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喬氏哼了聲,「您是明媒正娶的,怎么不是正經婆婆了?您如今就是這國公府堂堂正正在的國公夫人,誰還敢說您的不是?顧顏她自小在外地長大,沒有規矩沒教養,說話做事都上不了台面,這一點我這個嫡母是知道的,嫁來國公府是她的福氣,她脾性不好,要不是遇到您這種大度的婆婆,誰能容得了她?我看她就是祖上燒高香才會遇上您!要我說,這事就該嚴查,若真是她冤枉了您,不如您就一紙休書把她休了,退給我們嘉慶侯府吧!」

宋朝夕原以為自己會說,卻不料,喬氏更勝一籌。且說的話句句讓人聽得舒坦。

她舒坦了,一旁的沈氏卻不同了,沈氏莫名覺得這話耳熟,這不是她從前說宋朝夕的嗎?可宋朝夕不好是事實,她家朝顏卻是一頂一的,朝顏哪里不好,讓喬氏這樣挑剔?喬氏這個便宜嫡母,算什么啊,也敢這樣編排她的女兒。

沈氏臉色有些難看,勉強笑了笑,「喬夫人此言差矣,世子夫人性子很好,是我女兒性子不好,對兒媳婦不夠寬容大度,她要是有世子夫人一半守禮懂事,我也就不用操這么多心了。」

喬氏滿臉錯愕,顧顏怎么能和宋朝夕比呢?她原以為沈氏是自謙,仔細端詳又不是,沈氏怕是真的不喜宋朝夕。這就有意思,放著這么好的親女兒不誇,卻上趕著誇別人家的女兒,顧顏這種樣式的除了親娘誰會喜歡?喬氏發笑,「沈夫人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國公夫人論樣貌論品行,哪里不如顧顏這個庶女?也就是國公夫人不計較,就顧顏這種假惺惺嬌滴滴,小家子氣又上不了台面的,若是給我做兒媳婦,我還看不上呢!」

喬氏竟然這樣貶低顧顏,沈氏冷著臉哼道:「世子爺年少有為,英俊瀟灑,又是國公爺之子,顧小姐能嫁過來,可見本身就是個伶俐人,怎么就被喬夫人挑剔成這樣?喬夫人這樣誇國公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她生母呢。」

喬氏也看她不順眼,便笑笑回:「你也說了世子爺是國公爺之子,既然厲害的是國公爺,能嫁給國公爺的宋小姐,不是更無可挑剔?沈夫人這般維護顧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她生母呢。」

沈氏和顧顏臉色一變。

宋朝夕讓丫鬟送來了茶,沈氏連忙端起釉色均勻的鴉青色茶盞,猛喝了好幾口。

喬氏見她說不出話,才笑著抿了一口,意猶未盡道:「您果真是個妙人,連茶水都比旁人那好喝,容貌又出眾,顧顏站在您身邊完全被您的光彩遮蓋,遠遠比不上您這位婆婆。」

顧顏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從前她是被護著的那個,在沈氏眼中她這個女兒毫無缺點,老太太也由著她,如今從旁人口中聽到這樣苛刻的評價,她既委屈又無奈,喬氏怎么能這樣說她,她哪里就比不上宋朝夕呢?還說她上不了台面,假惺惺,她是這樣的人嗎?若不是宋朝夕,她用得著用計取勝?她原先只想嫁給世子爺,平淡一生罷了。

「母親,您怎么能這樣說……」

宋朝夕瞥她一眼,「世子夫人覺得喬夫人說錯了?」

「……兒媳不敢。」

「不敢就好,喬夫人到底是你嫡母,你可以不敬公婆,但萬萬不能不敬嫡母,再說,我和你母親兩位長輩說話,哪輪得到你這個晚輩插嘴?」

顧顏還能說什么?她是晚輩,孝字比天大,長輩說話時她多嘴,本來就是大罪了。

她只能把頭埋得低低的,低眉順眼,「兒媳不敢。」

沈氏在一旁如坐針氈,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珍寶被人棄若敝屣,她這個當母親的萬分不是滋味,可偏偏喬氏才是顧顏的嫡母,她根本沒有插嘴的余地。

過了會,老夫人派人來請她們,沈氏和喬氏先後在前院拜見了老夫人,寒暄後才來後院的,今日國公府設宴,老夫人在家搭了戲台,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來唱戲,來往的都是高門嫡母,或是身份貴重的小姐,這事是高氏在操辦,宋朝夕樂得清閑,原以為能偷會懶,誰知一早就被顧顏和沈氏擾得頭疼。

