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 塞外(2 / 2)

斗鎧 老豬 3506 字 2023-01-30

看到那男子被魏軍亂刀砍死俘虜群中響起了一片驚呼聲,牧人們紛紛站起來,高聲嚷將起來,旁邊看守的魏軍士兵猛沖進去,拿起刀劍一通亂抽,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滾成一團,才將sao亂鎮壓了下來

通譯小聲地向孟聚報告:「大人,剛剛被砍死那廝,是他們的頭人」

孟聚愣了下:自己的手氣那么好,隨手點了個人就是首領?他瞪了通譯一眼,後者自知辦錯了事,賠笑道:「這個,小的原先也不知道,剛剛他們嚷說『頭人被魏狗害了』,小的才知道的這個也怪前鋒那邊了,抓來人也不甄別一下」

孟聚悶哼一聲,心想王虎那個莽撞xing子,只愛打仗殺人,哪里耐得下xing子做什么甄別?不過這家伙也著實狡猾,雖然是首領,但他的衣衫打扮與部下一般無二,看不出半點特異之處,若不是被自己殺了,估計這家伙還在藏在俘虜堆里裝常人呢

「哼繼續審問——通譯,放仔細點,再有這種錯,小心你自個腦袋」

得了孟聚的jing告,通譯冷汗淋淋,連連保證一定仔細審問,絕不疏漏接下來,他們又審了好幾個牧人,但比起方才那頭人,這些牧人的見識就差遠了,一問三不知——有柳空琴和左先生在旁邊,確實也容不得他們說謊,他們真的是不知情的

孟聚暗暗有點後悔了:剛才把那頭人殺得太快了,好像只有他知道一些內情呢

但現在後悔也遲了孟聚的應對倒也簡單:答不出提問的,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一律砍了腦袋半響功夫,已有十幾個牧人當場被殺,屍首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在剛開始殺人的時候,那幫俘虜還起來sao動了一陣,待殺得人多了,他們反倒安靜了,一個個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一群毫無知覺的雕塑

這樣重復地審問了十幾次,殺了十幾個人,孟聚開始感覺累了——與在戰場上大開殺戒不同,這樣對著一群無抵抗能力的平民逼供和殺戮,確實很令他jing神疲憊

他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對通譯說:「不用再問了——告訴他們,誰能說出阿史那土門的在哪里,王帳在哪里,誰就能活命」

通譯臉se鐵青,他向著俘虜們大聲地喊了一通話

沒有任何回應,沒有人開口說話天se已經入黑,初冬的大風中,獵獵的火把燃燒著,發出噼啪的輕微響聲俘虜們呆滯地坐在當場,死死望著孟聚孟聚能感覺得到,那些望向自己的目光里蘊含著多么深刻的怨毒和仇恨

孟聚冷笑一聲——如果怨念能殺人的話,大家也不必那么辛苦去練刀劍和斗鎧了

看俘虜們沒人說話,孟聚揮揮手,一個親兵上前來,孟聚低聲對他吩咐了幾句,那親兵應命快步離去,很快又回來了,手上捧著一支點燃的香

孟聚接過那支香,他慢慢地走到俘虜們跟前,然後,俯下身身子,把那支香插在眾俘虜跟前的空地上然後,他負手佇立,冷冷地睥睨著俘虜們,一手按著自己腰間的刀柄

俘虜群里起了一陣無聲的sao動不必通譯翻譯,他們都明白這位大魏將軍沒說出來的話了——這柱香燒完之前,倘若沒有人說出王帳的下落,大家都得死

天se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松木火把燃燒著,散發出木脂的清香沒人說話,沒人咳嗽氣氛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那只點燃的香,盯著那紅亮的香頭在凜冽的寒風中若明若暗

一炷香的功夫並不長在眾人的注視下,香慢慢地縮短、縮短最後只剩下了一丁點那紅光的香頭已是奄奄一息了

孟聚一個接一個地掃視著俘虜們看著這些穿著臟羊皮、臉上畫著各式圖騰、刺青的男女們,目光里不帶絲毫感情

俘虜們也在望著他,目光中帶著仇恨和恐懼

這時,一陣風吹過,眾人同時望過去:在那風中已燒到盡頭的香搖晃了下,火頭熄滅了俘虜群中,有人開始哭起來,先是孩子和女人哭,接著那些男人也跟著干嚎起來哭嚎聲響成了一片

哀嚎和哭泣聲,孟聚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轉過身來,對柳空琴和左先生微微躬身:「今天有勞二位大師出手,實在辛苦了夜深了,請容孟某送二位回帳去歇息」

「鎮督,你該不是真的要」

柳空琴待要說什么,但左先生打斷了她:「有勞大都督相送,吾等如何敢當啊」

「左先生說笑了冥覺大師身份尊貴,二位大師仗義出手,襄助我軍,孟某實在感激不盡,送一送算什么空琴,左先生,請」

「大都督先請」

三人相互謙讓著,一路走了回去左先生的營帳離得近些,孟聚先送他回去然後,他再送柳空琴

這一路上,柳空琴一直蹙著眉頭沒有說話待到只剩她和孟聚單獨相處時,她才問:「大都督,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俘虜呢?」

孟聚笑笑,沒說話柳空琴這問題問得太幼稚了一軍之首,首重威嚴自己已經做出那樣的表態,那些突厥俘虜也以沉默對抗到底了,不殺他們——那怎么可能?

