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文臉上露出那副經典的算計人的模樣,琥珀很想當場翻個白眼,但又怕被一巴掌糊在牆上真的翻了白眼,便只能強行壓下念叨的想法,話題一轉:「說起提豐的皇室,軍情局那邊最近在調查關於奧古斯都家族遺傳『瘋病』的情報,我們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哦?」高文眉毛一挑,「說來聽聽。」
了解對手是保護自身的基礎,基於這一點,高文從南境統合戰爭之後便一直在關注提豐的奧古斯都家族,尤其是他們家族那著名的「瘋狂詛咒」傳說,而對這方面的情報進行收集,也是軍情局在提豐的任務重點,此刻聽到有新情報,他頓時便提起精神來。
「根據之前已經收集到的、較為公開的情報,我們已經知道奧古斯都家族的『瘋病』並非一直都有,而是在兩百年前、被稱作『大崩塌』的事件之後才出現的,」琥珀當即便開始匯報,「兩百年前,提豐舊帝都因一場大地震而崩塌,整體落入了地底,但在崩塌發生之前,當時的提豐皇帝提前預見了災難,提前進行了疏散,從而避免了傷亡,而在那之後,奧古斯都家族的家族成員們才開始被瘋病詛咒困擾……
「在我們最新收集到的情報中,關於這種在大崩塌之後才出現的『詛咒』有了一種解釋。
「部分提豐上層貴族和學者們有一種說法:兩百年前的舊帝都崩塌,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是當時的提豐皇室嘗試從大地中汲取某種禁忌的力量,招致反噬才引起了大崩塌,因此當時的提豐皇帝並不是預見到了什么災難,而是知道儀式失控才進行的疏散。
「至於所謂瘋病,則是這場反噬的後遺症——是大地深處失控的力量污染了奧古斯都們的靈魂,並讓這污染代代相傳到今天。」
「人禍……嘗試從大地深處汲取力量?」高文皺起眉,「這聽上去倒更像是荒誕不羈的宮廷怪談了。這種詆毀皇室的聲譽的傳說,在提豐應該是種禁忌吧?」
「當然,沒人敢公開討論這些傳說,公開討論的基本就離死不遠了——提豐皇室一向強硬,這一點可跟當初的安蘇王室不一樣,」琥珀點點頭,「不過這種東西總會隱秘保存下來,並在一些不那么老實的貴族和學者中間不斷流傳。
「羅塞塔·奧古斯都早年間為了推行改革采取了各種強硬手段,卻又因國內局勢限制做的不如你那么徹底,這導致提豐內部留下了大量心存怨念的貴族,這些貴族或許不會反對羅塞塔的統治,但也肯定不介意私下里討論一些有關奧古斯都家族的『小故事』。
「這種小故事聽上去確實荒誕不羈,但既然敢涉及皇室,且在不少學者和超凡者中都能流傳,那就肯定有一部分內容是真的……」
高文看了琥珀一眼:「你告訴我的這些,看樣子已經篩選、確認過了?」
「剔除了過於荒誕和惡意的內容,保留了能和各種版本的流言傳說相互映照的部分,」琥珀點頭說道,「不敢說就是真相,但奧古斯都家族兩百年前曾經搞過事,並因此導致了家族遺傳瘋病這一點多半是真的。」
「……我現在有些好奇他們那崩塌的舊帝都下面到底埋著什么東西了,」高文聽完,幽幽說道,「深海下面埋著風暴之主,黑暗山脈里埋著忤逆要塞,索林巨樹下面連通著逆潮帝國的遺產……在這個世界,往地下打洞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啊。」
一邊說著,他心中又忍不住冒出了另一個稍顯古怪的想法:
那位即將到訪的瑪蒂爾達·奧古斯都公主,她身上也綿延著這份終將招致瘋狂的詛咒么?
……
夢境之城,中央神殿的圓形大廳內,賽琳娜·格爾分的身影剛剛在空氣中凝聚出來,便聽到身旁響起尤里大主教的聲音:
「賽琳娜大主教,我們對一號沙箱的初次試探出狀況了。」
「我知道,」賽琳娜身影凝實,看向身披白袍的尤里,「具體是什么情況?」
「第一批進入一號沙箱的靈騎士們抵達了空無一人的城市,他們在城市中發現了瘋狂錯亂的記載,上面記述著世界已經終結,而世間眾生已脫離無意義的輪回——在探索城市周邊之後,行動人員確認當地已無任何居民,」尤里大主教語速飛快地說道,「借助那支靈騎士隊伍為心靈道標,我們終於重建了對一號沙箱的監控,然後發現……那里面的所有心智真的都消失了!」
賽琳娜·格爾分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所有——包括真實的測試者,以及沙箱模擬出來的所有虛擬人格?」
「是的,所有,」尤里大主教點點頭,「一號沙箱內已經沒有任何『居民』,而且很可能早在沙箱封閉的早期就已經被『清空』,之前我們探索到的那座幻影小鎮中呈現出空盪盪的模樣,我們一度猜測那是投影扭曲導致的『異象』,但現在看來,那種空盪盪的狀態根本不是『扭曲的異象』,而是一號沙箱真正的狀態——它在空轉!它一直在空轉」
已經失控了很長時間的一號沙箱,本應容納著數以萬計的「居民」的一號沙箱,內部一直在進行高速演化,失控早期還曾投影出居民幻象的一號沙箱,竟然早已經空了。
里面的心智……去了哪里?
它早期投影出的那些「居民」,幻影小鎮中的「神官」……到底是什么東西?
盡管已經失去了現實世界中的實體,賽琳娜·格爾分還是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