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無辜責難,再議繼室(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23 字 2023-02-08

姚燕語笑了笑,雖然她對這位蕭公子很是好奇,但卻並沒打算多留,於是再次輕輕一福:「二位公子,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哎,姚姑娘……」豐少琛還想說什么,卻被蕭霖暗暗地拉了一把。

姚燕語微微一笑,沖著蕭霖點了點頭,帶著翠微等人離開。

豐少琛站在珠寶鋪子的門口看著姚燕語上了馬車,車夫搖起馬鞭趕著車離開,方挫敗的嘆了口氣。

「好了,人都走遠了,別看了。杵在這里耽誤人家做生意。」蕭霖拉了一把豐少琛,離開珠寶鋪子的門口,往鬧市中走去。

「今天真是好巧,居然能在大街上遇見姚姑娘。」豐少琛走出好遠了,還心心念念的嘮叨。

蕭霖無奈的看了豐少琛一眼,問道:「哎我說,你有完沒完了?」

「子潤兄你不知道。唉!」豐少琛深沉的嘆了口氣,他曾經想盡辦法去找姚燕語,可每次路過姚邸的門口便不好進去。他雖然年少不問庶務,也知道自己祖父以及父親都跟姚遠之不對付,自己上門拜訪肯定要遭姚遠之的冷遇。而且,姚遠之和姚延意在,自己縱然進了門也見不到姚燕語。

這些日子豐公子是為伊消得人憔悴,簡直是相思難耐了。

蕭霖看不慣豐少琛這副為情所困的樣子,抬手拍拍豐少琛的肩膀,取笑道:「行啦!長相只能勉強算得上俊俏,還不至於把你勾的失魂落魄的吧?」

「姚姑娘的好不在外表。你知道嗎?那日我陪祖母去大覺寺上香,不知從哪兒飛來一群馬蜂……」豐公子開始巴拉巴拉跟身邊的好友倒豆子。

蕭霖聽完豐少琛一通神侃,摸著好看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笑問:「這么說,這位姚姑娘有妙手回春之能?」

豐少琛立刻說道:「妙手回春這四個字用在姚姑娘身上,那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蕭霖看著豐少琛的樣子,笑道:「喜歡就回去求了老太太叫人去提親啊!娶進門來好生守著,省的你這么抓心撓肺的想。」

「你以為我不想?」豐少琛扁了扁嘴,一臉的落寞。

「想?想為什么不去說?」

「說了也沒用。」豐少琛悵然的嘆了口氣,「姚姑娘是庶出。老太太是絕不會同意讓我娶她為妻的。」

蕭霖了然的點點頭,宰相之孫,皇後內侄,的確不能娶個庶出的女兒做正室,於是建議:「那就迎進門做妾唄。大不了做個貴妾,對她以禮相待就是了。」

「這不可能。」豐少琛立刻搖頭,跟撥浪鼓似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那個性子,是絕不會給人做妾的。」

「你又知道了?」

「雖然她沒說過,但我也能猜得到。」

「正妻做不了,貴妾又不行,那這可難辦了。」蕭霖也跟著搖搖頭。

豐少琛好不容易有個知己能聊一聊心里的事情,怎能輕易放過,於是拉了一把蕭霖的手臂,問:「子潤,若是你,你會怎么樣?」

這回輪到蕭霖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可不像你,風流痴情種一個。天下女子對我來說皆可有可無,而且我還在父親的靈位前立過誓:不立業,不成家。現在你跟我談這些事情,我想都沒想過。」

兩位貴公子一邊說笑一邊進了一家酒樓,里面早有幾個世家公子在哪里等候,見了二人忙笑鬧著接進去叫嚷著罰酒。

姚燕語從珠寶鋪子離開,又去了綢緞鋪子看了幾件衣裳,回去時順路進了兩家葯鋪,買了些自己配葯用的葯材。

這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個蕭霖到底是何許人,雲瑤那樣的性子居然在他面前也收斂了許多。只是她原本就對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京中權貴尚且分不清楚,更何況忽然殺出來的一個黑馬。

