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人惡報,請旨賜婚(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56 字 2023-02-08

姚延意終究不忍心。雖然只是庶妹,但這段時間的相處卻讓他更看清了姚燕語是個怎樣的人。她不計較個人的得失,關於葯方,關於那兩種草葯以及皇上的信任,她都毫不保留的分給自己。問她什么說什么,牽扯到利益時,她從不要求,自己說給她多少,她便應多少,從沒有不滿足。

這樣一個胸懷奇才卻又能夠不爭不貪的妹妹,值得他這個嫡兄去愛護。

「好,你若真心這樣想,回頭我跟父親去說。」姚延意拍拍姚燕語的手,答應下來。

「二哥。」姚燕語輕輕的嘆道,「謝謝你。」

姚延意輕笑:「跟自己的哥哥還說這種傻話?」

馬車到了別院門口,下車的時候姚燕語意外的發現衛章居然先一步到了。因為剛剛在車上跟姚延意說過那些話,這會兒又看見這個人,姚姑娘的臉上便有些微微發燙。

姚延意卻渾不在意,下車後如常跟衛將軍打招呼。這回唐蕭逸也在,見了一身男裝的姚燕語笑嘻嘻的拱手抱拳,口稱:「三公子。」

姚燕語瞪他,他又笑:「不然怎么稱呼?穿著一身男裝再稱姑娘,也太怪異了些。」

「她這也不過是為了行動方便,又沒外人,唐軍門又何必打那些官腔。」姚延意替妹妹解圍,然後又看了衛章一眼,說道:「二位,請。」

衛章一眼就看見姚燕語憔悴的神色,心里早早的打了個問號,只是此時不便多說。

幾個人進了別院,先去看過那些炮制的葯材,姚燕語又挑出一些弄壞的,把忙碌的眾人都叫到一起,再次強調了些注意事項,姚延意又撂下狠話,才帶著姚燕語去旁邊的亭子里喝茶。

四月末的天氣,在江南正是多雨的季節。

說話間又下起了雨,姚延意看了一眼那些還沒炮制的葯材,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這雨若是三天兩頭的下,那葯材恐怕折損的很多。

尤其是那些止血草晴天了要搬出來曬,下雨天又要收進屋子里去,有時候下雨急了來不及收就淋濕了,弄進屋子里去晾不開堆到一起,一兩天就霉爛了。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天力不可違。

姚燕語卻站在小亭子的飛檐下看著一串串的雨珠發呆,想著如果能有大片的玻璃做頂,修建一座制葯房,值不值得呢?

玻璃防潮,透光,按說是非常不錯的材料,只是易碎,如果下大的冰雹就有點麻煩,而且造價昂貴……

「燕語。」姚延意已經充好了茶,給在座的每人分了一杯。

「嗯。」姚燕語轉身回來,在茶海前落座,端起自己那杯茶來,慢慢地喝。

唐蕭逸笑問:「姚姑娘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沒什么。」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不成熟的想法她不打算隨便說。

姚延意看了她一眼,說道:「若是累,就去休息一會兒。那邊屋子里床榻都是現成的。」

「嗯,好。」姚燕語知道姚延意要跟衛章說自己的婚事,所以乖巧的起身,朝著衛章和唐蕭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姚兄,這是做什么?之前大家在船上也沒這么多規矩吧?」唐蕭逸一看未來的將軍夫人走了,立刻垮了眉眼兒,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她昨晚沒睡好。」沒看那眼圈兒都黑了么,衛章看了唐蕭逸一眼。

「噢。」唐軍門摸了摸下巴,他還真沒注意。

姚延意又給二人添茶,三人說了些閑話之後,方問:「衛將軍,當初鎮國公向家父提親的事情,不知將軍本人的意思如何?」

衛章一聽這話,心里先是一愣,然後平靜的說道:「國公爺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那現在,將軍的心意可曾有更改?」

衛章眉頭微微一動,說道:「沒有。我一直在等令尊的回話。」

「那好。」姚延意點點頭,「我知道了。」

至此,衛章已經大概明白了姚延意的意思。

他這是試探,也是敲定。

他為什么會這么做?是跟姚燕語有關?

難道是她答應了?

想到這里,衛章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真的很想大吼一聲,仰天長笑。

但將軍是什么人?能忍能謀,絕逼的大丈夫。

衛將軍沉了沉思緒,一副淡然若水的樣子,說道:「來之前,皇上已經說過了,如果令尊同意這樁婚事,我可向皇上請旨賜婚。」

「賜婚?!」姚延意嚇了一跳,妹妹的婚事居然真的驚動了皇上?

