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人惡報,請旨賜婚(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56 字 2023-02-08

「啪」的一聲脆響,姚遠之狠狠地把一只茶盞摔到地上,精致的骨瓷茶盞被摔得粉粉碎,碎瓷片四下崩散開來,有一小顆碰到了旁邊的高幾腿上,竟把檀木雕器的高幾腿給劃了一道痕。

「把那畜生給我綁來!」姚遠之恨恨的拍著桌子,「我要殺了他!」

辱女之恨,非同小可。姚遠之以詩禮之家自持,對這種事情更是痛恨萬分。

王夫人坐在另一側,低頭垂淚。姚延恩和姚延意兄弟二人的臉色鐵青,比鍋底還難看。

居然出了這種事情!姚家的臉面這是被人狠狠的踩在地上碾。

姚家人以後還怎么立足於世?!

「去!」姚遠之又喝命兩個兒子。

「父親,您先消消氣。」身為長子,在父親火氣沖天失去理智的時候,姚延恩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清醒。他也恨不得把宋岩青掐死,可隨隨便便把人弄死是不可能的。

把事情弄大了丟人的還是姚家。為了這么個禽獸賠上姚家的清譽,不值得。

「這個混蛋!」姚遠之咬牙切齒的罵。

一個婆子在門口回道:「老爺,老太太說請您過去一趟。」

出了這種事情,姚遠之心里恨不得一把火燒了宋家,但姚遠之就算是再恨,那也是老太太的娘家。

重重的哼了一聲,姚大人起身往外走。

王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吩咐姚延恩兄弟二人:「你們回去吧,我沒事了。」

姚延恩忙勸:「母親想開些,這件事情總會解決的。」

「我知道!」王夫人又嘆氣,搖著頭起身往內室走。

姚延意怒道:「我就說這混蛋早晚要弄出事來,家里還是少跟他們走動的好!如今怎么樣?」

姚延恩轉頭斥責:「你少說兩句吧。」

「好了!」王夫人擺擺手:「你們都回去吧,重要的是先把下人的嘴巴封死!誰敢胡亂嚼說,立刻打死,決不能留情。」

「母親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姚延恩扶著王夫人送進了內室。

一個婆子匆匆進來,見屋子里只有姚延恩兄弟兩個,福身叫了一聲:「大爺,二爺。」

姚延恩沒好氣的問:「慌慌張張的做什么?!」

那婆子忙捧出一方青色的帕子,說道:「回爺的話,這帕子是從紫菱身上搜出來的,這不是咱們家的東西,這綃紗是外邊的貨,家里的姑娘奶奶們都沒有。還有——已經找人看過了,這帕子上有迷葯,雖然被水浸過,但葯效還是有的。」

「什么?!」姚延恩大怒,「把紫菱給我困起來好好地審!」

姚延意怒道:「竟然是這樣!這個混蛋真是活膩了!」

姚雀華醒來的時候,屋子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看清楚是自己床上的帳幔後,她忽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焦急的喊了一聲:「紫菱?!」

一個嬤嬤應聲而入,淡淡的說道:「姑娘醒了?太太有事叫紫菱過去問話了,姑娘昏睡了半日了,可覺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郎中來給姑娘診診脈?」

姚雀華立刻慌的找不到北了,瞪著那嬤嬤問:「太太找她有什么事?我……怎么會在這里?」

「姑娘在靖南伯府上喝醉了酒,睡著了。」這嬤嬤是王夫人身邊的人,自然曉得事情的輕重,只勸姚雀華:「現在沒事了,姑娘別害怕。」

「喝醉了?」姚雀華奇怪的反問了一句,忽然怒道:「什么喝醉了!分明是翠萍……」

「三妹妹醒了?」姚燕語挑簾子進來,依然是早晨出門的時候那身裝束,走到姚雀華面前,平靜的看著她,「三妹妹你怎么樣?頭疼不疼?」

婆子見了姚燕語,忙福身道:「二姑娘在這兒陪三姑娘一會兒,奴才去看看三姑娘的湯葯好了沒有。」

「嬤嬤盡管去,我在這里照顧三妹妹。」姚燕語嫣然一笑,一側身坐在了床前的綉凳上。

姚雀華看見姚燕語的笑臉,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問:「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燕語輕笑:「沒什么大不了的。哦——對了,可能我得向你道喜了。」