晚上,姚燕語把自己給老太太和太太及嫂子妹妹的首飾拿出來給姚遠之,說明自己的心意。

姚遠之聽說這是凝華長公主送給女兒的珠寶,更是高興,說起來,自己的嫡女鳳歌雖然也准備了禮物,卻著實不如這些東西貴重。姚家累世巨富,雖然不在乎這點珠寶,但好東西就是好東西,價值連城,誰都喜歡。

於是姚大人連聲誇贊:「東西雖然珍貴,但到底比不過你的一片誠心。老太太和你母親都會很高興的,還有你兩個嫂子和妹妹也會感念你的情誼。」

姚延意在一旁笑道:「我先替你二嫂子謝妹妹了。」

姚燕語忙道:「一家子親骨肉,何必說的這么生分。我的什么不是父母給的?老太太疼我這么多年,我總沒盡過孝心,我也沒有別的什么,想著這是長公主賞的,托父親拿回去讓祖母和母親嫂子們瞧著高興高興也就罷了。」

姚遠之和姚延意都很高興,說話間,曹師爺進來回道:「行李已經打點妥當,大人是否親自查看?」

「不用了,燕語做事,我很放心。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我們還要早些啟程趕路。」姚遠之擺擺手,又叮囑姚延意:「你好生用功,明年春闈若不能榜上有名,可沒臉回江南去了。」

姚延意忙躬身答應,和姚燕語一起恭送父親回房。眼見著姚遠之帶著曹師爺等人走了,姚燕語方問姚延意:「二哥,今日我出去,恰好遇見宰相府豐公子跟一個姓蕭的公子一起走在街上,連雲瑤郡主見了他都禮讓三分。不知這蕭家是什么來路?」

姚延意驚訝的看著姚燕語,說道:「跟豐大公子在一起,又讓郡主禮讓三分的蕭公子,必然是帝師蕭家的人了。妹妹緣何會跟他們遇到?」

「帝師?」皇帝的老師?姚燕語心想皇帝現在都五十多了,他的老師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姚延意看姚燕語一臉茫然的樣子,微微笑道:「我也是聽父輩們說的,皇上少年時得遇一位非常有才華的書生,姓蕭,名旦,字元開。皇上見他談吐非凡,才華橫溢,拜其為老師,每日跟他談古論今,學習帝王之道。後來皇上登基為帝,欲封蕭元開為太傅,進尚書苑。可蕭旦卻婉言謝絕了。皇上無奈,只得賜予『帝師』的稱號,又在江南富庶之地賜下良田六百畝,讓其養老。世人便稱其為蕭帝師。」

姚燕語點點頭,心想這位蕭老頭還是挺有骨氣,也挺有遠見的。知道伴君如伴虎,皇上登基之前只是皇子,怎么說話都無妨,登基之後貴為天子,讀書人一向秉性耿直,萬一不小心就會觸怒天顏,丟了性命還是個糊塗鬼。還是回家種田讀書享清福的好。

姚延意不知姚燕語心中所想,一邊陪著妹妹往後院走,一邊繼續講故事:「後來,蕭帝師的兒子蕭穎從科舉入仕,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步步高升,至四十歲時,皇上重用他,封他為東南總督,總理福建沿海及琉球島海面上的海防要務。後來琉球島被紅毛賊襲擊,蕭總督不幸落海身亡,連個屍骨都沒找到。皇上心痛萬分,追封蕭總督為靖海侯,可世襲罔替。你所說的這位蕭公子應該就是當年靖海侯留下的獨子。聽說蕭帝師有家訓,蕭家子弟若想入仕,必從科舉。明年是春闈之年,這位蕭公子定是進京應試來了。」

