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 輾轉(1 / 2)

斗鎧 老豬 5880 字 2023-01-30

易先吖生從容地點頭:「孟老弟,好久不見了。」

重逢易先吖生,孟聚心情jidang。就是面前的男人,帶領著自己走上了一條與世人迥異的道路。他不但是孟聚在北府的上司,也是他人生的導師。易先吖生對南唐的忠誠,對華夏故土的熱忱和執著,這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孟聚。

去年,他突然灑然離去,孟聚曾以為,這輩子自己大概是不會再看到他了。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一年,大家卻是重又在洛京相遇了。

世事無常,人如飄萍啊!

「易先吖生,從北疆離開以後,我經常想您。這一年,您一直在洛京嗎?」

易先吖生灑脫地擺手,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又招呼孟聚坐下。

「離開北疆以後,我先回朝廷述職,然後才過來洛京的。那時恰逢洛京大亂,慕容家剛接手朝廷,到處都巫需人手,我報了名,很順利就被他們招納了,當了這個四夷館的頭目。倒是孟老弟,你最近的風頭很勁啊,我在這邊都常聽到你的名字。」

孟聚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唉,都是虛名罷了,浮名累人啊――他們都說我啥了?」――這句話充分說明,孟大帥雖然地位不低,已是一鎮軍閥了,但他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有著青年的虛榮心。

易先吖生狡黠地笑笑:「沒啥要緊的。老弟你說得對,那些庸人俗語,都是浮名罷了,理他做啥。」―毗那狡猾的笑容,讓孟聚恨不得給他臉上來上狠狠一拳。

「易先吖生您在洛京卧底這是否北府的意思呢?」

「對,這是蕭大人的親自布置。」圳―既然被孟聚撞上了,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了他,易先吖生倒也不怕說給他聽。

孟聚心念一動:「易先吖生,蕭大人既然派您來慕容家打探風聲,這是不是說,在大魏南北內戰中朝廷是傾向支持慕容家的?」

易先吖生瞪了他一眼:「南北兩家鮮卑教子,我們誰都不支持!倒是我沒想到啊,孟老弟你真的帶人趕來支援慕容家了對慕容家這幫鮮卑韃子,你倒是有情有義得很哪!」

孟聚「嘿嘿」笑著,也不回答。

或許是因為地位高了經歷的事也多了孟聚的臉皮也厚了很多。記得當年易先吖生也曾指貴過他「立場不堅定」,與鮮卑人來往,那時他還ji烈地與之爭辯想想當年自己還真是幼稚啊,決定立場的是屁股嘴巴能改變什么呢?

兩人相對坐著,想到那離別一年多的時間里都感覺心頭有著千言萬語,卻是不知如何說來。

「易先吖生,這一年多來,剩廷那邊可有什么事呢?」

易先吖生矜持地捋須笑道:「形勢甚好。這一年來,我北伐軍已拿下成都,割據西蜀百年的張氏余孽已經倉惶逃竄,王師平定蜀中指日可待。

「朝廷拿下成都了?」孟聚有點吃驚,隨即又釋然:中原大戰紛亂,隔絕了南北之間的聯吖系,也難怪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是一點沒聽到。

「是啊,拿下了,但王師傷亡也很大。成都圍城五個月,三千斗鎧輪番上陣,總算轟垮了張氏叛逆的最後防線,王師大捷,斬三萬,張氏兄弟逃竄。雖然在西康一帶還有巫廟的部分兵馬殘余,但西蜀大局已安了,料那些殘兵敗將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來了。」

孟聚吐出一口氣,他的眼神變得凝重:現在,慕容家和拓跋雄正在死戰不息,但在他們身後,一個巨大的紅e身影已經慢慢浮現。拓跋雄也好,慕容破也好,無論誰贏得內戰的勝利,他們馬上就要迎來一個更強也更可怕的敵人。

一旦南唐平定了西蜀,統合了西蜀的降兵和斗鎧,南唐的斗鎧集團將變得更加強大,這支紅e的勁旅將從荊襄和漢中兩地源源不斷地出現,如同紅e浪潮一般把四分五裂的北魏淹沒。

形勢已經很明顯了,時間就是生命,是南唐先完威平定西蜀的戰事呢,還是慕容家或者拓跋雄先完成統一北魏的大業呢?

