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叢林習馬,驗看新房(2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5084 字 2023-02-08

入門是新鋪的磚花浮雕路,長矛是個有眼色的,一揮手叫了兩個露天的肩轎來請韓姚兩位姑娘上轎。姚燕語在馬車上睡了一路,兩條腿酸脹的很,這會兒只想走一走,舒活舒活腿腳,便沒用肩轎。

韓明燦自然也不用,擺手叫他們退下了,只跟在前面兩個男人身後往里走。

走了一會兒,便至二門堂院門口,衛章側身朝著後面笑了笑,讓兩位姑娘進去。

進門後依然是青磚浮雕的院子,沒有那些所謂的曲徑通幽和走不完的回廊亭閣。

衛章的府邸很大氣,沒有特別奢侈的地方,倒是正面青磚路兩邊有兩排大海缸,海缸里面養了錦鯉,不時有錦鯉跳出水面,甩下尾巴,帶出一串水珠兒,那缸面上還有開著的或者半開的睡蓮,淺粉艷紫,給這院子里添了幾分雅致。

兩邊長滿了草皮的園景里也沒有特別珍貴的花草,只青磚斜束著砌成的斜角沿子,里面只是青草地跟幾顆巨大的喬木與假山,造型優美大氣,半人工修剪半天然,看上去倒是很適合武人家宅的裝飾布局。

姚燕語上次來這里住了一晚是中元節那日,當時下了雪,而且又有特殊的事情,根本沒什么心思看著院子里的布置,今日方有心思細看,雖然不是她以往喜歡的風格,但也不討厭。又覺得這種朴實大氣的院子也挺好的。

「這是之前的老院子,祖父去世後便沒有人住了,各處都頹敗了。去年我回來才重新收拾過,後面很多地方還沒來得及弄,我不善此事,也沒有時間。」衛章一邊走一邊跟韓熵戉說話,實際上是說給身後的某人聽的。

韓明燦悄悄地拉了姚燕語的衣袖,做了個鬼臉。姚燕語垮了臉,回了她一個衰衰的表情,逗得韓明燦咯咯笑了。

「怎么了?」韓熵戉回頭看兩個人。

「沒啥。」韓明燦笑道。

衛章看了一眼綳著小臉目不斜視表情嚴肅的姚姑娘,又微微的笑了笑,帶著幾個人繼續往里走。

轉過正門道盡頭的巨大屏山石,石後又是一道院門,這便是二門,進得二門,便見五間巍峨的抱廈,闊朗的前廊,廊下四根楹柱,雕梁畫棟。

此處正面向陽,造型簡朴大方,盡顯堂堂高顯之意,正屋門口廊檐下有塊藍底金字兒的匾額,匾上有三個大字兒「春暉堂」。這里應該是定遠將軍服最主要的一處所在了。

衛章看著匾額上的三個字,說道:「此處是當初祖母在的時候住的屋子,算算也有十幾年了,如今我叫人里里外外的重新收拾過了。」

姚燕語心想以後這屋子就當成匯見重要客人的地方吧,若是在這里住,總歸還是不怎么舒服的。她不喜歡太大的房子,空盪盪的,半夜醒來一眼看不到邊,嚇都嚇死了。

衛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喜歡,因又道:「我們去後面看看。」

眾人轉過春暉堂又往後去。

後面又是一個院子,卻比春暉堂小了些。空氣里還有一股淡淡的漆味混在淡淡的花香里。院子里擺了不少的花草,還有幾個花匠正在修剪整理。見了衛章來,都放下手里的工具行禮請安。

衛章也不理會他們,只帶著人往里走。

這里正屋也是五間抱廈,左右各有廂房。與春暉堂不同的是,這邊的門窗都是新樣式,大大的格子,四角都雕了梅蘭竹菊福祿壽喜各式花樣。正門之上廊檐之下也有一塊匾額,上書『燕安堂』三個字。

