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喬遷蝸居&曲解婚事(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33 字 2023-02-08

姚燕語輕聲冷笑了兩聲,說道:「叫人速速把蝸居收拾出來,這兩日趁著天氣好把我素日用的東西先送過去,收拾妥當了咱們就搬過去吧。」

馮嬤嬤忙勸:「姑娘何必跟姑爺置氣,他也無非是怕姑娘有什么閃失的意思。」

「他怎么想,我心里有數。嬤嬤不必勸了,按我說的做。」說完,姚燕語直接站起來往凈室里走,一邊吩咐:「叫人多弄些熱水來,我身上難受死了。」

翠萍帶著兩個小丫頭各自捧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是各色干花的花瓣,應道:「已經准備好了,姑娘喜歡什么樣的花瓣兒?」

「玫瑰吧。」姚燕語把身上裹著的棉袍褪掉,只穿著一身繭綢單衣走到浴桶跟前,伸手試了試水。

一個叫半夏的小丫頭選了玫瑰花瓣兒往水里撒,翠萍上前來服侍姚燕語褪掉衣裳,慢慢地跨進浴桶里。溫熱的水浸泡著疲憊的身體,姚燕語舒服的輕嘆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翠萍給她輕輕地按壓著頭部的穴道解除疲勞,另一個小丫頭麥冬拿了木勺舀著熱水從姚燕語的肩膀上往下澆。姚燕語舒舒服服的泡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起來,翠微又拿了玫瑰整露來給她拍了全身,最後往臉上拍了三遍,依然不滿的嘆道:「這北方的天氣真是干燥的厲害。」

姚燕語滿不在乎的說:「再抹點玫瑰參膏。」

「咱們自己配制的那些讓麥冬那死丫頭給拿出去,被那幾個小丫頭們給分了,恨得我只想狠狠地打她一頓。大姑奶奶叫人送來的那些奴婢用著倒還好,只怕那香味太濃了,姑娘不喜歡。」

姚燕語泡澡泡的舒服了,心情也好了些,聽見翠微抱怨,便笑道:「回頭再配一些,這點子東西不值什么。她們一天到晚的服侍我,別的沒有,玫瑰參膏還是管夠的。」

馮嬤嬤拿著一身繭綢蠶絲棉的衣裳進來,聽見姚燕語的話便道:「姑娘就是慣著她們,這些小蹄子們越發蹬鼻子上臉了。姑娘用的東西都敢拿出去分,以我的主意,該狠狠地罰一頓才罷呢。」

姚燕語笑彎了眼睛看著旁邊撥弄著炭火的麥冬,說道:「嗯,以後不慣著了。玫瑰參膏倒是不值什么,我屋子里的東西葯丸居多,若是那個嘴饞的丫頭給拿了去亂吃,可得吃出人命來呢。」

馮嬤嬤恨得笑了:「吃不出人命來,讓這小蹄子們吃壞了肚子,自作自受去,長個教訓也好。」

幾個人說笑著換了衣服,半夏進來問:「姑娘的晚飯好了,請嬤嬤示下,可現在就傳呢還是等會兒。」

馮嬤嬤便問姚燕語:「姑娘早些用了晚飯就歇著吧?」

姚燕語點頭,馮嬤嬤叫小丫頭把炕桌抬進來擺在榻上,姚燕語簡單的用了點晚飯就早早的睡下,這一天一夜的折騰,早就筋疲力盡,此時才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裹著自己的被子,一顆心漸漸地安穩下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姚燕語早早的安睡,卻有人難以入眠。

蘇玉祥一回到府中先去陸夫人那里略坐了一會兒,陸夫人已經聽蘇玉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此時已經從姚家的二姑娘懷有絕妙醫術這件事情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見了蘇玉平也沒多問什么,只說累了這幾日早些回去歇著吧。