當年的小軍官,現在已成為坐鎮一方的軍閥,孟聚的心態也有了微妙的改變。憑直覺他就知道,南唐朝廷可以容得下一個不得志的北魏小軍官孟聚,但他們未必容得下一個坐擁數省、掌控上千斗鎧的六鎮大將軍孟聚。

南唐若是真的統一了北方,對自己是福是禍呢?

「自從開樂年間我朝修造以來,北虜一直是我們的最大威脅。如今,天奪其hun,拖子們自相殘殺,我朝又恰逢明主在位,群賢盈朝,名將輩出,此消彼長,我們正該抓住機會,一舉收復北方失土,洗刷三百年國恥!

易先吖生從容地點頭:「孟老弟,好久不見了。」

重逢易先吖生,孟聚心情jidang。就是面前的男人,帶領著自己走上了一條與世人迥異的道路。他不但是孟聚在北府的上司,也是他人生的導師。易先吖生對南唐的忠誠,對華夏故土的熱忱和執著,這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孟聚。

去年,他突然灑然離去,孟聚曾以為,這輩子自己大概是不會再看到他了。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一年,大家卻是重又在洛京相遇了。

世事無常,人如飄萍啊!

「易先吖生,從北疆離開以後,我經常想您。這一年,您一直在洛京嗎?」

易先吖生灑脫地擺手,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又招呼孟聚坐下。

「離開北疆以後,我先回朝廷述職,然後才過來洛京的。那時恰逢洛京大亂,慕容家剛接手朝廷,到處都巫需人手,我報了名,很順利就被他們招納了,當了這個四夷館的頭目。倒是孟老弟,你最近的風頭很勁啊,我在這邊都常聽到你的名字。」

孟聚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唉,都是虛名罷了,浮名累人啊――他們都說我啥了?」――這句話充分說明,孟大帥雖然地位不低,已是一鎮軍閥了,但他畢竟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有著青年的虛榮心。

易先吖生狡黠地笑笑:「沒啥要緊的。老弟你說得對,那些庸人俗語,都是浮名罷了,理他做啥。」―毗那狡猾的笑容,讓孟聚恨不得給他臉上來上狠狠一拳。

「易先吖生您在洛京卧底這是否北府的意思呢?」

「對,這是蕭大人的親自布置。」圳―既然被孟聚撞上了,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了他,易先吖生倒也不怕說給他聽。

孟聚心念一動:「易先吖生,蕭大人既然派您來慕容家打探風聲,這是不是說,在大魏南北內戰中朝廷是傾向支持慕容家的?」

易先吖生瞪了他一眼:「南北兩家鮮卑教子,我們誰都不支持!倒是我沒想到啊,孟老弟你真的帶人趕來支援慕容家了對慕容家這幫鮮卑韃子,你倒是有情有義得很哪!」

孟聚「嘿嘿」笑著,也不回答。

或許是因為地位高了經歷的事也多了孟聚的臉皮也厚了很多。記得當年易先吖生也曾指貴過他「立場不堅定」,與鮮卑人來往,那時他還ji烈地與之爭辯想想當年自己還真是幼稚啊,決定立場的是屁股嘴巴能改變什么呢?

兩人相對坐著,想到那離別一年多的時間里都感覺心頭有著千言萬語,卻是不知如何說來。

「易先吖生,這一年多來,剩廷那邊可有什么事呢?」

易先吖生矜持地捋須笑道:「形勢甚好。這一年來,我北伐軍已拿下成都,割據西蜀百年的張氏余孽已經倉惶逃竄,王師平定蜀中指日可待。

「朝廷拿下成都了?」孟聚有點吃驚,隨即又釋然:中原大戰紛亂,隔絕了南北之間的聯吖系,也難怪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是一點沒聽到。

「是啊,拿下了,但王師傷亡也很大。成都圍城五個月,三千斗鎧輪番上陣,總算轟垮了張氏叛逆的最後防線,王師大捷,斬三萬,張氏兄弟逃竄。雖然在西康一帶還有巫廟的部分兵馬殘余,但西蜀大局已安了,料那些殘兵敗將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來了。」

孟聚吐出一口氣,他的眼神變得凝重:現在,慕容家和拓跋雄正在死戰不息,但在他們身後,一個巨大的紅e身影已經慢慢浮現。拓跋雄也好,慕容破也好,無論誰贏得內戰的勝利,他們馬上就要迎來一個更強也更可怕的敵人。

一旦南唐平定了西蜀,統合了西蜀的降兵和斗鎧,南唐的斗鎧集團將變得更加強大,這支紅e的勁旅將從荊襄和漢中兩地源源不斷地出現,如同紅e浪潮一般把四分五裂的北魏淹沒。

形勢已經很明顯了,時間就是生命,是南唐先完威平定西蜀的戰事呢,還是慕容家或者拓跋雄先完成統一北魏的大業呢?

