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收網(1 / 2)

侯門醫女 滄海明珠 4577 字 2023-02-08

姚燕語果然帶著瑾月小姑娘回了將軍府,一進門小丫頭便撒歡兒似的在屋子里跑。蘇玉蘅一進門看見小丫頭在屋子里搖搖擺擺的跑,便驚訝的笑了:「月兒怎么來了?」

「姑媽!」蘇瑾月爽快的叫了一聲,頭也不抬,手里抓著個半青不紅的杏子就啃,然後酸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咧著嘴往外吐。

「哈哈!」蘇玉蘅被她逗得笑彎了腰,拿了帕子去接過小丫頭吐出來的杏子,又給她擦干凈了嘴巴,笑道:「你怎么什么都吃啊?哪里弄來的這個?」

「那個姐姐給我的。」蘇瑾月隨手一指,指的居然是馮嬤嬤。又把屋子里的人給逗笑了。

姚燕語換了衣服出來,見了蘇玉蘅笑道:「這些天你不在家,家里亂七八糟的事情鬧得我頭疼,醫館那邊好幾天沒過去,院令大人怕是不耐煩了。你總算是回來了。」

「家里這些事情姐姐就交給我好了,外邊的事情我幫不上姐姐,這點瑣事還是難不倒我的。」蘇玉蘅說著,轉手從丫鬟手里接過茶盞遞給姚燕語,又問:「新玻璃場的事情姐姐忙的怎么樣了?」

「嗯,最難辦的事情解決,其他的就不成問題了。」姚燕語低頭吹了吹茶,輕輕地啜了一口,又問:「蕭逸出去有兩天了吧?」

蘇玉蘅輕笑道:「可不是嘛,我回來還沒見他人影呢。」

姚燕語輕笑著拍拍她的手:「這幾天他們都忙,將軍也兩天沒見人影了。他們在一起呢,你不要擔心。」

「我才不擔心呢。」蘇玉蘅輕笑,「我只擔心姐姐。」

「可別,這話若是讓唐將軍知道了,可不得恨死我了?」

「他敢。」蘇玉蘅輕哼。

「他當著你的面不敢,回頭再跟我使壞。」

「姐姐還說,他現在怕姐姐比怕將軍還甚,哪里還敢跟你使什么壞?」

姚燕語想起自己因為婚事把唐蕭逸給作弄的那般樣子,不禁失笑。

正笑著,外邊忽然有嬰兒的哭泣聲,姚燕語便轉頭問香薷:「哪里的孩子在哭?」

香薷便欠身應道:「是之前玻璃場抱回來的那個孩子,爹娘都死了,就剩他一個小娃娃,夫人說讓抱回來養,前兒馮嬤嬤叫人找了個奶媽子來,那孩子好像跟奶媽子不對付,動不動就哭。夫人莫要心煩,奴婢這就去說給她,把孩子抱的遠一些。」

說著,旁邊的烏梅便往外走,卻被姚燕語叫住:「慢著。」烏梅忙轉了回來,姚燕語又吩咐:「去把這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是。」烏梅應了一聲出去,沒多會兒果然抱了一個小奶娃進來。

七八個月大的孩子,小眼神什么的都有了,就是不會說不會走,人也認不全。

姚燕語看著孩子長得倒是挺好看,烏眉大眼,長大了應該是個挺英俊的男孩子。只可惜這么小就失了父母。再想想他父母也算是為自己所累才丟了性命,心里又生出幾分憐惜來,便伸手接過這孩子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手,問:「這孩子叫什么名兒?」

「回夫人,這孩子小名兒叫南哥兒。」

姚燕語皺了皺眉,說道:「他父母是南邊來的嗎?」

「是的,奴婢聽說他父母是二舅爺從南邊買來的人,所以才給這孩子取了這么個名兒。」

「改了吧。」姚燕語看著懷里依依呀呀的小孩兒,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孩子我養了,名字就改成……凌霄吧,希望他長大後能夠一沖凌霄,鵬程萬里。」

「喲,這名字可真是好。」蘇玉蘅笑著贊了一句,又遲疑的問:「姐姐剛說要養這孩子……是怎么個意思?」

「從今兒起,他是我的義子了。」姚燕語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孩子有些發黃的軟發。這是明顯的營養不良的表象,她並不知道這孩子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只是他們都死了,自己若是再苛待這孩子,又於心何安?