「咦?這窗子還沒裱糊嗎?」韓明燦奇怪的問。

翠微已經笑嘻嘻的走到近前去抬手敲了敲。明凈的玻璃發出咚咚的響聲,把韓明燦驚訝的不行不行的,因問:「這是什么?水晶?這也太奢華了吧?」

韓熵戉也上前去敲了敲,笑問衛章:「這應該就是玻璃了。顯鈞兄好手筆,居然弄了這么多?」

衛章笑了笑什么也沒說,卻看姚燕語。

姚燕語則站在院子里滿意的看著這闊朗的青磚抱廈,整齊的白灰的抹縫兒,深檀色的門窗和明凈的玻璃,總覺得還少點什么。

「啊!我倒是忘了。」韓熵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姚姑娘弄到了那異域人手里的制玻璃秘方,現如今有一個玻璃場。顯鈞兄這里自然不會缺了這個。」

韓明燦已經拉著姚燕語連聲問:「真的假的?這個需要多少錢,我的屋子也要弄成這樣的!」

姚燕語笑道:「姐姐想要我叫人給你送去就是,說什么錢不錢的。」說著,她拉著韓明燦直接進了屋子,又道:「先看看這樣弄屋子里敞亮不敞亮。」

韓明燦跟著姚燕語進屋,屋子里已經擺放了大件兒的家私,櫥櫃,床榻等,絲織品諸如帳幔被褥等卻都沒有,這些是女方准備的東西,衛章也操不來那個心。

姚燕語站在窗前往外看,手指在下巴上敲了敲,忽然笑道:「對了,這窗戶肯定得有窗簾。」

「窗簾?」韓明燦莫名其妙的問,「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遮擋窗子的帳幔。」姚燕語比劃了一下,「玻璃太透明,從外邊一眼就看到了里面,一點私密性也沒有了。白天倒是敞亮,晚上睡覺可不踏實。」

「那倒是。」韓明燦點頭。

兩個人從屋子里轉了一圈兒,韓明燦依然為這樣的門窗感嘆:「這窗子實在是太舒服了,冬天下雪的話,從里面賞雪景都不用開窗子。」

「是啊,姐姐回頭叫人把長公主府里梅園的屋子尺寸量了來,回頭我叫人按照你那尺寸制玻璃,今年冬天再賞梅,就不用跑出去吹冷風了。」

「嗯!一定要這樣!」韓姑娘十分的高興。

從定遠將軍府回來,姚燕語又把馮嬤嬤叫道跟前,叮囑她弄窗簾的事情。窗簾要兩層,一層重緞,一層輕紗,顏色要素雅,可以綉上折枝花草,不要大紅雲雲。

馮嬤嬤不依,說大喜的事情,結婚是一輩子最大的喜事,必須處處都是紅色。如果姑娘喜歡素雅,可以多預備兩套,新婚後再換素雅的,但成婚那日,喜房里不許出現別的顏色的帳幔。

後來寧氏也這樣說,姚燕語無奈只得做出妥協,准備一套大紅綉百蝶牡丹的,另外再准備一套雨過天晴色,一套象牙白。寧氏又說綉工上怕是來不及了,姚燕語便說只綉大紅的,另外兩套都不要綉花,只要素面錦緞就好了。

但馮嬤嬤總覺得太過素凈的東西,年輕人是忌諱的,便說一定要綉上花草,這些個就不用姑娘操心了。

說了一會子這些事情,晚飯擺上來,寧氏跟姚燕語姑嫂二人一起吃飯。

姚燕語身為一個很有話語權的醫者叮囑家里的廚子晚飯務必清淡,盡量不用肉糜,全部素食。而她自己每日的晚飯也只是一碗葯膳養生粥而已。

寧氏在南邊奢華慣了,乍一開始有些受不了,現在也漸漸地被姚燕語給帶了過來,晚上也同姚燕語一樣,只是一碗粥。

飯後,姚燕語又問起姚鳳歌的狀況,寧氏便嘆道:「你大姐姐倒還好,蘇三姑娘也好了許多,聽說現在能多少吃點飯了。只是侯府里的夫人傷心過度,病倒了。今兒匆匆的請了太醫。幸好二房的夫人來了,不然那府里可真是要亂套了。」

「傷心過度病倒了?」姚燕語心里好想笑,這兒媳婦也太孝順了吧?

