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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子 南葯 3712 字 2023-02-11

馬車快速地朝著菩提寺趕去,車廂里面齊慕陽和蘇茉一身紅裳,根本就沒有換衣裳,若是沒有齊慕陽手中那血紅木盒里面的人頭骷髏,只怕這便是畫上的一對璧人。

可偏偏因為那骷髏頭,怎么看著都叫人覺得有些可怕。

蘇茉握著齊慕陽的手,眼睛里滿是擔憂,瞧了一眼齊慕陽一直沒放下的血紅木盒,嘴唇微動,輕聲說道:「慕陽,放下吧,不要一直抱著。」

齊慕陽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想什么事,聽見蘇茉這句話,轉過頭瞧見蘇茉擔憂的眼神,強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的事,自然是指齊慕陽曾經忘記,記不大清楚的事情。

蘇茉心里明白,但也沒有問究竟是什么事,只是靠坐在齊慕陽身旁,緩緩說道:「我會陪著你。」

聞言,齊慕陽心中一暖,低頭望著手中的血紅木盒,目光中滿是糾結和無奈,低聲說道:「母親是在我進府之後,就上吊自縊,那天好像還下了很大的雨。還是安伯趕過來把這件事告訴我。」

「是太太派人去槐樹胡同,最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母親就上吊死了。」

「雖然說我記不大清楚了,可是我知道母親並不喜歡我,對我很冷淡,可我沒想到原來她是被太太給逼死的。蘇茉,你說我現在該怎么辦?」

如果說沒有這段記憶,沒有想起來這件事,齊慕陽或許還能喊沈氏一聲母親,只是現在他記起了府上那些人都不願告訴他的這件事,他又怎么能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對沈氏笑臉以對。

蘇茉聽著齊慕陽徐徐說著莫氏生前的那些事,又聽齊慕陽提到沈氏,心中也覺得悵然,若是沒有這件事,若是齊慕陽不知道這件事才好,只是現在齊慕陽想起了沈氏的死因,那么也就意味著他記起了和沈氏之間的仇怨。

蘇茉沒有回答齊慕陽的問題,只是緊緊握著齊慕陽的手,正如她說過的一樣,無論發生什么,她都會陪著齊慕陽。

「少爺,到了。」

外面駕車的正是安伯,安伯也已經知道莫氏的屍體被人挖出來,而且還被人分了屍,想到這件事安伯心里就很氣憤,有一股火再燒。

齊慕陽聽見安伯這句話,望了蘇茉一眼,便下了馬車。

蘇茉自然跟上,雖說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將莫氏的人頭給送過來,但是她很清楚這件事並沒有那么簡單,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相國寺出事之後,京城的百姓倒是來菩提寺這邊上香求佛,過往的香客很多。

齊慕陽一行人根本就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去了菩提寺的後山,也沒有叫僧人引路,齊慕陽對著已經很熟悉。

菩提寺那紅磚長牆,綠樹掩映,佛香四溢,遠處偶爾還傳來那僧人敲鍾的聲音,黃鍾大呂,響亮透徹。

一路無話,蘇茉瞧著菩提寺種種,想到她和齊慕陽便是在這里相遇,若不是當初她見到齊慕陽被人追殺然後出手相助,最後結下了這段緣分,只怕她和齊慕陽也不會拜堂成親。

想到這里,蘇茉心中不禁暗暗禱告,祈求著菩提寺的神佛保佑齊慕陽。

後山依舊幽靜,秋日已經過去,山上的樹葉也都凋落,遠遠看著一片蒼茫肅穆,更有幾分蕭瑟凄涼之感。

石溪遠遠便看見莫氏的墳墓,只是那墳墓那邊似乎已經被人給夷平,不見墳墓,唯有剛剛翻新的平土。石溪心中一緊,望著齊慕陽,不安地說道:「少爺,夫人那邊的墳墓已經——」

不用石溪說,齊慕陽也已經看到了,根本就沒有墳墓,那邊只是一片荒土。那土還是剛剛被人挖過一樣,根本就沒有一點墳墓的影子。

安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瞧見眼前這一幕心中悲痛,喃喃道:「究竟是什么樣的仇恨,非要連死人也不放過。」

是啊,究竟死什么樣仇恨,為什么連他死去母親的屍體也不放過?

