身為天人,眼界之中,竟只容得下一個女子。」

六道創主神態倨傲,反問道:「識得天女,我便已尋得我的天地,你呢,下界凡人,你的眼界,又幾曾見過真正的天地?」

「哈,吾之天地,此戰之後,便將盡收眼底!現在,端看這傳承於你的天人五衰功,在吾這下界凡人手中,能否驚艷天人?」話已說盡,帝凌天不再多言,便見他單掌高舉,引六天至能,化滅世之威,霎時,此世醞生的五濁惡氣源源不斷匯入帝凌天掌心,一股天愁地慘,神鬼驚懼的力量於焉成形。

選擇了最熟悉的形態後,又選擇了最熟悉的戰斗方式,化身天意的帝凌天,一出手自有天地呼應,天人五衰功膨脹至不可思議的境界,下一瞬,他身形閃逝向前,毀滅至能直襲六道創主!

六道創主千年死寂之心,竟首生驚異之情,天書之戰中,他曾以更完美無瑕的天人五衰功擊敗帝凌天。

但在此世界之中,帝凌天已拋形棄骸,化身天意,不再受先天體制限制,天人五衰功的運用已絲毫不在六道創主之下。

六道創主這才恍然憶起,兩千年前之所以行封天之舉,除了為保護天地免遭三界百族大戰再次破壞外,另一原因便是因這些朝生暮死的下界凡人,短短生命之中,竟能展現出令神鬼為之震撼的成長速度!

但天人神話豈是易與?六道創主雖感意外,出手卻毫不遲疑,納天地,分清濁,盡收世間清聖之氣,直迎帝凌天濁世之掌。

雙掌再相擊,世間法則都為之震撼,周遭無數星辰同時碎爆,燦爛星火迸射四濺,不可方物。

而這場超越規格、超出認知,卻注定將決定昆侖大戰結局的戰斗,只有一個目擊者!

「好個帝凌天,竟能將天人五衰功運用到如此境界!」應飛揚內心震撼。

他與六道創主共用魂魄,此時六道創主對戰帝凌天,而應飛揚的意識正沉潛於識海之中,只作為一個旁觀者。

一個身臨其境,卻又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一方面他的神識仍清醒,帝凌天一招一式都看得分明,好似身臨其境的生死相搏。

一方面,他又將身體全交給了六道創主主導,無法對自己的形體下達任何指令。

像是身不由己,受人操控,也正因為此,他才能更心無旁騖的觀看這場戰斗。

無上之上,登峰越極。

眼前之戰,實屬當世僅見,只有在自成一界的六道輪回大陣中,戰斗才會超出天地界限規則束縛,拔升至如此規格。

雖然與應飛揚所修劍道無關,但各種大道達至頂點,總是相通的,所以僅是觀視片刻,與自己所學互相印證,應飛揚便覺大受裨益。

可正在他繼續觀視之際,應飛揚忽覺神識一陣恍惚。

「這種感覺……難道?」

應飛揚一凜,想起了十日前與紀鳳鳴的那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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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我勘探你的魂識?為什么會有這想法?」紀鳳鳴疑惑道。

那夜,雹雨交加,應飛揚因天女凌心之事,與素妙音起了沖突,隨後,便無視風雨,去找尋了紀鳳鳴,這場對話也就是發生在那個時候。

應飛揚點頭道:「聖佛尊說我神魂之中有異常,而我也覺得,那人天書之戰中未能救回天女魂魄,應當不會甘於消失。大哥能否幫我查看一番?」

「倒無不可,只是……」紀鳳鳴立時明白應飛揚所指是誰,卻面帶遲疑道:「罷了,先讓我看看情況。」

說紀鳳鳴一手按在應飛揚天靈之上,神情凝重,手中運轉道法,探索應飛揚魂識。

探索神魂乃是凶險的事,也唯有極其信任之人,應飛揚才敢放手讓他試探。

半晌過後,紀鳳鳴才睜開眼睛,道:「果然,你神魂之中留下了一個『錨』。」

「錨?」應飛揚不太理解紀鳳鳴的表述。

紀鳳鳴解釋道:「若把『本我』比作船,魂識便是河流,百世輪回,便如長河滾滾流過,我們若想尋找某一世的記憶,便是在漫漫長河中搜索某一段水域,便要逆流而上,掀起整條河流一處處的搜尋,這便是『溯洄流光』之術的原理,所以它屬於最高端的術法,對神魂傷害也極大。而你神魂中留下『錨』的人,也就是你曾提及的那位六道創主,相當於在河流中留下有跡可循的標記,只要沿著『船錨』,不需要溯洄流光這種高深法術,也能輕易在無盡輪回中定位到他的神魂。」

應飛揚明白過來,道:「就是說,六道創主上次消失時,已留下印記供我們找尋,讓我能有機會再度喚醒他主的意識?」

「你想靠他對戰帝凌天?」紀鳳鳴皺眉,一眼洞悉了應飛揚的動機。

應飛揚道:「六道輪回大陣中,除了他,無人能抗衡帝凌天。」

這是實情,亦是必然,六道輪回大陣中,帝凌天將化身天意,凌越規則,超脫一切,已然不是常理能揣測的維度,縱然當世十大頂峰降臨,也難在六道陣中與其抗衡。

紀鳳鳴斷然拒絕道:「不行,這太過凶險,請神容易送神難,一人體內,終究難存兩股意識,時間一長,你的魂識將被他侵占,就此泯滅!」

應飛揚搖頭道:「決戰之時,生死相搏,誰人不是在行險?我又豈能屈居人後?」

紀鳳鳴眸光一閃,覺察到些端倪,道:「是不是素宗主對你說了什么?她想激你犧牲自我神智,換取六道創主再臨?」

「與素宗主無關,她激我與否,我都會選擇嘗試。」應飛揚說著,拍著紀鳳鳴肩膀,道:「大哥放心,我有恩未了,有仇未消,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但若真有讓六道創主再現的方法,能牽制甚至誅殺帝凌天,這價值,絕對值得我冒險一試。」

紀鳳鳴見應飛揚目光澄澈,神色堅定,終是被說動,嘆道:「算了,你若真能心中有數,為兄倒可以陪你一試,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