喬氏笑笑:「要不是夫人給我發了帖子,我都忘了這事。」

沈氏聞言臉就掛不住了,宋朝夕給喬氏發了帖子卻沒給她發,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去前院的路上,涼風徐徐,深秋時節,枝葉發黃,是另一番美景。

喬氏這才顧得上仔細打量,連連說湖心小築風景貌美,堪比蓬萊仙境,又誇贊宋朝夕日日住在這,心情都會好很多。

宋朝夕笑著點頭,挑了幾件趣事與她說,好比她種菜時在菜園地下挖到了一袋子金幣,又好比園中春夏時,鳥雀聚集,容三爺曾拿著彈弓來打鳥,就在後院擼了毛烤著吃了。

喬氏聽得津津有味。

宋朝夕不理沈氏,只和喬氏聊得歡暢,「但我最喜歡湖心小築的冬日,等落雪時,再請夫人進府一游,夫人定然會覺得,那樣的風景天上人間無倆。」

喬氏忙說:「春也好,秋也好,冬也好,這樣美的湖,想必什么時候都是美的。只要夫人不嫌棄,我一定來叨擾。」

顧顏跟在一旁伺候,聽她們說話也不敢插嘴,只能垂著頭乖順地跟著。

宋朝夕前世養成的習慣,走路特別快,不似一般閨閣女子,走幾步就要歇一歇,今日為了等喬氏,她特地放慢步子,好方便喬氏跟上。喬氏是嘉慶侯府的嫡母,平日在家管教下人,事事親力親為,偌大的侯府來回走動,身子自然不比旁人差什么,她跟的十分輕松,可顧顏和沈氏就不行了,沈氏平日不愛動,比喬氏還要胖一些,沈氏的肉看著就沒有喬氏緊致,平日在侯府時進進出出都靠轎子,來時她已經走得腿酸,現下沒走多遠便小腿發抖了。顧顏就更別提了,她自小身子骨弱,入冬後又經常咳嗽,一走快就喘,來湖心小築時是坐了轎子的,回去時宋朝夕沒叫轎子,她只能咬牙跟上。

跟了一段,她已經滿頭是汗,頭發散亂,氣喘吁吁了。

等到了前院,一干華服珠釵的夫人款款而來,將宋朝夕圍在中間,眾星捧月一般,宋朝夕其實沒見過這些夫人,但這並不妨礙,自古以來此等聚會便不是女子的社交,夫人外交其本質在於替自家的男人孩子拉攏人脈。首輔家的兒媳三十有余,並不顯老,她面上擦著一層霧面的粉,顯得面部輪廓很流暢,宋朝夕難得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粉很像她研發的那款。

後來她還給這款粉起了個「花名」,叫芙蓉粉,是說女子擦完後無妝勝有妝,似清水出芙蓉,但前幾日陳金忠來說笑,說坊間都叫這粉為「西施粉」,顧名思義,用完賽西施,十分傳神。

首輔的兒媳梁夫人跟宋朝夕打完招呼,才看向她身後的顧顏笑道:「早聽說夫人貌美,如今一看真是名不虛傳,只是夫人這丫鬟看似身子骨不好,這才走了多遠就氣喘吁吁的?夫人別怪我多嘴,這女子啊柔婉可以,卻不能過於羸弱,身子骨好才是本錢,否則將來嫁人生產,有的苦吃了!」

梁夫人很是和善,按理說以她的身份是萬萬不會關注這個羸弱的丫頭的,可對方畢竟是國公夫人的丫頭,她想找些話題跟國公夫人聊聊,卻不知國公夫人脾性如何,保險起見便從國公夫人的丫鬟聊起了,說起來這位丫鬟和國公夫人還有幾分神似,梁夫人養過貓狗,知道哪怕是寵物養久了也會跟主人有幾分相似,更何況是打小相處的陪房丫鬟呢。

工部侍郎的妻子董氏也笑了,「梁夫人說的有理,你這丫頭伺候國公夫人,可要仔細一些,國公夫人一路走來面色不變,沒一點疲態,倒是你,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董氏說完,又笑著問宋朝夕:「聽聞世子爺也成親了,不知世子夫人人在何處?世子爺這般年少有為,其夫人定然是天香國色吧?不如叫世子夫人也出來與我們見一見,以後若再見面,也好熟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