姚燕語驚訝的『啊』了一聲,問:「這么說,這位蕭霖蕭公子就是靖海侯了?」怪不得連雲瑤都對他禮讓三分,出門逛街都是豐家大公子相陪。

「據說蕭穎只有一個兒子,從小隨蕭老太爺養在身邊,教習讀書。蕭老太爺當初跟豐宰相有些交情,如今蕭公子進京應試,豐宰相自然會代為照顧。說起來,除了他也不會是別人了。」

姚燕語輕笑道:「他都是侯爺了,還湊什么熱鬧?考個進士對他有用嗎?」

「這卻不然,他現在雖然食侯爺俸祿,但卻沒有一官半職,蕭老太爺感念皇恩,必然會督促孫子上進。讓他走他父親的路,從科舉入仕,報效朝廷的。」

姚燕語點點頭,心說這蕭老頭兒還真是耿直的可愛。

說話間姚燕語到了自己的小院門口,便轉身跟姚延意到了晚安。姚延意看著姚燕語進門後方徐徐轉身回自己的書房去,一路上卻在想如果自己的二妹跟蕭家的公子湊到一起會是個什么情形?

想到這里姚延意忍不住精神一震,蕭家雖然勢力不夠強大,但卻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如果能跟蕭家結親,姚家的地位將更上一個台階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鎮國公曾當面提親,父親雖然沒有答應,但如果近期內給燕語擇別家定親,那一定會把鎮國公府給得罪透了。姚延意又嘆了口氣,心想這還真是件難辦的事情!

當晚姚延意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至三更後方才睡著。

第二日姚遠之帶著曹師爺和幾個仆從上路,走的比來的時候還要低調。這是真正的聰明人的做派,絕不會在天子腳下張揚,為了點面子平白遭人妒忌。

姚遠之走後,姚延意便開始閉門謝客,關起門來用心讀書。

姚燕語除了每天見見馮友存,處置一下所謂的家務事之外更沒什么事做,於是跟姚延意講明,悄悄地坐了馬車出城奔蝸居小庄看自己種的草葯去了。

眼看新年將至,雲都城里到處都是一片繁華的景象,賣鞭炮的,賣福字春聯的,賣各種年貨新衣的都紛紛涌了出來,鬧市比之前擴大了幾倍,好像每個街口都有小商小販在叫嚷販賣。

姚燕語坐在馬車里透過車簾子往外看,心中感慨著到底是百年京都,奢靡繁華,無所不有。

馬車出了城門後,耳根子便清凈下來,姚燕語靠在軟枕上跟馮嬤嬤說:「想不到這雲都城如此熱鬧,到處都是濃濃的年味。」

馮嬤嬤笑道:「奴才也是頭一回見這京都城的大年集呢。比咱們南邊可是熱鬧了幾倍。就是咱們那邊的好些過年的東西這邊都沒有賣。」

「各地有各地的風俗嘛。」姚燕語輕笑。

「所以奴才采辦年貨什么的還得現打聽這雲都城的風俗。說來說去的,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姚燕語輕嘆道:「國孝滿了一年,雲都城里該熱鬧起來了。」

馮嬤嬤聽了這話立刻高興起來:「說的是,咱們綢緞鋪子里已經接了好些活計,都是婚嫁的衣裳鋪蓋呢。」

姚燕語點頭道:「國孝一滿,那些有子女當論婚嫁的人家該忙起來了。酒席堂會什么的也可以開了,首飾,香料,綢緞綉庄等鋪子的生意也該好做了。」

「姑娘說的是。」馮嬤嬤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嘆道:「不過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怎么了?」姚燕語納悶的問。

「奴才聽說,定候府世子夫人怕是不中用了。封家正在給他們二姑娘准備妝奩,有口風傳出來,說是要把這位二姑娘給定候府給世子做填房。」

姚燕語一怔,眼前閃過封岫雲那張清麗溫和的臉,忍不住喃喃的嘆道:「又是填房?!」

馮嬤嬤見狀忙勸道:「姑娘也不要多想,奴才這也不過是小道消息。」

姚燕語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馮嬤嬤說是小道消息,姚燕語明白這基本就是真正的消息。別的不清楚,這事兒她卻是極清楚的,自己當初是怎么樣稀里糊塗進了定候府的門,自己還不知道嗎?