齊慕陽心陡然一空,只覺得渾身發冷,怔怔地站在莫氏墳前,沒有了墓碑,沒有了墳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寂靜的後山,若不是沖著他,又有誰會來找莫氏的屍骨。

齊慕陽轉過頭望著蘇茉,慘然一笑,說道:「怎么辦?都沒有了!」

聲音很是悲涼。

蘇茉瞧著齊慕陽那通紅的眼睛,聽著齊慕陽這悲涼的話語,心中只覺難受,哽咽著回道:「把這件事告訴曹大人,讓他去查。」

齊慕陽苦笑,就算是查又如何,屍骨都沒有了。

安伯打量著四周,想要找到莫氏的屍骨,眼神一凝,忽地指著前方不遠處,急聲說道:「少爺,你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夫人的墓碑?」

齊慕陽一聽安伯這話,立即抬頭順著安伯所指望去,急急地跑上前,沒走多遠便看見莫氏的墓碑已經斷裂開來,這不過是三分之一躺在這。

齊慕陽再往前一看,又在前方不遠處還有莫氏斷裂的墓碑。

蘇茉看見這一幕心中自然很是震驚,瞧著齊慕陽一直順著那斷裂開的墓碑往後山上跑去,忽地覺得很不對勁,這墓碑斷裂分明就是有人再引他們過去。即便蘇茉猜到了這一點,但她還是不得不跟上去,因為她清楚那人分明就是用莫氏來引他們過去。

就算前面有危險,終歸是要過去找莫氏的屍骨。

寒風悄悄地刮過,樹枝咧咧作響,不停地晃動,後山林中寒意逼人,遠遠看著便有些滲人。

「這,這——」

石溪看著眼前這一幕,大驚失色,這後山林中分明就是有莫氏的每一截屍骨擺出了一條路,看著那斷開散落,不見盡頭的屍骨,石溪渾身發冷,身子微微發抖,停住腳步,不安地說道:「少爺,這究竟是是誰?」

「這分明就是,就是——」

蘇茉站在齊慕陽身邊,也被眼前這畫面給嚇到了,她沒有想到不單單是墓碑,還有莫氏的屍骨,除了那顆人頭,其他也都被拆開,就像石溪說不出口的那兩個字,有人將莫氏的屍骨徹徹底底給分屍了!

分屍!

想到竟然會是這樣,蘇茉也通體發寒,緊緊抓著齊慕陽的手,再一看齊慕陽一言不發,沉默著撿起地上散落的每一根骨頭,背影孤清冷寂,卻是透出一股殺意。

一身紅色錦衣,沉默著撿著每一根人骨。

蘇茉怔怔地看著眼前這畫面,眼中不禁流下淚來,淚水直流,心里很是難受,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該如何做才能讓齊慕陽好受些。

安伯心中自然也是難受,只是他卻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那么簡單。

就在齊慕陽還在一直沿著那散落的屍骨走去,安伯忽地發現遠處那大樹後面似乎有些不對勁,隱約聽見一些動靜。

「少爺,他們是故意引我們來這里。」

齊慕陽聽見安伯這句話,忽地一笑,笑容有些冷,長發披散,叫人看不清齊慕陽的眼睛,低聲說道:「我知道,從他將母親的人頭送過來,我就知道他是故意引我來菩提寺,然後再引我來這里。」

石溪急忙說道:「那少爺,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齊慕陽又撿起一根骨頭,無悲無喜地說了一句,「還差最後三塊骨頭。」

蘇茉聽見齊慕陽這話並未疑惑齊慕陽為何知道只剩下最後三塊骨頭,只是覺得心痛,眼淚一直流,她知道齊慕陽為什么明明知道有人再引他過來,可還是會認命一般地去撿地上那被斷開的屍骨。