當年的小軍官,現在已成為坐鎮一方的軍閥,孟聚的心態也有了微妙的改變。憑直覺他就知道,南唐朝廷可以容得下一個不得志的北魏小軍官孟聚,但他們未必容得下一個坐擁數省、掌控上千斗鎧的六鎮大將軍孟聚。

南唐若是真的統一了北方,對自己是福是禍呢?

「自從開樂年間我朝修造以來,北虜一直是我們的最大威脅。如今,天奪其hun,拖子們自相殘殺,我朝又恰逢明主在位,群賢盈朝,名將輩出,此消彼長,我們正該抓住機會,一舉收復北方失土,洗刷三百年國恥!

北伐大業,這是全天下炎漢子弟的盛事,你也為此該盡一份心力!鷹揚校尉,你如今坐擁北疆強軍,朝廷可是對你期望很高啊!」

孟聚微微皺眉:「鷹揚校尉?易先吖生,這是什么意思?」

「孟聚,你忘了?你可是咱們北府的軍官,江都禁軍的鷹揚校尉啊!」

「不對吧,易先吖生,你不是說過,我在北府的檔案和資料都被銷毀了嗎?」

「這個,孟聚啊,我先前確實銷毀過你的資料了,但後來,我找蕭大人把你的事說了,江大人對你十分重視,表示可以重建檔案。所以,你現在依然是我朝的在職軍官,江都禁軍的鷹揚校尉一一呃,對你現在的地位來說,這官職確實是低了點,但只要你好好努力,有蕭大人器重,升官很快的,你不必擔心!」

孟聚怒上心頭,他霍然站起,厲聲喝道:「易先吖生,你是存心非要害死我嗎?你明知道在北府里,北魏的探子比牛身上的虱子還多――當年你給我報的那個功,害我進了總署的黑牢若不是我命硬險些就被做掉了!現在你還要來再坑我一次?」

易先吖生的臉頓時變得慘白,望著孟聚,他yu言又止,好像想解釋什么,但最後,他什么也說不出來。他低頭悶悶坐了一陣,抬起頭嘆道:「這件事我沒辦法辯解。先前確實是北府,是我們,有愧於你。你怨恨我們這是有理由的。」

孟聚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正視著孟聚,易先吖生誠摯地說:「但現在形勢已經跟先前大不相同了。北魏朝廷已經崩潰了你也羽翼豐滿,就算你的事泄1u出去了,鮮卑教子們慕容家也好拓跋家也好都已經奈何不了你。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敢把你的事告訴蕭大人。

孟聚往事已矣,現在拓跋雄畏懼你,慕容家拉攏你,在北魏的的大勢里,你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朝廷和蕭大人都希望,你能揮作用,盡最大努力削弱偽朝的軍力和國力,盡量促使北魏朝廷的崩潰和滅亡,以便於王師的北伐。

這是兩全其美之事。於公,朝廷能平定北方、收復失土,一洗百年恥辱,千千萬萬在鮮卑人鐵蹄奴役下的同胞將被解救出來,重沐我炎漢榮光;於si,吾皇仁厚,諸公賢明,肯定不會虧待那些有功之臣的,只要你重歸北府為朝廷效力,朝廷也定然不會虧待了你,將來你肯定少不了公侯厚爵,更會作為光復華夏的英雄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美名,萬世敬仰。

孟聚,這是最關鍵的抉擇時候了,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大義,被眼前的蠅頭小利mihuo,走錯了路啊!那條歧途,可是會讓你身敗名裂、萬劫不復的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送走了易先吖生,因為趕路蔽憊,孟聚簡單吃了點東西,簡單漱洗後便歇息了,但他在netg上翻來覆去,卻是一直難以入眠。

「你可千萬不要走錯了路啊!那是條讓你萬劫不復、身敗名裂的歧路啊!」

易先吖生的話語反復在腦海中盤旋,孟聚思緒紛亂。

自己坐擁重兵割據一方,正是意氣風的時候難道真的如易先吖生所說,自己是走在一條錯路上了嗎?但是,誰又能保證,為南唐效力,這就一定是正確的道路嗎?

