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 忘懷(1 / 2)

斗鎧 老豬 3921 字 2023-01-30

品聚本打算讓文井生和易小刀他們分開小刀和翠標沁一自己都有點交情,說不定到時能從他們嘴里透出些情報,但對方好像猜出了他的打算,三個人堅持要住在一起。即使說沒有合適的大院子。他們卻依然堅持:「只要有一個房就夠了。我們可以住一起,打地鋪睡也無妨。」

聽到木春很愧疚地回報說沒完成好任務,孟聚真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個笑話,說是去買一顆釘子得三個人去,其中一個是經辦的,一個是財務還有一個是監察。看這架勢,這次來的三個談判代表是要相互監督的不過,這也說明了這三個,談判代表心虛到了何種程度,這種表現,不單是彼此不信任,簡直連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既然他們堅持的話,那就安排他們住一起吧,我們也沒必要耍這種小花招了。」

來的若是旁人,孟聚肯定要晾對方一下,讓他們等上兩天,心里慌。這樣自己接下來的談判才能取的主動。但知道來的是文先生,孟聚也懶得使這些招數了上次,自己足足晾了對方七八天,但對方還是一點沒動搖,可見此人心志堅定如鋼。用重復的招數對付他肯定是不。

當晚,孟聚就在自己的住處擺下了酒席,邀請三位談判代表過來用餐。

夜幕初上,談判代表們聯袂而至。孟聚迎出大門,笑吟吟地拱手行禮:「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得見兄台風采如昔,真讓在下欣慰。」

眼見孟聚態度客氣,笑吟吟地朝自己走來,文先生松了口氣:孟聚的態度不錯,看來今天不會出現斬使立威的場面了。他也擠出一張笑臉。正待迎上去行禮,卻見孟聚直直地從他身邊走過,對文先生身後的人深深一揖:「赤眉兄,別來無恙?」

李赤眉耷拉著腦袋跟在文先生身後,眉頭緊蹙,神情陰沉,孟聚這么突然撇開談判正使朝他迎了上來,他不禁慌亂起來:「呃孟鎮督,您好

「上次在樂平一別,好久不見,李兄可還好?諸事可還順利?」

「還好還好,有勞鎮督大人牽掛了

李赤眉背後熱,他應答著。一邊偷眼望向自己的兩個同伴,卻見文先生膘了一眼自己,眼神中大有深意。

李赤眉心下苦笑,知道這下自己麻煩了,上次自己和部下在樂平全師而歸,就有不少流言蜚語傳出說自己暗中與孟聚勾結,元帥本來就在疑心自己,這下真的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他連忙介紹:「孟鎮督,這位文先生,您也見過的。文先生是元帥身邊的大人物,這次的差遣,他才是正使。」聽李赤眉這么說,文先生這才臉露笑容。他上前一步。鞠身作揖:「後學晚進文漢章參見鎮督孟大人。鎮督大人,別來無恙?」

文先生笑容可掬,禮儀周全,但孟聚壓根沒理他。他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你上次來過的一對了,赤眉兄,這次你過來,兄弟我可是准備了一罐好酒,十五年的老陳釀!上次在樂平,大家有事喝的不夠痛快,這次你到了東平的地頭上,咱們可得好好暢飲一番了!」

孟聚一手牽著李赤眉,很熱情地將他迎入堂室里,卻對其他二人視若不見。

硬生生被撇在門外,文先生臉上掠過一絲慍色。他對易小刀說:「易將軍,看來孟鎮督和李將軍的交情真的不錯呢。」

易小刀懶洋洋地說:「孟聚和很多人交情都很不錯的。」

文先生被窒了一下,半天沒說出話來。他都鬧不明白了,元帥派這兩個人給他擔當副手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個畏畏縮縮,一個,陰陽怪氣。

說是赴宴,其實雙方都明白這場宴席是怎么回事。面對琳琅滿面的一桌子菜餚,大家象征性地動動筷子就完事了呃,易小刀是個例外。從頭到尾,他一路在吃個不停。腮幫子鼓愕圓圓的,咀嚼聲一直沒停。

最後,還是文先生看不下去了。他干咳一聲:「呃,這個,易將軍。我們要談些很重要的事

易小刀很無恥地揮揮手:「沒事沒事,你們談你們的,不會妨礙我吃東西的。我的胃口一向很好。」

「問題是你吃東西妨礙我們談人在旁邊啃豬蹄,誰還有心思談正經事?」

大家惡狠狠地盯著易小刀望了一陣,終於還是不好意思開口。於是,就在易小刀響亮的咀嚼聲中,邊軍和東陵衛的唇槍舌戰開始了。

「孟鎮督,大帥托我們向您問候。雖然目前大家生了一些誤會和沖堯「文先生,一些沒意思的話就不必說了吧。你過來是為什么,我們大家都清楚。這不是誤會,更不是沖突,而是**裸的戰爭。

在延桑城下,我軍擊敗了入侵東平境內的貴部兵馬,都將赫連八山被我軍陣斬當場,我軍大獲全勝。現在,拓跋雄派你過來談什么呢?如何賠償我們的損失嗎?」

文先生臉上微露慍怒。即使是不共戴天的大敵。按照禮儀,在進入談判正題之前,雙方都會互相問候寒暄下,說一些「生了不幸的事。大家都很難過」之類的廢話。現在,孟聚就這樣毫不遮掩、**裸進入了正題,而且還擺出這么囂張的架勢來,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但既然孟聚選擇了敞開說話短兵相接,文先生到也不懼他。他沉聲道:「孟鎮督,你們確實是在延桑打了個勝仗。但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你們擊敗的赫連八山,他們只是我們的一部偏師而已,這樣的交戰,對元帥的大軍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一次延桑算不了什么;那我們若再來兩次、三次延桑大捷呢?」