「空琴,不要多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看到孟聚避而不答,柳空琴也隱隱猜到了她說:「鎮督,那些男丁也就罷了可那里有那么多的女人,還有那些小孩他們是無辜的」

孟聚搖頭,他說:「空琴,一路過來,你也是親眼見到的那些全家都慘死在胡人刀下的邊民,他們也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你說,他們就該是罪有應得的嗎?就是活該的嗎?」

「小女子不是這意思魔族兵馬凶殘,殘害生民,小女子都是感同身受,他們確實該殺但我大魏乃教化之邦,魏軍亦是堂堂正正的王師,豈能墮落到魔族蠻夷同等的地步,與他們一般屠戮無辜?如此濫殺泄憤,有失聖人的教化之道,也有傷天和」

孟聚嗤之以鼻柳空琴的話,讓他想起了前世那些腦殘酸儒的論調:「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也要回咬狗一口嗎?」在孟聚看來,這種自欺欺人的說法只是無力報仇的廢材們聊以遮羞的借口罷了狗咬了人,人當然不該回咬回去,而是該拿起棍棒將那條瘋狗打死

「軍國戰事,豈能容得婦人之仁?空琴,你不要再說了,回去休息」

柳空琴站住了腳步,她凝視著孟聚,眼神中帶著隱隱的失望和痛心在這個青年將軍一路成長的,她是親眼目睹了眼前的青年如何從一名低階軍官成長成鎮守一方的大軍閥她親眼見證了這位青年軍官一路的成長

良久,她搖頭,輕聲說:「孟聚,你變了」

現在的孟聚,已經不是愛慕著葉鎮督的那個孟聚了就像從前的葉迦南已經不復存在一般,那個善良、熱情、正值、多愁善感的孟聚也同樣在這世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名叫孟聚的大魏梟雄

現在他的眼神好冷漠,好可怕殘酷好殺,醉心權勢,鐵石心腸,現在的他,跟其他軍閥,甚至跟拓跋雄好像也沒什么區別了

看到柳空琴那憐憫的目光,孟聚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般,心頭一痛他憤怒地嚷道:「空琴,我沒變,我一直知道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的目標是什么相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鎮督此言,令空琴不解空琴雖愚鈍,但對自己的作為還是明白的」柳空琴還待再說,但被孟聚冷凜的眼神所震懾,她竟是不由住了口

「你真的明白?」孟聚反問道,然後,他搖頭:「不,你不可能明白

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是文明與野蠻的對決,是中原農耕文明對塞外游牧民族的對決在突厥之前,有東胡、有匈奴、有鮮卑,有柔然在突厥之後,有契丹,有女真,有黨項,有羌,有蒙古——在我們之前,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上千年;而在我們之後,這場戰爭還將繼續千年,在你我的有生之年,我們都不會看到這場對決的結局,我們的子孫也未必能看到

我們跟突厥部之間的戰斗,只是這場漫長戰斗的一朵小小浪花而已

這是華夏的氣運之爭,也是我炎漢子弟的千年的宿命鮮卑人的入侵,大魏的建立,這本身就是我華夏文明的巨大損失和挫折,我們不得不花費了三百年、十代人的時間才勉強將我們的文明修復,讓歷史回到正軌上現在,魔族企圖將他們的勝利重演,要把災難強加於我們,要將整個中原再次墮入黑暗和鮮血中

絕對不允許

我既然降生於這黑暗年代,既然身為一名戍邊的軍人,這是上天賦我的使命不光是為我們自己,也是為了中原,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我別無選擇

不趁著突厥部還在弱小的時候消滅他們,十年後,我們北疆就得被他們窒息;百年後,整個中原都會淪為他們的牧場

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整個突厥部都是凶殘的戰爭機器,如果說那些牧人是無辜的,有罪的只是可汗的軍隊——那就如同說只有凶手拿刀的手是有罪的、而身體是無辜的一般可笑

那些男人,他們跨上戰馬拿起武器就會變成可汗的士兵;那些小孩,十年後他們就會長大,變成可汗的戰士;那些女人,他們會生育小孩,然後那些小孩又將變成可汗的士兵——他們每個人都在為可汗的軍隊增添實力

我不知道將來的歷史會如何走,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盡力削弱蠻族的力量,為子孫的下一場戰斗爭取好的開局

必須去戰斗,義無反顧為國而戰,即使犯下滔天殺戮和血海,無論面對人間或者天國的審判,我自信無罪」

一瞬間,被孟聚那澎湃激昂的氣勢壓制,柳空琴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半響,她才小心翼翼地說:「鎮督,您您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突厥部ri後會發展得十分強大,會威脅到我們大魏?」

「你聽不明白?」

「這鎮督方才所言太過高深,小女子淺薄,委實不怎么聽得明白」

發泄般朝柳空琴吼了一通,郁積在心頭的壓力也被宣泄不少,孟聚頓時感覺心情大爽他沖柳空琴揮揮手:「沒聽明白就對了,你姑且就當我是在發瘋柳姑娘,夜深了,你好好歇息剛才說的那些胡言亂語,你只管忘了就是了」

呼嚕,這周放假只放了一天假,豬實在趕不及了,拖延了交稿的時間,抱歉抱歉祝大家中秋、國慶雙節快樂,有月票的給豬投下啊,雙倍呢,有信譽的豬會想辦法還債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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