「道喜?」姚雀華有很不好的預感,但卻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吃醉了酒,睡在了靖南伯府後花園海棠林的亭子里,恰好宋大公子也去了那里,後來呢,太太尋你尋不到,找到了亭子里……你衣衫不整躺在榻上,宋大公子……哎!太太被氣的半死,我們就回來了。」

姚燕語說到這里,又笑了笑,安慰道:「不過,咱們到底只是親戚,怎么懲戒他自然有靖南伯做主。不過你放心,宋大公子也就是受點皮肉之苦,絕不會有性命之憂,他可是靖南伯的獨苗呢。」

說到這里,姚燕語看著姚雀華一臉的不可思議,又輕笑道:「你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該給你們定親了?其實,像我們這樣庶出的女兒,能嫁給靖南伯的嫡子,也算是不錯的婚事呢。所以,姐姐還不該給你道喜么?」

「怎么可能?!」姚雀華忽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抓了枕頭就往姚燕語身上扔:「怎么可能!不是這樣的!不是……」

「三妹妹,你怎么了?!來人!」姚燕語立刻起身往後躲,一邊大聲叫人。

外邊的婆子應聲進來,見了這般狀況紛紛上前去摁住姚雀華:「三姑娘!你這是干什么?你怎么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姚雀華一邊揮手打著上前摁她的婆子一邊高聲喊,「你胡說!不是這樣……我不要嫁給他!誰要嫁給他……是你害了我!是你……」

姚燕語皺眉嘆道:「三妹妹這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失了心智。你們好生照看她,別再說什么話刺激她了,等會兒她消停些再服侍她把安神湯喝下去,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眾婆子答應著,其中一個為首的回頭朝著姚燕語喊道:「二姑娘你先回去吧,這里交給奴才們了。三姑娘這是瘋魔了,別再失手傷了你!」

姚燕語嘆道:「好吧,你們也小心些。」

「姑娘慢走。」那婆子看著姚燕語走了之後,方陰沉著臉轉過身來,怒視著姚雀華:「三姑娘!奴才勸您消停些,大家都少些麻煩!一個姑娘家不知檢點,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還好意思鬧?闔府上下的臉都要丟盡了!」

「你!你……」幾句話把姚雀華給噎得說不上話來,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好了,這下省心了。」那婆子拍拍手指著兩個人吩咐:「你們兩個好生在這里守著,我去瞧瞧按參湯好了沒有,萬一待會兒醒了她還鬧騰,可不好辦。」

姚府後院,某間放東西的空屋子里。

紫菱被綁著手腕子掉在橫梁上,蓬頭垢面,嘴角帶著血漬,臉也腫的老高,顯然已經被打過了。

姚延意一腳踹開門冷冷的看了那丫頭一眼,轉身坐在早就擺好的一把椅子上,一撩袍角,翹起二郎腿,才冷冷的開口:「把她放下來。」

旁邊的婆子上去解開了繩子,紫菱從半空落在地上,半天沒動。

「說吧。」姚延意冷冷的看著紫菱,「宋大公子給了你什么好處是我姚家給不了你的?你居然能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奴婢……奴……」紫菱在被搜出那方帕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活不成了。

如果說實話,說自己是聽三姑娘的話,從宋岩青那里拿了迷葯去害二姑娘,可能死的更加難看,連家里人都要連累了,所以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實話。而且她還抱著一線希望,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宋岩青身上,或許姚家還能饒自己一命。

於是紫菱緩緩地開口,把她早就想好的話慢慢地說了出來:「奴婢……是被宋大爺給脅迫了。他……說,若是不聽她的話,就要把奴婢給……然後……再賣去青樓……」紫菱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奴婢害怕……二爺,奴婢真的很害怕……奴婢不想被賣去那種臟地方……」

「所以你就賣主?!」姚延意怒聲喝問。

「奴婢不敢……奴婢也後悔了……奴婢是想著趕緊的找太太過去……去救姑娘的……」

姚延意冷笑:「這么說你還有功了?!我還得感謝你?!」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紫菱說著,從地上爬起來給姚延意磕頭:「求二爺饒過奴婢這一條賤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奴婢願意去庄子上,願意去當粗使的丫頭,求二爺饒過奴婢這條賤命……」

姚延意也不想再多問什么了,宋岩青是什么德行他早就知道,前幾年說是瞧上了翠微,現在又脅迫紫菱。但凡有些姿色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仗著老太太在,姚家總要給靖南伯府幾分臉面,他就越發猖狂起來,還以為姚家不敢動他!