「是這樣說的。」寧氏也笑了笑,「或許侯爺夫人本來就有什么舊疾,這段日子連番勞累,忽然發作了也未可知。」

姚燕語點了點頭,這個她是信的,大長公主的喪事十分的繁瑣,陸夫人縱然頂著長媳的由頭只管哭靈,可有些事情總不能都丟給封氏。她也不是那種會放權的人。

不過別人家的事情自然有別人操心,姚姑娘懶得多想。

定候府,陸夫人的上房。

連嬤嬤扶著臉色蒼白的主子慢慢地洗手,換下身上的孝服,只穿著月白寧綢長襦轉到後面的靜室去,先虔誠的給菩薩上香,然後慢慢地跪了下來。

陸夫人手上握著一串檀香佛珠,跪在菩薩跟前默默地念誦,也不知道是為誰祈禱為誰誦經。連嬤嬤輕輕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輕著腳步出了靜室,把房門帶上。

孫氏帶著貼身丫鬟青荇提著一個食盒進來,見了連嬤嬤悄聲問:「太太睡了?」

「太太給菩薩上香呢,不許人在一旁。」連嬤嬤歉意的笑了笑,「二奶奶這個時候怎么過來了?」

孫氏看了一眼青荇手里的食盒,低聲嘆道:「我想著太太晚飯沒吃,便親自燉了一盅燕窩給送過來。這種時候太太的身子可不能垮了。」

「二奶奶有心了。」連嬤嬤忙接過來,又道:「這已經是二更天了,等太太上好了香,我替二奶奶回話吧。」

「有勞嬤嬤了。時候的確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二奶奶慢走。」

「嗯。」孫氏看了一眼陸夫人的卧室門簾,帶著青荇退了出來。

主仆二人出了上房院往後面走,現在入了夜,後院多處都熄了燭火,靜悄悄的。孫氏心里有事兒,一路上也不說話,只顧默默地走。

剛拐過一道月洞門,便聽見那邊角落里像是有人在說話,於是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過去。

那邊一個值夜的婆子跟另一個婆子湊在一起,正借著風燈摸骨牌。

一個說:「聽說了沒?太太這幾天總是做噩夢。」

「做什么噩夢?」

「聽說大長公主在的時候就不喜歡太太,時常叫過去罵一頓,罰跪也是常有的事兒。」

「這話可不敢亂說,被上頭知道了是要掉腦袋的。」

「誰去亂說,這三更半夜的,就我們倆閑扯兩句解解困罷了。哎,她們婆媳到底不和,現在大長公主都去了也不肯放過她。」

孫氏聞言,立刻變了臉色,回頭看了一眼青荇。

青荇大步上前去喝道:「你們兩個作死的!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

「哎呦!我的娘哎!」婆子轉身看見是青荇,趕緊的丟了手里的骨牌轉身趴在地上求饒:「姑娘饒命,我們不過是胡說八道兩句罷了。只求別告訴上頭去……」

「這也是你們能隨便胡說八道的?!」孫氏上前去,冷聲喝問。

那兩個婆子看見孫氏,立刻慌了神,忙抬手扇自己的嘴巴子,並連聲求饒:「奴才被糊塗只有懵了心,胡說八道的!求二奶奶饒了奴才!奴才該死,以後再不敢了!求二奶奶超生!」

孫氏看了看左右,此處是陸夫人後面放置雜物的小院子,再往後就是清平院,往西隔著夾道是二老爺住的院子,在這個地方吆喝叫嚷的確不好,於是壓低了聲音,狠狠地說道:「看在大長公主的事情上我也不跟你們計較這些,若是再叫我聽見這話,看我不回了太太,把你們一個個都亂棍打死!」

