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問心意(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19 字 2023-02-08

那邊姚延意聽見笑聲看過來,搖頭嘆道:「這丫頭,長這么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衛章也看過來,眼底帶著深深的笑意:「人生一世,不過幾十年,開心就好。」

「這話說的對!」姚延意贊同的點頭:「百萬家業也不及一身輕松。能像衛將軍這樣看得開的人,著實不多。在下佩服。」

衛章笑著搖頭:「姚大人說笑了,衛某的身上可不輕松。」

「衛將軍那是得皇上重用。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呢。」姚延意說著,又給衛章斟茶。

「皇上也一樣看重姚大人。」衛章忙抬了抬手,以示謝意。

姚延意倒茶的手一頓,繼而笑道:「那是因為我有個好妹妹的緣故吧。」

衛章笑了笑,沒再多說。

那邊姚燕語玩了一陣子,出了一身薄汗,有些口渴,便轉了回來。姚延意見了她的樣子,忍不住笑道:「看你這一頭汗,怎么跟那些家禽過不去?中午想吃燉鴨湯啊?」

姚燕語輕笑著拿了一盞茶來一口喝掉,說道:「哪有!我是看它們太懶了,讓它們好生活動一下筋骨。」

「胡說。」姚延意笑眯眯的。

衛章見她杯中空了,便拿起公道杯來給她續上茶水。

姚燕語又一口喝掉方朝著衛章一笑:「謝謝啦。」

「沒規矩,怎么跟將軍說話呢?」姚延意雖是斥責,但依然笑眯眯的。

「隨她。」衛章笑了笑,又給姚燕語添滿了茶水。

恰好有人來向姚延意請示什么事情,姚延意見那人有些著急,便起身出了小涼亭。

姚燕語連著喝了三杯茶,然後發現這里只剩下她跟衛章兩個人了。尷尬倒是不尷尬,她不是那種扭捏的人,只是跟這個人相對而坐,多少有那么一點點的不自在。

姚燕語抬頭看他一眼,他正好也看著自己。於是便瞪了他一眼,撇開視線,卻見姚延意跟著那個下人匆匆離開了。姚姑娘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衛章忍不住一聲輕笑,姚燕語的臉沒來由的就紅了。

「我要向皇上請旨了。」衛章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請什么旨?」姚燕語有些莫名其妙。

「請皇上賜婚。」衛章的目光鎖定了她嬌羞的容顏。他就喜歡看她洗盡鉛華的素顏,如雨後晴空般干凈透亮。

「賜……什么婚?」姚燕語心頭驀地一跳,臉色更紅。

「你之前說的話我想過了。」衛章平靜的說道,「你說,你女紅針黹不會,琴棋書畫不通。品貌皆無,性情乖張,不宜家,不宜室,不是良配之選。」

姚燕語一怔,心想這是多久之前的話了,這人還記得?

衛章卻沒有停止的意思:「我還聽說,你覺得找個男人就是給自己找個麻煩?」

姚燕語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人,這話是誰說給他的?!對了,韓明燦!你居然出賣好姐妹,哼!

衛章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我自小獨立,衣食住行皆不用你打點。我會護你周全,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會把你限制在內宅之中,而且,最重要的——我絕不會是你的麻煩。」

「另外,本將軍封地三千頃,食邑千戶,將軍府廳廈房舍六百間,珍寶家私數萬,家奴六百,家兵一千二。這些所有東西都歸你。你若無異議,本將軍明日便請聖上下旨賜婚。」

這一瞬間,姚燕語一顆心千回百轉,思緒萬千。

他是戰功卓著的將軍,天子近臣,是連雲瑤郡主都傾慕的人;鎮國公世子跟他稱兄道弟,誠王世子對他也另眼相看;他在軍中一呼百應,數千精兵強將為他馬首是瞻。

而這樣的一個人,偏偏對自己情有獨鍾!

他究竟花費了多少心思才能在今天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他這樣一個人,居然對自己用心至此!