這個混蛋!姚延意一拍椅子扶手站起來,出門的時候吩咐了一句:「看好這賤人!先別讓她死了。」

門口的人答應了一聲,反手把門關上。紫菱知道自己押對了寶暫時死不了了,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趴在了地上。

……

寧瑞堂,宋老夫人的屋子里。

所有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屋子里只又姚總督母子二人。

姚遠之陰沉著臉坐在下手,上面宋老夫人也是愁容滿面。

母子二人沉默了許久,宋老夫人終於先開口:「出了這種事情,是誰也不願意的!好在這件事情並沒有張揚開來,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姚遠之不悅的問:「母親想要怎么補救?」

「我本來就有讓兩家親上加親的意思,原本看中的是二丫頭。如今出了這事兒,就三丫頭也罷了。只是越過她姐姐去先給她定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她還小,先把婚事定下來,過幾年她大了,岩青那孩子也該定性了。」

「我不同意。」姚遠之冷聲說道:「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有心設計!答應了他豈不是遂了他得意?我姚遠之的女兒就算是養一輩子老死在家里,也不會給這樣的畜生!省得將來再鬧出什么事情來,連親戚們的名聲也帶累了!」

宋老夫人立刻急了,拍著桌子質問:「你這是什么意思?!宋家的人就這樣入不得你的眼?你眼里還有我嗎?!」

「母親現在在氣頭上,這些事情暫時無法商議。請母親好生休息吧。」姚遠之說著,便站起身來往外走。

「你!」宋老夫人指著姚遠之的背影,氣的直打哆嗦,眼看著兒子出了門,轉手把小幾上的茶具盡數掃到地上。

姚遠之剛步出屋門便聽見里面叮零咣啷的聲音,於是腳步一頓,重重的嘆了口氣,走了。

當晚,宋老夫人當著兒媳婦和孫媳婦的面掀了晚飯,大罵兒子不孝,罵夠了,一口水也沒喝就進去休息了。

王夫人和寧氏站在那里停了一通罵,見老夫人進去睡了,便叫人把地上的杯盤飯菜收拾了,又叮囑服侍的丫鬟婆子們好生聽著,有事情立刻來回,之後各自回房。

姚燕語洗浴過後換了一身清爽的綢衫靠在榻上,一邊吃著馮嬤嬤親手燉的燕窩一邊聽翠萍小聲的回話:「老太太果然還是向著宋家的,只是這回老爺居然頂撞了老太太,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姚燕語吃完最後一口,把碗遞過去,「宋岩青欺人太甚了。」

「說的是,居然這樣算計姑娘。真是黑心缺德的!」翠萍恨恨的罵道。

姚燕語嘆道:「我到現在也想不通,為什么雀華會跟他聯合起來害我,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翠萍忙勸:「這些沒心肝的人湊在一起,誰知道整天合計什么?姑娘別想了,累了一天了也該睡了。」

姚燕語拿過漱口茶來漱了口,便起身進了卧室。只是晚上躺在床上卻一絲睡意也沒有。這一天的事情太懸了,現在想想猶覺得有點後怕。

本來,她只是想讓翠微給宋岩青下點葯,讓他受些罪的。但又想著這些人花樣百出,自己總不能不防。

所謂宅斗那點事兒,無非是弄點湊巧捉奸的破事兒毀人名節什么的,這個想想那天在竹林里姚雀華跟宋岩青的對話便能猜的出來。

姚燕語想著既然這樣,自己也准備一點放在身上以防萬一,她覺得憑著姚雀華和紫菱兩個人,又是在別人的家里,根本折騰不出什么事情來,只要別給她機會就好了。

可哪里知道姚雀華竟然如此執著,明明沒辦法跟紫菱通消息了,還敢引著自己往僻靜的地方走,而且還想金蟬脫殼,躲進恭房里去,這是想等著宋岩青過來撞見自己把自己怎么樣?