於是蘇玉祥辭別母親回自己院子里見妻子。

這幾日蘇玉祥沒吃好沒睡好,一身的塵土混不自在。回房後沐浴更衣畢也到了晚飯的時候。

姚鳳歌叫人把飯菜擺在暖閣里的火炕上,夫婦二人相對而坐。吃飯時,姚鳳歌自然又問事情的始末,蘇玉祥卻不急著回答她,只問:「你的病是不是燕語給你醫治好的?虧了咱們是夫妻,你居然也瞞我瞞的這樣緊。當時空相大師說二妹可以治韓世子的傷,我當場就懵了。」

姚鳳歌早就想到蘇玉祥會有此一說,所以她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反問:「爺是在怪我?」

「你知道自己家的事情不清楚需要靠外人來告訴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覺?我們還是夫妻嘛!再說,二妹懂醫術這樣的事情你又何必瞞著我?難道我會害她?」

「那么,我告訴了三爺又打算怎么樣呢?」姚鳳歌依然是反問。

蘇玉祥一愣,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筷子放下,面帶不悅之色看著姚鳳歌:「你覺得我能怎么樣?」

姚鳳歌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驀地紅了眼圈兒變了聲調,卻依然是反問:「爺不就是想把二妹接回來給你做偏房嗎?我明兒就寫信給父親,如果父親同意,我過了年就收拾新屋子,再回明了大長公主和太太,給你把人堂堂正正的接進來,爺可滿意?」

一開始,姚鳳歌是有幾分演的成分,但說到後來觸及傷心處,眼淚便如珍珠斷線般撲簌簌落了下來。

「哎!」蘇玉祥一看她哭的可憐,忙嘆了口氣起身轉過去坐在她身邊,勸道:「你又多心了不是?我哪里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把我悶在鼓里不自在嘛。你知道,這事兒大哥也守著,他還笑話我文不成武不就的,連自己無力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你說,這事兒如今弄得滿城風雨的,叫外邊的人怎么看我呢?」

「二妹的事情,原本就是個尷尬事,總是我生了病又沒死的緣故,若是當初我一口氣上不來,現如今也沒這么多啰嗦事兒!」姚鳳歌不理會蘇玉祥的勸解和牢騷,只顧自己哭,她大病之後身子一直沒恢復到原來,瘦瘦弱弱的又懷了孩子,如今越發弱不禁風,這會兒哭了兩聲便開始哽噎,上氣不接下氣的,旁人瞧著都受不了。

「好了好了!我也沒說什么,看你哭成這個樣子,一會兒又吐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么?整日里小心翼翼的還不舒服,這會子又為這些沒要緊的事情哭成這樣。」

蘇玉祥到底還不夠心狠,跟姚鳳歌幾年的夫妻情誼總是在的,況且她還懷著自己的孩子,於是忙溫言軟語的勸解,把一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蘇三少也這廂賠了好一通不是,說了好一通軟話,姚鳳歌才漸漸地止了眼淚。

蘇玉祥終於松了一口氣,接過琥珀手里的濕帕子給姚鳳歌擦臉,低聲說道:「你這小性子越來越厲害了啊?我不過說兩句,你就哭成了這樣子,叫旁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怎么你了呢。」

「是我小性子還是爺說話戳人心窩子?我雖然足不出戶,但也是擔驚受怕好幾天了,從爺跟著萬歲爺去西山獵場那會兒起,我這心就沒放下過!我也知道爺跟著勞累了這兩天,心里很不受用,沖著我撒兩把氣也就罷了……」說完,姚鳳歌又垂淚。

「好了好了!」蘇玉祥的一顆心又酸又軟,忙把人摟在懷里用心的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寵著你來。別哭啦,不然咱們的孩子也該不高興了。小家伙一不高興,可是會踢你的哦。」

姚鳳歌低聲啐了一口,笑了:「胡說,才多大一點呢就會踢人?」

蘇玉祥笑著湊過去,手指按在姚鳳歌的小腹上輕聲說笑,姚鳳歌扭了扭身子,撒了個嬌,兩個人言歸於好。然後吃了晚飯,洗漱後,把丫頭婆子都打發出去,兩個人靠在榻上說話。

「說真的哎,二妹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就昨晚那種情景,我敢說,太醫院里的資深太醫都得打怵。韓熵戈都發熱到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了,燕語給她接好了筋脈,縫好了傷口,傷了傷葯之後睡一個晚上,又活蹦亂跳的了!我冷眼瞧著若不是筋脈受損他根本無法下地走路,他都得是自己騎馬回來。」

蘇玉祥再次回顧昨晚的事情,依然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世上居然有這么奇妙的醫術,而懂這種醫術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姨子!