衛章似乎也不著急,反而拿起紅泥小爐上滾開的水緩緩地沖茶。

他沖茶的動作有些笨拙,完全不是姚延意那種清雅書生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他的手指有些粗,虎口指尖都有一層厚厚的繭。

這雙手曾握住過自己的手腕,這雙臂膀也曾不止一次抱過自己……

姚燕語只覺得臉頰上有兩團火在燒,燒得她的腦袋里暈乎乎的,不能理智的思考。

衛章把一杯茶遞到她的面前,輕笑著問:「或者,你還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姚燕語抿了抿唇,抬手接過那杯茶,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居然啞的一塌糊塗:「我……」

「二妹!」姚延意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你來看!」

「啊?」姚燕語詫然回頭,看見姚延意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你看,這個地蛹被鹽炒過後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對啊?」姚延意皺著眉頭,問。

姚燕語伸手捏了一只地蛹,輕輕一捻便成了粉末,於是皺眉說道:「火太大,一定要用文火。讓他們用的瓦罐再厚一些,不能弄糊了,糊了就沒有葯效了。」

姚延意轉頭呵斥旁邊的人:「聽明白了沒有?」

旁邊負責炒制的人忙欠身應道:「是,聽明白了。」

姚延意把東西還給那人,斥道:「再不用心,看我怎么罰你!」

「是,奴才一定用心。」那人接了托盤,躬身退下。

姚燕語勸道:「哥哥也別生氣,這個事兒本來就不怎么好做。」

「嗯,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這些人,不說的厲害點,回頭又不當回事兒。這地蛹金貴的很,這幾天我叫人把普濟寺後山挖了大半兒了,才弄到這么點。跟皇上要的數還差一多半兒呢。再讓他們給這樣糟蹋,你說我能不著急嘛!」

衛章轉頭看向姚燕語:「不是還有金蛹呢嗎?」

姚燕語皺眉:「金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找了這么多年,也一共就那么一點。」

這顧忌是必須有的,皇上若是知道這東西,勢必要讓人去找,若是找不到,肯定會獲罪。到時候還是姚延意頂著。姚延意獲罪的話,姚家滿門都沒好果子吃,當然也包括姚燕語。

衛章不是傻瓜,因而便閉口不再提金蛹的事情。

姚延意又何嘗不明白?於是忙岔開話題:「行了,這已經中午了,咱們先去吃飯,這事兒回頭再說,說不定蕭侯爺已經等急了。」

於是眾人出了別院,馬車牽過來,姚燕語卻遲疑著不上車。

「怎么了?」姚延意奇怪的問。

「我想騎馬。」姚燕語笑嘻嘻的。

「你能行嗎?」姚延意皺眉,這若是摔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衛章便把自己的那匹黑馬牽過來:「你騎它。這馬是我訓出來的,很聽話。」

「哎,摔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姚延意著急的提醒。

「摔不著。」衛章把馬韁繩遞給姚燕語,「上去吧。」

姚燕語抓著馬韁繩,心里有點後悔,就算是想騎馬,也該先去馬場練練,怎么就一時口快說出來了呢。

不過——早晚都得學,穿著一身男裝窩在馬車里實在是太憋屈了。

於是姚燕語心一橫,抬腳踩上馬鐙,板著馬鞍吃力的爬上了馬。

衛章親昵的摸了摸黑馬的臉,低聲說道:「黑狼,穩著點。」黑馬呼哧一聲用鼻子噴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衛章又笑了笑,轉頭看向姚燕語:「沒事兒,你松一松馬韁繩,它就走了。」

「啊?哦。」姚燕語手里的馬韁繩往前松了松。黑馬果然穩穩的邁開四蹄往前走了。

「這馬還真聽話。」旁邊的翠微笑道。

姚延意也認鐙上馬,一邊叫人給衛章另牽過一匹馬來,一邊皺眉吩咐身邊的兩個家仆:「好生跟著。」

衛章對自己的馬十分放心,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馬韁飛身上馬,遠遠地看著姚燕語騎在馬上,小腰挺得僵直,一看就緊張的要命。

想起那次在馬場被這丫頭砸了一下的糗事,衛將軍又忍不住笑了。

五芳齋是江寧城郊的一家菜館,也是臨水而建,從外邊看上去像是座別院,完全沒有酒家的意思,黑漆大門敞開著,門口站著兩個青布衣衫的下人。

從姚延意的別院過去,不過三五里路,但姚燕語騎在馬上走這一段,已經是腰酸背痛。下馬的時候她依然不知所措,唯一的一次下馬的經驗是摔下來的,所以姚姑娘不敢大意。

姚延意見狀,跳下馬上前去伸出手:「把手給我,轉過身來往下跳,別害怕。」

姚燕語試著扶著哥哥的手,抬腿下馬,跳下來後方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可嚇死我了!」

「你是沒事兒找不自在。」姚延意嗔怪的笑道,「坐車多好?偏偏要騎馬。」

姚燕語笑道:「將來若是沒車可坐,不得騎馬么。我這也是學一項技能,以備不時之需。」

「那也得慢慢來。」姚延意說著,又看了一眼衛章的那匹黑馬,贊道:「衛將軍這匹馬果然好,又威風又聽話。」

衛章上前來拍了拍黑馬,笑道:「那是,它跟了八年,戰場上救過我兩次命。算是我的好兄弟。」

姚燕語聽了這話,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匹馬,心想這馬也是有傳奇色彩的哇。再想衛章說它救了主人兩次命,又覺得心口有些悶。