何謂錯路?何謂正路?自己到底該不該重歸北府?

所謂對錯,到底以何標准來判斷?恩義情仇?國家社稷?民族大義?

被這些雜亂的念頭反復糾纏著,孟聚實在難以入眠,腦子里攪得象一團漿糊,直到半夜里,有人敲響了他的門,睡不著的孟聚立即翻身起來,從枕頭邊抓住了劍柄,低喝道:「誰?」

門被打開了,一個舉著燈籠的軍官站在了門口,那精致的燈籠耀得孟聚眼睛晃。年青軍官禮儀周全、彬彬有禮地說:「孟先吖生,抱歉打擾了。太子殿下來訪,已在會客室候著您了。」

門庭外的月光白皙得象雪一般,踏著滿地的落葉,孟聚穿過走廊向會客廳走去。提著燈籠的黑衣shi衛面無表情地站在走廊兩邊,象一排黑e的木概當孟聚走過的時候,他們微微躬身行禮。在光亮照不到的暗處,影影綽綽地站著更多的士兵,孟聚看不清他們的面目,卻能感覺到無數銳利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向自己戳來。

帶路的軍官為孟聚推開了會客室的門:「孟先吖生,請進,太子殿下在等著您呢。」

穿著滾黃邊黑袍的慕容毅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凝視著桌上的燈火出神。聽到門打開的聲音,他轉頭望來,恰好與孟聚來了個對視。

雙鬢斑白,眼眶深凹,形容憔悴,莞勞孑立,孤燈相伴看到慕容毅的樣子,孟聚一愣。他還記得,自己與幕容毅的上次見面時候的情形,那時,慕容家的公子揮斥方道,指點江山,那是何等的英氣勃。現在,慕容毅被立為太子了,正該是意氣風的時候,怎會變得這般憔悴而落寞?

孟聚還在猶豫,該不該給慕容毅行跪拜禮呢,卻見他霍然起身,快步走了過來。他握住了孟聚的手,用力地抖了兩下久久沒有說話。

孟聚感覺到對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目光中充滿了ji動和感ji。

「路遙知馬力,危難見人心!我沒有看錯人,兄弟,你果然來了!」

慕容毅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但他的眼睛卻是很亮,炯炯有神―刪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見到了泉水一般。看到他的眼睛孟聚心里咯噔一聲:「壞了!慕容家的局勢真差到了這種地步?連自己這根爛稻草都被當成救命金條了!?」

孟聚把慕容毅的手用力重重一握:「殿下,我們坐下說話。」

兩人相對隔著燈火盤膝坐下。看到慕容毅形容憔悴,孟聚也無心客套了直接問:「殿下,我在道上聽人說,我王師平叛戰事好像並不順利?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慕容毅英俊的臉上流1u一個苦笑:「真實的形勢比你聽到的還要糟糕一些。父皇出戰相州之後,我軍處境相當艱難。最近,我們連輸七場丟了相州七郡中的五個,損折官兵七千多人光是管領以上級別軍官就被斬了九人,兩個旅帥陣亡損失斗鎧三百多架,死傷的鎧斗士也差不多有這個數了。」

孟聚松了口氣:「殿下不必太灰心,損失幾百斗鎧,那只是小挫而已。現在皇家聯合工場和工部的制造廠都控制在朝廷手上,你們應該有能力迅補上這個損失的。」

「損失幾百架斗鎧,那確實不算什么。但損失了幾百名鎧斗士―一那些武勇又善戰的軍中精銳,這才是真正損失巨大。現在,相州大營里,士氣十分低落,已經出現官兵逃亡了。

而且,因為聽聞我軍在相州失利的消息,本來還保持著中立的一些地方州郡比如陝西的謂州府、山東的青州府一一現在已經投靠了北疆軍,那些本來忠於我們的州郡也出現了不穩,不少地方督撫已經在si下偷偷聯絡叛軍。現在,我很擔心,再無法扭轉戰局的話,那我們就」

他搖搖頭,沒有說下去,但孟聚很清楚他沒出口的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