「是的。皇上說,他願意給姚總督這個殊榮。」

「好。」姚延意笑了,抬手拍了一下大腿,嘆道:「這可真是太好了。」

衛章盯著姚延意的臉,緩緩地說道:「那我今晚就送加急奏折進京,請皇上賜婚。」

姚延意朗聲笑道:「我今晚就會說服父親,答應這樁婚事。」

雨中,小亭子內,一文一武兩個男人各執一只紫砂小茶盞,輕輕一碰,會心一笑。

……

姚燕語聽著雨聲入睡,這一覺睡得出奇的踏實。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翠微?」姚燕語推開身上的薄被,揉著眉頭坐起來。

「姑娘醒了?」翠微忙上前來打起帳子,拿過姚燕語的衫子來披在她的肩上。

姚燕語又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問:「什么時辰了,天都黑了嗎?」

「嗯,下雨,天黑的早些,不過已經過了申時了。」

「我睡了這么久?二哥呢?」

「二爺在前面呢,姑娘若是累了,可在這里住一晚上再回去。」

「不必了。」姚燕語搖了搖頭,心想家里發生了那些事情,自己再夜不歸宿,老夫人怕是要瘋了。

姚燕語讓兩個丫鬟麻利的收拾妥當,撐著油紙傘往前面來找姚延意。

姚延意正在跟一個管事的說話,衛章卻正好站在廊檐下看著青石地面上的水花發呆,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看見姚燕語後便定住了目光。

姚燕語腳步頓了頓,然後又往前走了兩步,到他的跟前,站定。

衛章默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輕笑,抬起手來在她額頭上抹了一下。

「嗯?」姚燕語微微皺眉。

「雨水。」衛章捻了捻指尖,低聲問:「好些了嗎?」

「好多了。」姚燕語點了點頭,沉默了半晌,又沒頭沒腦的問:「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吧?」

「當然。」衛章濃濃的劍眉挑了挑,眼神中閃過一絲桀驁,「我怎么可能說話不算?」

「那就好。」姚燕語點了點頭,原本有些忐忑的目光漸漸地沉靜下來。

昏暗的長廊里,而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淅淅瀝瀝的雨聲近在耳邊,而她,卻似乎只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因為下雨,從別院回城的時候姚延意依然坐了馬車。衛章和唐蕭逸是行伍之人,是不會坐馬車的,倒是每個人身上都披上了油衣,頭上戴了斗笠。

回城後,衛章和唐蕭逸去江寧館驛,姚延意帶著妹妹回家。依然是從西角門進去,從後花園子各自回房。姚延意一進門便覺得氣氛不怎么對,因問金環:「你們奶奶呢?」

「奶奶去了太太那邊。」金環上前來幫姚延意脫下外袍,令拿了干爽的家常袍子換上。

「是什么事兒?」姚延意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我怎么看你們都不對勁兒?」

「宋家大爺病了。」金環壓低了聲音說道。

「病了?」姚延意輕笑:「病了好啊。」最好能病死才好呢。

金環看姚延意笑,也忍不住笑了,又湊近了姚延意的耳邊,悄聲說道:「聽說是那種病。」

「那種病啊神神叨叨的?有話不能明說?」姚延意不滿的皺眉,最煩女人這樣說話了好吧?

「花柳病。」金環把聲音壓到極低,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什么?!」姚延意嗷的一聲叫了出來,「真的假的?」

「反正是聽人家這么說,真的假的也只有郎中知道。」金環抿著唇看著姚延意,眼神里是擋不住的幸災樂禍。

「請的哪里的郎中?」姚延意這回認真了,這種病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會死人的!再說——好像還會傳染?雀華好像被那畜生……不會有事吧?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剛才恰好去老太太那里,是聽那邊的人悄悄地議論的。老太太哭了半天也罵了半天了。哦,對了——老太太找二姑娘來著。」

「找二姑娘干嘛?!」姚延意立刻瞪眼。

「我哪里知道啊!」金環被姚延意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壞了,立刻斂了笑,恭敬地往後退了一步。

姚延意一甩袖子轉身出門,一邊走一邊喊雪蓮。宋老夫人這個時候找姚燕語不用問也是想讓姚燕語去給那個混蛋治病!

雪蓮應聲跑過來,姚延意厲聲吩咐:「你去二姑娘那里,說我的話,淋了雨就好生休息,不許四處亂走。」

「啊,是。」雪蓮雖然摸不清主子這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怠慢,答應了就往外跑,雨傘都沒來得及撐。

金環隨後跟出來,聽見姚延意的話也頓時明白,不由得嘆了口氣,暗道,二爺居然如此護著二姑娘?不過也是,說起來老太太也真是夠可以的了。這種時候了心里還只想著娘家人,難道孫女不是親的?