實在是沒辦法,姚燕語才走了這一步棋,然後回來又想辦法讓嬤嬤搜出了紫菱身上的那塊帕子。

如今看來,這步棋雖然險,但還是走對了。

費勁了心思想了一出戲,又辛辛苦苦的演了一天,到如今快意過去,卻只剩下了悲涼。

姚燕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里想著的是趕緊的離開這個家,這個地方她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第二日,靖南伯夫人帶著重禮上門賠罪。

姚遠之借故有公務躲了出去,王氏則稱病閉門不出。把家里交給了寧氏打理。

寧氏聲稱自己是小輩兒,一些事情根本不清楚,只留靖南伯夫人吃了茶,便叫人去問老夫人。

宋老夫人昨晚想了一夜,這會兒也已經返過勁兒來,想想也是宋岩青做的太過了!而且姚雀華一個侍妾所出的庶女,一點本事也沒有,空有一張好臉蛋兒,中看不中用的,嫁到宋家去根本就成不了宋家的助力,她看中的是有鎮國公府庇佑身懷醫術的二孫女!

宋老夫人生氣就生在這個侄孫子太不爭氣,生生壞了自己的好計劃!

聽說侄媳婦來了,宋老夫人便說有請。寧氏只得陪著靖南伯夫人往寧瑞堂來。

宋老夫人見了靖南伯夫人,自然要訓斥她幾句。寧氏一聽那苗頭,便尋了個理由出去,留給宋老夫人和靖南伯夫人足夠的空間說這些沒臉面的事兒。

姚燕語一個晚上沒睡好,早晨起來便懨懨的。

偏生姚延意也在氣頭上不願在家,便叫雪蓮來說,要帶著她去別院。

姚燕語再次換了男裝從花園的角門出去,跟這姚延意二人坐了馬車往別院去。

馬車里,姚延意見姚燕語眼底泛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因問:「昨晚沒睡好?」

「怎么可能睡好?」姚燕語靠在馬車里,一臉的不高興。

「別生氣了,好在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姚延意只得寬慰妹妹。

「嗯。」姚燕語答應著,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這件事情她想了一個晚上,覺得最終還是要跟這位二哥說,因為到目前為止,跟自己利益捆綁的最緊的,就是姚延意了。

馬車拐過一道街,往城外去,姚燕語挑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邊,奇怪的問:「今天怎么沒人保護我們?」

姚延意一下子笑了,抬手彈了姚燕語的腦門一下,說道:「有我保護你還不行,你還想著誰?」

姚燕語沒有笑,反而板著小臉很認真的樣子,問姚延意:「二哥,你說我嫁給衛章,好不好?」

姚延意一愣,看著姚燕語的臉,半晌沒說出話來。

「整個家里,我也只能跟二哥你說句心里話了。昨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害怕。」姚燕語臉色蒼白,表情有些呆呆的,看上去很可憐。

姚延意嘆了口氣,皺著眉頭別開了視線。

良久,姚延意才拍了拍姚燕語的手,說道:「有什么好怕的?父親好歹是二品大員,大哥和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如果連妹妹都保護不了,我們還算是男人么?」

姚燕語沉默不語,卻紅了眼圈兒。姚延意的這幾句話很讓她感動。

「衛將軍對你一片痴心,這個我早就看出來了。之前鎮國公向父親提親的時候,我還覺得很是驚喜,我的妹妹能得鎮國公手下愛將的傾慕,做哥哥的也很高興。」

姚延意說著,又轉過頭來看著姚燕語,語重心長的說道:「可是這件事情當時父親沒有答應,後來我也冷靜的想過。衛將軍跟別的將軍不同,他上沒有家族的庇佑,下也沒有兄弟姐妹的扶持。而且看現在這種狀況,如果邊疆有變,他還得領兵上戰場。你嫁給他這樣的人,將來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我只求他現在能一心待我就好了。而且,如果我的終身之事再拖下去,很難說不會被別人給算計了。」姚燕語輕嘆一聲,靠在車棚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