「孟鎮督,兵凶危急,打仗的事,您未必能每次都這么好運氣的。元帥雄踞北疆,說句不吉利的話。即使再來三四次延桑大戰,元帥照樣比佩尖,他老人家實力雄厚,輸的起!孟鎮督。您自信有吧出剁匠毒嗎?孟鎮督,以東平陵衛的實力,只要輸一次,你們就會全面崩潰了吧?」

孟聚笑笑,他慢條斯理地說:「靖安、樂平、延桑我軍贏了何止三次?文先生,與你們邊軍打仗,我們一直是打贏的。我很有信心,我能繼續贏下去。」

「孟鎮督這話,未免說得太滿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快點?你們再這樣羅嗦下去。老子胡子都白了你們都談不出個結果來!」

插話的人是正在吃東西的易小刀。他一手抓著個豬蹄子,一邊撕咬一邊含糊地說:「我說,文先生。孟鎮督,你們就不能痛痛快快把條件擺出來?行就行,不行拉到我們走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什么意思,你們這樣唬來唬去有啥意思呢?

文先生,你也不用浪費口舌了,孟聚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要嚇唬他。你是白費時間;

孟鎮督,你也別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這仗,你們東陵衛是打不下去了,把元帥惹惱了,跟你們來個玉石俱焚你自己是不怕死。但你也要為你手下這幫人想想,為靖安的父老想想!你可要記得,你在天香樓那還有個相好的馬子呢!

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想耍什么。擺到桌面上來說話,你我都省事。」

被易小刀這樣半認真半笑話地說出了實情,孟聚不禁有點狼狽。不過,好在對面文先生的表情也頗不自然。大家算是扯平了。

易小刀的插話雖然粗魯,卻是很管用。孟聚和文先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遲疑。

過了一陣,文先生慢吞吞地說:「易將軍的話,到是也不無道理。雖然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元帥先前的初衷並沒有改變,我們依然願意與孟鎮督和睦相處。所以,上次元帥提出的條件,那是依然有效的。」

孟聚淡淡一笑:「讓我做東平鎮督嗎?元帥實在太瞧得起在下了。」他拜眼睥睨著文先生,眼神里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嘲諷味道來。

看著孟聚的眼神,文先生說不出的憋悶。他也弄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弄成這樣。明明元帥兵多將廣,地盤廣闊,兵力更是數倍雄厚於孟聚,但現在的樣子,卻象孟聚才是掌握優勢的一方似的老話說得果然沒錯,強的怕愣的,對著一個不怕死又無所求的二愣子,即使強如元帥都得退避三尺。

「孟鎮督,我說過,只要你肯歸順元帥,不但元帥先前的條件依然有效,除此以外,你上次提出的條件。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我上次的條件?」孟聚愣了一下。才記起來,上次自己提出的,只要拓跋雄交出申屠絕和宇文泰,自己就答應與他善罷甘休。

「怎么,莫非元帥現在想通了。願意把申屠絕交出來了嗎?」

文先生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申屠絕是元帥的部將,宇文泰也是元帥大人的部下,他們並沒有背叛元帥,也沒有做對不起元帥大人的事。若是無緣無故將他們交了出來,元帥無法服眾。」

「哼!文先生,你又想來消遣我了!」

看到孟聚板起臉很想要飆的樣子。文漢章心頭一顫。他不敢耽擱。趕緊繼續說:「孟鎮督,您不要急。學生只是說,元帥沒辦法把他們公開交給你,但事情並不是沒有變通法子的元帥的意思是。倘若孟鎮督您肯加入我們這邊。那您也就成了我們的人。這樣的話。倘若您與申屠絕和宇文泰有什么私人恩怨要解決,那是你們的私事。元帥不會插手,也沒有人會來阻撓。」

孟聚愣了好一陣,他蹙起眉頭:「什么意思?」

「孟鎮督,邊軍是一個很大的團體,作為這個團體的領袖,元帥他必須要堅持一些原則。讓步到這個地步。這已是我們的極限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倘若你還不能接受的話那沒辦法,大家真的只好回去各自點齊了兵馬,再來廝殺一場了。

當然,孟鎮督,除了這個以外。你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出來。能答應的,我們盡量答應你。合則兩利,分則倆敗,鎮督,請您三思吧。」

屋子里靜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關切地注視著孟聚。

他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當晚,呂六樓是凌晨兩點,在睡夢里被人叫醒的。

「呂將軍,鎮督大人有請。」

「孟鎮督?」

聽到是孟聚的邀請,呂六樓渾身的睡意頓時跑得不翼而飛了。他知道,孟聚不是大驚小怪的人,這么半夜里把自己叫起來,肯定是有要緊的事。當前,東陵衛與邊軍戰事正緊。十有**是戰情有變了。

「鎮督大人在哪里?城樓上嗎?」

「不,大人在住處那邊,等著您過去呢。」

呂六樓匆匆穿好了衣裳,跟著孟聚的警衛出去,兩人順著長街一路策馬小跑,長街清冷,寒風嗖嗖。整個城市安靜地沉睡著,連綿的屋檐猶如守夜的衛士樹立於長街兩頭。

孟聚的房間亮著燈光,燈光柔和的透出窗戶來。呂六樓站在院子的台階上,月光清凜如水。他敲響了房門:「鎮督大人,末將過來了了。」

門里傳來了孟聚的聲音:「六樓嗎?進來吧,門沒鎖。」

呂六樓推門而進,

案上點著油燈,照得整個房間亮堂堂的。但孟聚卻坐在離文案很遠的一個堂階上,恰好是在陰影中,他在黑暗中安靜地坐著,瘦削的背影落寞又潁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