蘇玉蘅立刻就笑不出來了,微微皺了眉頭,低聲提醒:「姐姐,這可是大事兒,你不用跟將軍商量一下?」將軍府還沒有孩子呢,夫人就收養義子,這叫外人怎么想?

姚燕語看著蘇玉蘅凝重的神色一怔,輕笑道:「這還用得著商量嗎?」

怎么能不商量呢?蘇玉蘅有些著急,轉頭看了旁邊服侍的人一眼,示意眾人都下去。

琢玉忙欠身和香薷等人都出去並帶上了房門,香薷臨走時抱走了姚燕語懷里的凌霄,琢玉牽走了蘇瑾月,屋子里一時只剩下了蘇玉蘅和姚燕語兩個。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說?」蘇玉蘅握著姚燕語的手低聲問,「之前你受的傷……是不是還有什么不妥?」

「沒有啊。」姚燕語輕輕地搖了搖頭。

身體是她自己的她豈能不關心?雖然之前一直不怎么好,月事來的時候會疼,每日修習內息的時候也會有淤塞感,但經過這么久的調養,這些症狀已經好多了。

而且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廖太醫也說了,假以時日,好生保養,不過一兩年的功夫就會復原如初,孕育孩子也不會有問題。

「那你這么著急收義子做什么?就算將軍不多想,府里的下人能不多想嗎?這事兒傳到外頭去,還不知被那起小人說成什么。」蘇玉蘅自然是設身處地的為姚燕語打算,一個工匠的孩子,不缺吃不缺喝的養大也就很對得起他的父母了,想要孩子自己生,何必多此一舉?

「他只是個小孩子,現在沒了父母,若是我再不對他上心些,家里的下人們又如何會對他上心?不用說別人,其實就連香薷她們也覺得這孩子是個麻煩,就剛剛我一問,她們就說叫人把孩子抱走。你說,如此這般,這孩子還能不能健康的長大了?」

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不等蘇玉蘅說什么又道:「這孩子又不姓衛,將來將軍若有爵位也不會給他承襲,我不過是想讓他健康的長大罷了。他父母的事情我也不會瞞著他,等他長大一些若是不願留在府里,可以自己出去闖,我也不想多管。就如今的狀況,我只是不想這小奶娃娃在府里受什么委屈。」

「如此而已?」蘇玉蘅輕嘆一聲,笑了。

「不然呢?你當我自己沒孩子,想孩子想瘋了?」姚燕語失笑。

蘇玉蘅低笑著搖頭,她剛剛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緊張了。

真正的母子之情是什么樣子的呢?姚燕語輕輕舒了一口氣,靠在身後的引枕上。

上輩子,她是跟著父親一個人長大的,幾歲的時候母親車禍去世,父親為了她沒有再娶。到了這里,一年的光景,送姨娘也因病去世了。她是在宋老夫人和王夫人的『教導』下長大的。身邊是奶娘馮嬤嬤照顧。真正的母子親情,她好像從沒真正的品嘗過。

之前看見蘇瑾月摟著姚鳳歌的脖子說出那么貼心的話,姚燕語承認自己的確的是羨慕妒忌恨了。只是,收養凌霄,恐怕也不能填補這一份空缺吧?

她真的是很想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這邊兩姐妹討論著有關孩子的事情,外邊卻因為徹查黎奴而把雲都城整個都翻了過來。

崖俊為了躲避這件事情攛掇著康平公主去了郊外的庄子里,他腿傷未愈,許多實事兒都辦不了,但卻並不影響他討好女人。

說白了,為了達到一定的目的,放低些身份,使出點手段哄一個女人高興對他來說還是不難的。

何況,家國都沒有了,族人被滅了一次又一次,縱然他身為王室後羿,那點驕傲也不值錢了。

復仇才是最最重要的!