千里邊疆,殺氣四伏,他陷入絕境,竟然是靠馬兒來救。

進了五芳齋的院門,里面竟是一座庄園,花木扶疏之間,一座座屋宇房舍,活毗鄰,或隔著花木遙相對望,每一處都清靜雅致。

「我定的是沁芳園,在那邊。」姚延意帶著衛章和姚燕語穿過一道長廊往里走,拐過一叢盛開的芍葯,行至一座精巧的木屋跟前。

早有清麗的丫鬟上前福身請安,並打起門口吊著的湘妃竹簾。

蕭霖已經到了,正負手立在那里欣賞一幅青綠山水畫,姚燕語看了一眼,只覺得好,但說不出哪里好來。不過這幅畫能得蕭霖青眼,想必不是凡品。

聽見動靜,蕭侯爺轉過身來,便是一笑:「怎么才來,我等了可有些時候了。」

姚延意無奈的嘆道:「別提了,那些蠢奴才辦不好事兒,耽誤了些功夫。」

「你還著急,說起這些來我也上火。」蕭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跟衛章和姚燕語打了招呼,眾人落座後,蕭侯爺又問衛章:「你什么時候回京?」

衛章看了一眼姚燕語,說道:「恐怕還得有些日子,侯爺有事?」

「算了,不說了。」蕭侯爺又搖搖頭,轉向姚燕語:「想吃什么?我剛點了幾個菜,你看你喜歡什么,再點。」

姚燕語聽了前面他們亂七八糟的對話,便猜想著是有重要的事商量,暗想待會兒吃完了飯自己還是出去溜達溜達的好,別耽誤了他們幾個人說正事兒,於是忙搖頭道:「我沒什么挑剔的,隨便就好。」

姚延意便道:「侯爺,今天我們就是吃個飯,別把你那些煩人的公務扯進來,聽著就頭疼。」

蕭霖笑道:「行行!聽你的。」說著,便又招呼門外的丫鬟進來,「把你們這兒的特色菜名再報一下,讓這幾位公子聽聽。」

那俏麗的丫鬟果然又報了一遍菜名,衛章是無可無不可的人,依然說隨意。

姚延意又加了一道雞絲蒓菜羹,一道雙菜丸,一道秘制鱔絲。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等菜的光景先品茶,自然又要說些閑話。

蕭霖因問姚燕語:「我那個葯方子到底怎么樣?」

姚燕語笑道:「很好,我已經在研究如何炮制了,不過有兩味葯不容易得,我已經寫信給京城的韓姐姐,讓她幫我想辦法了。」

蕭霖立刻眉開眼笑,連聲道:「那就好。」

衛章瞥了蕭霖一眼,眼神帶著揶揄。

姚延意是不知道皇上要給蕭霖賜婚那檔子事兒的,但看衛章的神色,便知道里面有事,因敲了敲桌子,說道:「蕭侯爺配什么葯?說出來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蕭霖笑道:「我能配什么葯,不過是偶然得了個方子,想著姚妹妹感興趣,便送給了她。這寫東西在我們手里是沒用的,到了她的手里,就能治病救人,對吧?」

姚燕語意味深長的笑道:「那當然,我是專管治病救人的。」連相思病都治。

看著姚燕語跟蕭侯爺說笑,姚延意還好些,衛章卻看不下去了,趁空岔開了話題:「明兒我正好有空,你想學騎馬的話,可以來馬場找我。」

「真的?」姚燕語今天頭一回騎馬,雖然緊張,但也著實興奮。想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縱馬馳騁,那將是多么快意的事情。

「當然。」衛章挑了挑劍眉,「我什么時候說過假話?」

姚燕語轉頭看向姚延意,滿眼希望。

姚延意笑道:「看我作甚?想出門自己去跟老太太說。」

「二哥!」姚燕語立刻癟了嘴。

姚延意笑道:「我記得今兒出來額時候好像聽見誰說了一句,說明兒好像是靖南伯家的酒宴,說是那邊老太太的壽辰,老太太若是准你不去,你就去學騎馬。」

姚燕語皺眉:「我記得她是九月里的壽辰嘛,怎么改到了四月?」

「我哪里知道,一年到頭的鬧生日也鬧不清楚。」姚延意本來對這些事情就懶得問,至於這些女人們之間的事情,他更不往心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