姚鳳歌比蘇玉祥淡定多了,她也知道現在蘇玉祥心里真正緊張的人是自己,他對姚燕語只不過是一種得隴望蜀的心思罷了,只是,白日里孫氏從大覺寺回來後跟自己說的那幾句話很是不好聽,什么娥皇女英了,什么姐妹同心了,想想就來氣。

「不管怎么樣,燕語不僅是我的妹妹,還救過我的命。而且照著現在這種狀況,鎮國公府和長公主會對她另眼相看,而且我父親也絕不會同意她給人做妾,貴妾也不行,所以只要我活著一日,你就不要動什么心思了。」

「又說這種話。」蘇玉祥皺眉,「整天死啊活的掛在最邊上,很好?」

姚鳳歌輕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撒嬌耍痴可以,太過了就不好了。

夫婦兩個話不投機,蘇玉祥也不願意多說了,只是又不好走,便陪著她悶坐著,精神一放松,便覺得全身的骨頭開始泛酸,人也昏昏沉沉的,靠在榻上就睡著了。

姚鳳歌不過一個慌神的功夫,再想通蘇玉祥說什么卻見他已經靠在榻上起了鼾聲,於是忙叫琥珀進來收拾床鋪,把人扶到床上去睡下。

聽著身邊的人均勻悠長的呼吸聲,姚鳳歌睡不著了。

蘇玉祥對自己妹妹的心思顯而易見,雖然妹妹不願給人做小,但若是弄出什么丑事來,就不是誰願不願意的事情了。

男人的心是拴不住的。姚鳳歌看著帳子頂默默地想,該想個什么辦法讓丈夫絕了這個心思呢?要分各個輾轉反側到四更天依然沒有什么好辦法,最後撐不住漸漸地睡著,一覺醒來後丈夫早就起身了。

珊瑚琥珀等人呢進來伺候,姚燕語洗漱完畢簡單用了點早餐便有些懨懨的,李嬤嬤便在一旁勸道:「奶奶昨晚沒睡好?」

姚鳳歌輕輕嘆了口氣,指了指榻前的腳踏:「你坐下,我們說會兒話。」

李嬤嬤回頭看了一眼珊瑚,珊瑚帶著眾丫鬟都退下,關好了房門。

「奶奶可是因為爺跟二姑娘的事情煩心?」李嬤嬤在姚鳳歌跟前的腳踏上坐了下來,為姚鳳歌輕輕地捏著腿。

「是啊。」姚鳳歌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為他懷著孩子,他心里卻開始想另外的女人……世間的男人都是這樣嗎?」

「男人呢,就像是貓。沒個不偷腥的。」李嬤嬤嘆了口氣,「你看著定候府里,太太怎么樣?侯爺跟前不照樣花紅柳綠的?更別說下面幾個爺了。前幾天世子爺還從外面買了個木匠的女兒進來呢,世子夫人不也沒事兒人一樣?奶奶想開些,孩子要緊。」