雪蓮一路小跑直奔姚燕語的院子,進門後也不讓小丫頭回一聲直接沖進了姚燕語的卧室。

里面姚燕語剛換下一身男裝,麥冬把一雙濕了鞋子往外送,差點撞到雪蓮身上。

「怎么了?這么蠍蠍螫螫的?」翠微不滿的皺眉。

「二爺叫奴婢來回一聲,說姑娘剛淋了雨受了寒,好生在屋子里養著,別四處走動了。」雪蓮喘息這說完這句話,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蹲在了門檻上,「哎呦,跑的我肚子疼。」

姚燕語一愣,二哥打發雪蓮十萬火急來傳這么一句話,是為了什么?

只是心念一閃,姚燕語立刻明白了。於是轉頭看向翠微。

翠微被姚燕語看了一眼,一怔之後也明白了,立刻吩咐外邊的小丫頭:「姑娘淋了雨,受了寒,趕緊的去弄姜糖水來!」

外邊的麥冬忙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雪蓮苦笑道:「好了,姑娘好生休息,奴婢回去了。」

「辛苦你了。」姚燕語看著雪蓮出去之後,抬手把剛穿上准備去給老夫人請安的外衣脫了下來,只穿著月白色的繭綢褲褂轉身上了床。

她這邊剛蓋好被子,外邊便有人高聲問了一句:「二姑娘回來了嗎?」

馮嬤嬤應了一句:「回來了。喲,是趙嫂子啊,您怎么親自來了?下著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兒讓小丫頭們跑一趟不就成了?」

趙嬤嬤是宋老夫人跟前的人。姚燕語看了翠微一眼,翠微拿了帕子敷在姚燕語的額頭上。

「老太太有事兒,說請二姑娘過去一趟,怕小丫頭說不清楚。」趙嬤嬤說著,進了姚燕語的屋子,一見姚燕語躺在床上,立刻愣了,忙問:「姑娘不是出去了?怎么一回來就這個樣子?」

姚燕語無奈的笑了笑:「趙嬤嬤,坐。我淋了雨,這會兒有些發熱,就早些睡下了。」

「這可真是不巧了!」趙嬤嬤搖著頭嘆了口氣,「老太太還說讓姑娘過去一趟呢。」

「不知老太太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姚燕語說著,還咳嗽了兩聲。

「不管什么要緊的事情都比不上姑娘的身子要緊,奴才回去跟老太太說一聲,等姑娘明兒好些了再說吧,姑娘好生歇息,最好還是叫個郎中過來瞧瞧。」趙嬤嬤說著,福了一福,轉身退了出去。

姚燕語忙吩咐翠微:「送嬤嬤。」

翠微趕緊的起身客客氣氣的把這位趙嬤嬤送出院門去。

敬瑞堂,王夫人的屋子里。除了姚遠之外,寧氏,江氏,姚延恩都在。姚延意生氣的說道:「那種骯臟的病,怎么能讓二妹去給他看?!」

「你小點聲!」姚延恩好笑的抬起手指敲敲桌子,「誰也沒說讓二妹去給他看病。」

「這就是惡人有惡報。」姚延意恨恨的說道。

王夫人聽說宋岩青得了這種病,心里的那口惡氣也散了些,一邊喝茶一邊輕笑著問:「你素來都是好說話的,怎么遇到你二妹妹的事情,就這般暴躁了?」

姚延意嘆了口氣,說道:「二妹妹的醫術連皇上都重視了,凝華長公主已經派了人再配制妹妹的那道方子,說是要造福天下。母親想想看,若是妹妹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和凝華長公主會怎么想?」

為了給皇上的軍方秘葯打掩護,凝華長公主要配制一劑治療疤痕的良葯已經不是秘密了,外邊的百姓們不知道這葯方來自何處,姚家人都是知道的。

王夫人嘆道:「如今二姑娘可是家里的寶貝。必須好生照顧著,不能有一點差錯。」

「可惜老太太還不明白這一點。」姚延恩也無奈的嘆了口氣。

「雀華怎么樣?」姚延意這才有心思問起姚雀華的事情。

「能怎么樣?瘋瘋癲癲的,滿嘴胡話。」寧氏無奈的嘆道。

「沒別的事情吧?」姚延意還是有點不放心。

「能有什么事情?放心,已經找郎中看過了,只說是受了驚嚇刺激,心神不穩,過些日子就好了。」寧氏淡淡的說道。

「反正她還小,調養幾年再說吧。」姚延意皺眉道。

「說起這話來,二姑娘可是不小了。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就算是不急著成婚,這親事也該擇定了。」寧氏這話一說出口,眾人都看向姚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