「慕陽,我們不能這么過去,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曹大人。」

事情不簡單,而且蘇茉也知道之前便是因為無塵大師的事,齊慕陽才會受傷,現在仔細想想能夠對齊慕陽下這般狠手的,怕只有無塵大師那伙人。

蘇茉跑上前,顧不得傷感,急急地拉住齊慕陽,並說道:「這林子里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

齊慕陽看見蘇茉臉上的淚水,想要伸手替蘇茉擦拭,卻是發現自己雙手已經沾滿了母親屍骨,手微微一頓,頭靠著蘇茉的額頭,輕聲道:「我去把那最後三塊骨頭撿回來就好了,你在這里不要過去,到時候謎底也會揭曉了。」

蘇茉聽見齊慕陽這句話,心中一痛,又落下淚來,急聲說道:「我們必須要回去。」

齊慕陽笑了笑,勸慰道:「可別哭了,才剛剛成親,怎么能哭呢?」

蘇茉望著齊慕陽臉上的笑容,那蒼白的臉色強露出那一絲笑容,更加讓人心中酸澀,頭一低,哽咽著說道:「是啊,我們才剛剛成親,不能出事。」

石溪一看齊慕陽和蘇茉這般,心下一橫,直接朝著前方跑去,想著將最後那三塊骨頭給撿回來,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要不然還不知道最後會出什么事。

這後山密林里面,如同鬼林一般,也不知這里究竟藏了些什么鬼魅,叫人心里直慎得慌。

安伯一看石溪去撿那最後三塊骨頭,越來越覺得不安,手中的拐杖微微移動,警惕地望著四周,可還沒等安伯察覺到什么,就看見齊慕陽忽地一下將蘇茉推開,急聲喊道:「安伯,快閃開。」

安伯以前是御林軍侍衛,雖說這瘸了一只腿,但手下功夫並沒生疏,聽見齊慕陽這句話,急忙朝右邊閃去,接著就聽見忽地一破空聲,身旁如風一般快速地劃過一支利箭。

可還沒等安伯松一口氣,那邊石溪慌張地趕了過來,手里拿著最後三塊骨頭,急急地喊道:「少爺,快跑,快跑!」

「快跑——啊!」

蘇茉也是會武功之人,目光一轉便瞧見又是幾支利箭朝這邊射來,快如閃電,箭刃寒芒一閃,如寒風劃過,林中寒意逼人,一瞬之間,便是幾支利箭從四面八方殺來。

「帶安伯離開這。」

齊慕陽將手中的木盒交給蘇茉,又是一踢腿,手下不停,快速地將手中的外衫解開,紅衣一劃,便瞧見有幾支箭被打落,轉身將安伯一拉,送到蘇茉身邊。

「慕陽,你——」

蘇茉還沒說完話,便瞧見齊慕陽幾個箭步沖到石溪身旁,一把將石溪按倒在地,躲過利箭,手中的紅色的錦衣快速劃過,又將石溪拉到那大樹身後,一把將石溪手中的骨頭拿了過來,朝蘇茉扔去,急聲喊道:「你們先走。」

蘇茉瞧見齊慕陽扔過來的那三塊骨頭,不敢多想,直接接住其中一塊,另有兩塊被安伯抓住。蘇茉將剩下那三塊骨頭放入木盒中,如今莫氏的屍骨也算是齊了。

還要密林之中參天大樹很多,能夠讓蘇茉和安伯躲避一二,只是蘇茉瞧著不遠處的石溪而後齊慕陽,心中十分擔心,現在他們都被引了過來,肯定沒那么容易脫身。

石溪身子不停地發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雖說他也猜到事情很危險,很可怕,但是他沒想到居然被逼的這地步,眼看著他們只怕難逃一死。

齊慕陽望了一眼蘇茉,又瞧了一眼四周的樹木,低聲對石溪說道:「他們的目的是我,我現在去引開他們,我要你帶著少夫人和安伯離開這。」

「少爺!」

石溪一聽齊慕陽這話,自然是十分不安,不同意齊慕陽這話,急聲說道:「不行,少爺讓我引開他們。」

「你住嘴!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我,還有——」

齊慕陽目光一閃,緊緊貼著那大樹,朝著遠方望了一眼,還有他們根本就沒想著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