「謝二奶奶!」

「謝二奶奶!二奶奶大恩大德,奴才們永生難忘!」

「奴才永生難忘!」

兩個婆子磕頭如搗蒜,滿嘴里謝恩。

孫氏又申誡了一頓方帶著青荇回了自己的院子,蘇玉安早就回來了,見了她們兩個,因問:「這么晚了,跑哪里逛去了?」

「太太晚飯沒吃,我送了一盅燕窩粥過去。」孫氏說著,又問奶媽子宣哥兒可睡了,奶媽子說已經睡得安穩了。

「太太怎么樣?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真愁人。」蘇玉安嘆了口氣,靠在了床榻上。

「連嬤嬤說太太給菩薩上香呢,我也沒見到。」孫氏心里想著那兩個婆子說的話,便不像往日那么多話。

「你是有什么事兒?」蘇玉安借著燈光看著妻子臉色,問。

「我能有什么事兒?」孫氏輕聲笑了一下,「我不過是擔心太太的身子罷了。」

蘇玉安也嘆了口氣,說道:「後日發喪,祖塋不過幾十里路,來回三五天的時間。等這事兒了了,叫太醫來給太太好生調養一下身子。」

「二老爺這次回來還回去嗎?」

「丁憂的折子已經批下來了,二老爺南邊的差事已經移交出去了。」

孫氏頓覺得事情有些不好,因問:「之前不是說有可能被奪情嗎?」

蘇玉安輕聲嘆道:「皇上聽說大長公主薨逝,悲痛萬分。怎么可能奪情?」

「那大爺和你的差事……」

「誠王爺已經知會我了,說家里有事讓我先把公務放一放,先把大長公主的喪事辦好。至於大哥那邊,他這段日子本來就沒什么事,邊疆不打仗,武將都閑著,就無所謂了。」

孫氏心里越發不安。因為大長公主的喪事,家里老少爺們兒的差事等於都停了啊!雖然說公侯之家不怕這些,丁憂過去他們依然還是皇親國戚,可是,三年啊!

二奶奶憂郁了。

祺祥院,蘇三爺依然還沒回來。

他不回來,姚鳳歌樂得清靜,入夜後便吩咐人關了院門,看著奶媽子把月兒喂飽哄睡著,自己便叫珊瑚收拾了也准備睡覺。

珊瑚剛要吹燈,琥珀在外邊叫了一聲:「奶奶睡了嗎?」

姚鳳歌便道:「進來吧。」

琥珀悄悄地進來,把屋子里的打地鋪的小丫頭打發出去,關好房門近前來,悄聲說道:「主子,太太房里的人說,太太這幾日晚上總是做噩夢,有一次夢靨了,竟然是喊饒命,還叨念大長公主……」

姚鳳歌眼皮跳了跳,皺眉道:「怎么會有這事兒?」

「橘紅那小丫頭說的,她說是那晚她值夜的時候親耳聽見的。連嬤嬤抱著太太安慰了好一會兒太太才明白過來。而且,這幾天太太從大長公主靈前回來便跪在菩薩跟前念經,誰也不見。」

姚鳳歌聽完這話沉思片刻,方冷笑道:「她心里有鬼。」

琥珀看了看珊瑚,沒敢多說。珊瑚便勸:「天色不早了,奶奶也該睡了。咱家二奶奶說了,月子里可不能熬眼。該落下眼疾了。」

姚鳳歌點點頭,轉身躺到了床上。琥珀福了福身悄悄地退了出去,珊瑚則解了衣裳上了床睡在姚鳳歌身邊。

屋子里安靜了半晌,姚鳳歌側轉身,幽幽的嘆了口氣。

珊瑚忙轉過臉來,輕聲問:「奶奶還沒睡著?」

「你說,她為何這樣?大長公主沒了,對侯府一點好處都沒有。侯爺和二老爺都要丁憂,連世子爺在兵部的差事和二爺在錦林軍的差事怕都得放一放了。」聽珊瑚不說話,姚鳳歌自顧冷笑著說下去:「虧了她還能想著讓封岫雲先進門,不然世子爺的子嗣又要往三年後說事兒去了。想想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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