只是康平這個蠢貨的一番作為,在京都里掀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排查,之前他花費了許多心思見禮起來的情報網可以說徹底的費了。

那些藏在各權貴府邸的眼線十有六七都被戶部給監禁起來,更有不淡定的稍作反抗直接就被殺了。還有那些潛藏在軍營里的軍奴基本也被轉走,可以說這一年多的苦心經營都化成了泡影。

而且,他感覺這並不是衛章的真正目的。那個魔鬼真正的目的肯定是自己,而他現在這樣做,也不過是想要讓自己嘗一嘗這萬般不能的滋味罷了。

夜色闌珊,燭光搖曳,寬大的床榻上香艷奢靡。

康平公主今年三十歲了,跟駙馬都尉梁峻成婚十二年,生有一子兩女。

只是梁家書香門第,梁峻從小飽學聖人之書,卻沒修得聖人的胸懷。尚主不是他所願,是為了家族不得已而為。康平公主性子驕縱,從不吃虧,而且手段狠辣。梁峻但凡跟個小丫鬟有個眉來眼去,康平都能當著他的面把那小丫鬟杖斃。所以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可謂如履薄冰。

到了這個歲數,夫妻之間早就沒了什么新鮮感,康平公主也厭倦了梁峻,所以開始悄悄地往公主府里弄人。開始是一些俊俏的少年,但沒多久,康平公主就發現這些不知世事的的少年太過青澀,不能讓她體會那種極致的快樂。

這就好像是一個嗜辣成性的人去吃那些寡淡無味的湯水,全然沒有什么食欲。只是康平公主貴為公主,又不肯能去招那些粗魯草莽,長得不好看的人也入不了公主的眼。於是崖俊便應時而生。

康平公主看見崖俊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人長得實在俊美,一雙吊梢眼微微斜過來,能把人的魂兒勾走。上手之後又發現這人實在好手段,而且又舍得花心思,卻不是那種一味放低身段的討好。

這就更讓康平公主痴迷顛倒,為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後半輩子都賠上。只是,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天上掉下來的這個大餡餅里面藏得不是鮮美的肉,而是可以要了她性命的鶴頂紅。

看著身邊熟睡的康平公主,崖俊的臉上一片猙獰——衛顯鈞,你為了個女人滅我族人,害我堂堂高黎王子之尊委身於一個女人身下遭受如此奇恥大辱!我與你勢不兩立!

伸手拉過一件華麗的披風裹住身體,崖俊抬手拉了一下床頭的絲繩。

沒多會兒的功夫便有兩個俊俏的小廝進來把崖俊半抱半扶從床上挪下來放到旁邊的一只藤編的抬椅上,輕手輕腳的把人抬出了卧房。

清雅幽靜的院子里,花木扶疏,暗香浮動。裹著一襲藏青色貢緞披風的高黎王子微微揚著蒼白的臉色靠在藤椅上,眯起一雙黑亮的狐狸眼看著夜空。夜風吹散了崖俊身上奢靡的味道,披風颯颯的展開,宛如一雙邪惡的翼。

一個身材消瘦面帶病態的少年不知從哪里走出來,湊近崖俊的身邊,低聲回了兩句話。崖俊本有些落寞迷茫的眸子里陡然點起了一團火:「你說的是真的?」

少年低聲回道:「雖然不是十分真切,但也八九不離十。少主,能讓大雲狗皇帝親自前往的事情,絕不是小事。」

「說的不錯。」崖俊墨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戾,「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他好過。」

「那奴安排人去……」

「嗯,要快。」崖俊眸色一轉,唇角帶著一絲詭異的冷笑。

「是。」少年應聲退下。

*

暗處,一身黑衣的唐蕭逸收斂起身上所有的氣息,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手里拿著一個西洋千里眼看著崖俊這邊主仆二人說了幾句話後,小奴退下,而崖俊則靠在榻上吹著夜風閉目養神。

