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千秋一道統(一)(1 / 2)

明末風暴 聖者晨雷 1628 字 2023-02-06

第二卷]一八一、千秋一道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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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千秋一道統(一)

史可法放下筆,沉重地嘆了口氣()。

天色已經漸晚了,但手中的公務卻還沒辦完,他推開窗子,烈烈的北方頓時撲面而來,吹得他身體劇烈地抖了抖,瞌睡也因此飛走了。

這里的寒風,讓他想起京畿外那無名古寺來,那一日風大雪狂,可恩師左忠毅公覆在自己身上的貂裘,卻是那么溫暖()。

或者象京城之中廠獄之內的刻骨寒風,凍得人從骨頭里往外冷——或許只有恩師那樣肝膽心肺皆為鐵石者,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凜冽寒氣吧。

他今年虛歲三十五,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也是勵志有為之際。從受張國維所薦來安廬起,他便兢兢業業,幾乎沒有休沐過。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覺得心中不安,安慶、廬州,這是江左重鎮,可這兩府之中,竟然沒有可守之兵!

若不是年初桐城民亂,讓他被調到了這一帶來,他幾乎就想不到,如此靠近應天府的心腹之地,守備竟然如此松懈,不僅兵額完全不滿員,就是勉強湊出來的那些兵,也一個個東倒西歪,如同沒有吃飽飯的飢民一般。

甚至連年初擊敗了桐城民變的襄安巡檢司,派來供他檢選的兵員,也就是四十個老弱病殘,哪里有傳說中的精銳模樣!

史可法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上任數月以來,一直都是忙,忙得不可開交,可是為何就是沒有一支足堪使用的官兵。

「道鄰兄,還在忙啊?」

他正思索間,門被推開,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人走了進來。

張溥。

在錢謙益被捕之後,張溥就驚得連夜離開了南京城,他自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特別是那兩萬多兩黃金被「吳三桂」黑吃黑擄走之後,他甚至連家鄉都不敢回,只能來托庇於史可法,在史可法帳下充任幕僚。

史可法並不知道他謀劃賄賂內朝趕走溫體仁的事情,只以為他是怕被錢謙益牽連,同為東林一脈,史可法又一向深慕老師左光斗膽氣的,當然毫不猶豫地接納了這位名聞天下的復社領袖()。

在史可法這邊呆了兩個月,發覺錢謙益並沒有將自己供出來,吳三桂回關外時在山~東又遇「賊寇」襲擾,身受重傷幾乎是只身逃回,因此張溥懸著的心漸漸放下,又開始謀劃如何實現平生志向來。

「天如賢弟,比不得你悠閑啊。」史可法看著張溥,頗有些無奈:「身荷國恩,分守一方,如今卻連三千可戰之兵都湊不出來,難道我只是在屍餐素位?」

「道鄰兄何出此言,你如今正是有為之時,不可以有此消沉之語!」張溥正色道:「左忠毅公泉下有知,見你這模樣,必然再啐而罵之!」

「是,多謝天如兄教誨。」史可法悚然動容,向著張溥一揖。

「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張溥坦然受了他這一禮,然後開口又道。

「豈與夫庸儒末學,文過飾非,使夫問者緘辭社口,懷疑不展,若斯而已哉?」

兩人各調了一句書袋,然後相視一笑,史可法振作起精神,回到了座位之上:「天如兄,你此次去桐城,收獲如何?」

「還是老樣子,一聽聞籌餉,一個個就哭喪著臉,說年初為賊人所破,家家戶戶都損失巨大。」張溥苦笑著搖頭:「休提,休提,這些個吝嗇村夫!」

「鼠目寸光之輩終究是多啊,今日塘報,陝晉流賊,已經竄入河南,若是他們東來,咱們手中幾無可御敵之兵,到那是賊人過境,他們還有幾分家當得剩!」

對這個消息,張溥不想去深究,雖然流賊日熾,但是在張溥看來,那還是癬疥之患,動搖不了大明的根本,真正威脅到大明根基的,仍然是朝堂之上的奸臣。而要與奸臣斗,必須發動民意,掌控輿論()。

他是知道輿論的威力的,舊年溫體仁之弟溫育仁欲入復社而不得,便指使人寫了個劇本《綠牡丹》四處傳唱,將復社諸人中少數不學無術沽名釣譽者著實譏諷了一番,讓張溥、張采好生難堪。這件事情,讓一直掌握著輿論力量的張溥意識到了危機,輿論是雙刃劍,掌握在他手中,自然是輔助君子正人清除奸佞小人的利器,可是掌握在別人手里,就算不成為助紂為虐的工具,總也是明珠暗投。

故此,俞家的全套活字印刷術,必須交由他來掌控,至少,要讓俞家所出的《風暴集》、《民生雜記》只有東林和復社的聲音,而不要去弄些什么雜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