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通往西域的火車上面,張彩看著窗外白皚皚的世界,整個人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升職的歡愉。
此去西北行省北冰府,路途萬里都還不算什么,現在大明的交通還算便捷,可以先從京城這邊坐火車直達西域首府伊犁這里。
據說伊犁這邊還在往西繼續修鐵路,分別有三條線路,南線通過河中前往南雲省,中線則是修往中亞省(原先哈薩克汗國基礎上設置的新省),北線則是往北修往西北省(西伯利亞汗國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新省)首府凜冬城。
不過現在正值冬季,修建的非常緩慢,火車目前只能夠抵達伊犁,剩下的路就需要乘坐四輪馬車了。
好在從伊犁這里已經修了通往中亞省的水泥馬路,還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到這里,再之後前往凜冬城就沒有水泥馬路了,需要在大雪紛飛之中往凜冬城前進。
再抵達凜冬城之後,還需要繼續往北前往北冰府,北冰府雖然是州府的設置,然而因為極其靠近北極圈,故而地域雖然廣袤,可是人口卻非常的稀少,只有區區不到萬人的罪犯流放到了北冰府。
去這樣的地方擔任知府,日子可想而知了,別說什么油水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了。
天寒地凍,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冬天度過的,剩下的一半時間,即便是夏日,也跟京城的秋天差不多了,非常的短暫。
這樣的地方,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嗚嗚~嗚嗚~」
張彩的對面,張彩的妻子正在哭個不停,旁邊的座位上面,他的幾個小妾此時也是一個梨花帶雨的,想到要去遙遠的還不知道在世界那個角落的北冰府,她們都泣不成聲。
「老爺,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這官我們不當就是了,回家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非要去那天寒地凍的地方受罪。」
張彩的妻子王氏哭泣著說道。
這一次去北冰府,孩子都沒帶,而是托給了家里的兄弟照顧。
還沒有去北冰府就已經招人打聽清楚了凜冬城、北冰府這里的情況了,哪里的寒冷是可以深入骨髓的,可以冷到讓你永生難忘的那種。
遼東地區和哪里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去?」
「不可能~我辛辛苦苦寒窗苦讀二十載,好不容易才金榜題名,又苦熬多年,這才做到了四品的級別,你讓我們現在就不做官了,回去養老了?」
「這不可能!」
張彩非常果決的說道。
他野心勃勃,是絕對不會就甘心於一個小小四品官員就夠了的。
可是現在不去北冰府任職的話,也只能夠辭職回家了,這絕對是他最不想要的結局。
他現在才五十多歲,在政治上來說,還是很年輕的,現在叫他回去養老,還不如殺了他。
故而即便是北冰府是地獄,他也毅然決然的要去走一遭。
「我就不信了,他劉晉能夠一直一手遮天,月盈則虧,樹大招風,他劉晉年紀輕輕就已經位極人臣,肯定無法長久的。」
「到時候我就有翻身的機會了!」
張彩雙眼泛紅,雙拳緊緊握著,想到了劉晉,都恨不得殺了他,滿眼都羨慕嫉妒恨。
他張彩五十多歲還緊緊只是四品的官員,劉晉三十多歲就已經二品的吏部尚書了,人比人氣死人。
他之所以要和焦芳勾結在一起攻訐、誹謗劉晉,一方面是焦芳的許諾,另外一個方面就是對劉晉的羨慕嫉妒。
憑什么他劉晉就可以平步青雲,短短十年的時間就已經吏部尚書,位高權重,天子眼前的紅人,才三十多歲就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了。
而自己同樣辛辛苦苦寒窗苦讀,到了五十多歲了,卻還是一個四品的官員,這還是剛剛才升上來的,不然以前都是還是五品的言官。
「老爺,我們斗不過他的,他是二品的吏部尚書,老爺你現在才是四品的知府。」
王氏哭泣著說道。
「婦道人家,你懂什么~」
「我不過是缺少時運而已,一旦時運來了,必能乘風而起,他劉晉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張彩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訓斥道:「你要是不想去,下一站就下車。」
「老爺,我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去哪里,我自然是去哪里。」
「只是這北冰府,聽說流放到哪里的犯人,很多都是直接被凍死的,還有很多被凍掉鼻子、耳朵、手腳的。」
「我只是擔心老爺你。」
王氏一聽,頓時就無奈的說道。
這個時代的女人,基本上嫁人了那就永遠不會變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縱然以前是千金大小姐,這嫁給窮書生,你也一樣要學會洗衣做飯。
更何況,張彩好歹也是四品的朝廷命官,縱然是現在被人弄到了北冰府,他依然還是朝廷官員。
「無須擔心~一切自有天意。」
張彩淡淡的回道,目光看向窗外。
蒼茫大地,白雪皚皚,再聽一聽火車的汽笛聲,看看遠處村落升起的裊裊炊煙,如果是在京城,必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