還真他娘的清閑。唐蕭逸默默地罵了一句。

看來今晚又沒什么收獲了。唐蕭逸默默地收回千里眼,悄然離去。

這座別院二里路之外的樹林里,唐蕭逸於茂密的枝葉之中尋到衛章,然後靠在他身邊把自己掛在樹枝上,從衛將軍腰間摘了水囊,仰頭喝了口水。

「沒收獲?」原本閉目養神的衛將軍淡淡的出聲。

「嗯。」唐蕭逸抬手把水囊的塞子按進去,低聲罵了一句:「我就不信這混蛋能這么淡定。」

「我們都逼到這份上了,他肯定無法淡定。或許是我們疏漏了什么。」衛章睜開眼睛,透過茂密的枝葉看著冥藍色的夜空,若有所思。

「要不我們直接出手吧,反正真崖俊的親戚已經找到了,畫像也弄好了。直接跟皇上講清楚抓人就行了。扣著高黎俘虜的帽子,我不信一個公主還能護得住他。」

「不行。」衛章蹙眉否定,「如果不能一次置他於死地,就不能輕易得罪康平公主。」免得皇上最後被後妃和公主鬧得心煩,最後再把帳算到自己頭上。

就算皇上不找茬,康平公主也不會善罷甘休,以後誰有工夫一直陪著個娘們兒折騰?

要出手,就必須是狠手,決不能留後患。上次滅族的時候就不該留俘虜,不然也不會留下這么多麻煩。衛將軍恨恨的想。

「那我們怎么辦?還繼續在這里蹲守?」唐蕭逸有點不耐煩了,為了這么個破事兒,他們兩個將軍級的人物已經在這里耗費了兩天的功夫了。他家夫人已經回府了好吧?他現在多想回去溫柔鄉里好好地銷銷魂啊!

衛章剛要說什么,忽然聽見有蕭蕭的聲音,於是立刻斂了氣息,把自己藏在了茂密的枝葉中。唐蕭逸也是一愣神的功夫,迅速把自己藏好。

是一個消瘦的身影,借著夜風踏月而行,身形極快,不過轉眼之間便出去了十幾丈。

跟上!衛章朝著唐蕭逸做了個手勢,率先追了出去。唐蕭逸則從另一個方向抄近路疾步飛走。

衛章和唐蕭逸兩個人在這附近呆了兩天不是白呆的,這一片方圓幾十里哪里有小路,小路通往哪里,哪里拐彎,哪里有個坑他們都摸的一清二楚。而且這次他們也不是只有兩個人,衛章在康平公主的別院周圍安排了二十個烈鷹衛。別院里的人不管從哪個方向出來都躲不過衛將軍的眼睛。

只不過這位有些點兒背,一處別院就撞上了兩位將軍在樹杈上聊天。

衛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路跟著那人一直奔跑,遠遠的看見他停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時,衛章及時的收住腳步把自己藏在一叢灌木之中。

那是一片十丈有余的開闊地,沒有任何遮擋東西,唯有至腳踝的一片青草。消瘦的少年站在那里自顧環望,十分的警惕。

似是終於放心了,那少年才把手指放到嘴里,學了兩聲山鳥的名叫。這種鳥並非中原所有,而是長在東北雪原里的一種不起眼的鳥,所以極少有人知道。不過恰好衛章知道,還捉過這種鳥烤過肉吃。

鳥叫聲三短一長,重復三遍。沒過一會兒,夜色中便出現了一個身材嬌小之人,遠遠看去,似是女子。

衛章輕輕地伏在地上,用耳朵貼近了地面。

十幾丈外,兩個人的談話隱約可聞。

「少主說可以行動。」

「是。」

「要快!少主等不及了……」

「可是這件事情需要充分的准備……」

「閉嘴。少主的話你聽不懂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