「若我這一胎是個兒子倒還罷了。若是個女兒……」姚鳳歌萬分的不甘。

李嬤嬤笑著勸:「生女兒怕什么?能生女兒就能生兒子。只要您自己個兒的身子養好了,多少孩子不能生?奶奶快別想這些。」

「可是燕語的事情我還是放心不下,雖然她總躲著三爺,可我們卻拴不住三爺的腿,我是怕……」

李嬤嬤聽了這話,也沉默了。

「到時候有個萬一,為了兩府的臉面,怕是燕語再不願意也沒用的。」

李嬤嬤嘆了口氣,點點頭:「奶奶的話不錯,這事兒咱們得想個辦法才好。」

主仆二人沉默了一陣子,姚鳳歌先說道:「昨晚上我想了半夜,覺得還是得給燕語找個合適的人,先把親事定下來的好。」

「奶奶說的是。」李嬤嬤忙點頭,「二姑娘十六了,過了年就十七了,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姚鳳歌又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可是,這雲都城里世家公子數得上的總有十幾個,我卻想不出來哪一個能跟燕語配成一對。而且,父母不在,我這個做姐姐的深了淺了,只怕是不好辦啊。」

李嬤嬤細想了想,忽然笑道:「奴才倒是有個想法。」

姚鳳歌低頭看過來:「說來聽聽。」

李嬤嬤悄聲笑道:「二姑娘這不剛剛給韓世子治好了傷嘛,不如我們就請長公主或者韓世子夫人給做個主?」

姚鳳歌不解:「她們怎么好做主?若說保媒還差不多。只是咱們沒有好的人選,又怎么跟人家說呢?」

「奶奶……」李嬤嬤說著,站起身來湊近了姚鳳歌,悄聲說了一番話。

姚鳳歌先是皺眉,後又漸漸地展顏,最後輕笑道:「這主意不錯,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自然是不會娶燕語,但我那妹妹的身份跟國公爺的侄子總還算勉強配得上。再說,燕語身懷絕世醫術,若這樁親事真的成了,說不定韓家的四公子還能托了燕語的福。」

李嬤嬤忙道:「奶奶說的不錯,二姑娘就是投錯了胎,她這模樣人品都該投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只是女兒家不比兒子,這嫡庶的區別卻還是很大的。

「這也是個人的造化罷了。」姚鳳歌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么。

城外的牧月小庄里,看著馮嬤嬤和翠微等人收拾東西的姚燕語忽然背後一冷,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姑娘怕是著涼了吧?」馮嬤嬤把一件疊好的衣服放下,「奴才去給您弄點姜糖水喝?」

「不用不用。」姚燕語連忙擺手,「沒事兒的。」

翠微整理包裹,拿出那套衛章送的那組犀利的小刀來舉到姚燕語面前,問:「姑娘。這個是不是應該跟咱們的銀針放在一起?」

姚燕語從翠微手里拿過那個三折的皮革包,雙層的軟鹿皮上有一個個小切口,各種刀片整齊的插在切口里,刀尖向外,干凈鋒利的刀片閃著亞銀色的光澤,讓姚燕語愛不釋手。

翠微看姚燕語摸著那小小的刀片出神,忙提醒道:「姑娘小心點,這小刀子鋒利著呢!小心劃傷了手。」

「不會的。」姚燕語心想上輩子玩手術刀玩了十多年,早已經不是剛開始摸著手術刀就緊張的時候了。

翠微又轉身去收拾別的,一邊忙活一邊笑道:「要說這衛將軍還真是有意思哈,身上居然備著這個東西。莫不是他用這個來當暗器的?」

姚燕語心思一動,是啊,他一個武將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呢?

馮嬤嬤到底還是弄了一碗姜糖水來,一手把姚燕語手里的鹿皮包拿掉,一手把姜糖水塞進她手里,問道:「翠微說的沒錯,這應該是衛將軍防身用的。姑娘,要不奴才叫人把這東西給人家送回去?」

「不必了。」這東西分明就是一整套的手術刀,暗器是取人性命的,又不是給人剔骨抽筋的。說這個是暗器倒不如說是刑具更貼切一些。只是他一個武將,要刑具何用?

「嬤嬤,回頭叫人……」姚燕語話說道一半兒卻又忽然止住。

馮嬤嬤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下面的話,因奇怪的問:「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算了。」姚燕語看了一眼那個裝手術刀的鹿皮包,吩咐翠微:「把這個收起來,跟銀針等放在一處,隨時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