只不過是兩姐妹換了人而已。

封氏的身體姚燕語也多少有數,當時她便覺得基本就是熬時間而已,若是心情好些,興許能熬過開春。卻沒想到年都沒到就不行了。

翠微在一旁看著姚燕語的臉色不好,忙勸道:「姑娘不必多想,興許那世子夫人能熬過這一關也說不定呢。」

姚燕語收起思緒,轉頭問著馮嬤嬤:「說來也怪,我給她診過脈,若無大事,她應該能安穩的過個年的。怎么封家如此著急,在這當口兒就准備封二姑娘的事情?」

馮嬤嬤嘆了口氣,說道:「這種糟心事兒奴才原不該告訴姑娘,讓姑娘心里不舒服的。只是姑娘終究要長大,以後當家作主,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能碰的上,倒不如先跟姑娘說說,姑娘也能多想想。」

姚燕語聽這話便有些著急,追問:「到底什么事?」

馮嬤嬤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是因為世子房里的一個妾侍懷孕了,世子夫人一氣之下吐了口血,本來身子就不好,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

「怎么會這樣?!」翠微率先驚呼出聲。

姚燕語苦笑,心想是啊,怎么會這樣?妻子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丈夫卻讓房里的侍妾懷了身孕,蘇家的世子爺可真是……風流的緊哪!

姚燕語在馬車上心生感慨,卻不知道定候府里正進行著一場跟她有關的討論。

定候府,清平院,封氏的卧房里。

姚鳳歌端坐在一張沉檀木雕花的玫瑰椅上,手里端著一盞熱茶,只聞茶香,不說話。

封氏靠在床上,面無血色,卻強撐著精神跟姚鳳歌說話:「我知道三弟妹懷著身孕不宜在我這屋子里久留,我索性有話就直說了。我這身子是撐不了幾天了,現在我是一無所掛,放心不下的唯有雲兒那丫頭。不過……幸好她是個丫頭,將來不會跟弟弟爭爵位……咳咳……」說到這里,封氏的眼淚便撲簌簌落下來,泣不成聲。

「大嫂子何必這樣?傷心對你的身子一點好處都沒有。」姚鳳歌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該怎么勸了。

「妹妹說的是。」封氏強壓著心頭的悲痛,繼續說道:「我是個沒福氣的,比不得妹妹。」

姚鳳歌依然不語,她實在猜不透封氏把自己專門請過來又把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去是個什么意思。

封氏繼續平息了一下心情,淡然一笑,說道:「今兒請弟妹過來,是想跟弟妹說一件要緊的事情。」

姚鳳歌抬眼看向封氏,問:「有事嫂子不妨直說。」

封氏慘然一笑,說道:「就是我死之後,世子爺跟前的繼室人選。我母親自然是想讓我那庶妹嫁過來,可我看中的卻是弟妹你的二妹。只是不知弟妹和姚家老大人是否同意。」

「你……你是說燕語?」姚鳳歌當即愣住,然後心中千回百轉,迅速地打著算盤。

如果姚燕語嫁給蘇玉平做繼室,那么她就不再是自己的二妹,而是自己的大嫂。雖然是繼室,但站著世子夫人的名頭,將來也是要高自己一頭的。如此,姚鳳歌首先是不怎么樂意。

然而她很快又想明白,姚燕語是姚家人,說到底姐妹同根,她在定候府立住腳,將來也是自己的膀臂。退一萬步說,自己肚子里懷的這個孩子如果是個女兒,那么下一胎如何自己仍然無法保證。

但如果燕語進門,且生下兒子,那么侯爵之位則非她的兒子莫屬!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