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邵東曇問起宋適，穆勤並不奇怪。

畢竟第一眼看到長得有些雄偉乃至五大三粗的邵東曇時，穆勤還以為邵東曇當初是不是棄武從文。可在隨邵東曇學習了一段時間後，知道邵東曇塊頭雖然大，體力卻和一般老儒差不多，特別是真的已經很老後，穆勤就不再想這種事情了。

只是以這種體型，邵東曇要關心一些軍事、兵法上的事也很正常。

而跟著穆勤點頭，邵東曇就微一凝聲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西齊城中又要起一番風雲了。」

「風雲？老師是說宋將軍會在西齊城中興事嗎？這不可能吧！即使他是官宦世家子弟……」

「但汝也說過，圖指揮使曾對宋將軍說，聖母皇太後反復往西齊城調派部隊是為了選擇駐西齊城的常駐部隊一事吧！可不說圖指揮使此話的真假，想到有可能常駐西齊城、西齊郡，有可能將官宦世家的勢力延伸到西齊城、西齊郡，宋將軍又會輕易放棄嗎？」

「……老師是說。宋將軍會設法將自己部隊留在西齊城、西齊郡，乃至圖指揮使不答應也不行？」

猶豫了一下，穆勤就滿臉驚訝起來。

因為政略是什么？政略就是政治上的戰略、戰術簡稱。當然，這甚至不僅僅是指政治上的，還包括施政上的戰略、戰術等等。

所以，邵東曇教授穆勤的方法即使與易嬴截然不同，但聽過邵東曇給穆勤的授課後，不僅穆勤極為心悅誠服，甚至穆鐵都不會反對了。

因為這樣的授課或許會導致穆勤將部分秘密泄露給邵東曇，但只要盯准東曇書院。那就不會出大問題。甚至還別有收獲等等。因為這事對穆鐵來說或許有困難，對天英門卻並不困難，只是這事卻不需要告訴穆勤知道，也真能幫助穆勤成長等等。

所以聽到穆勤話語。邵東曇也點點頭道：「沒錯。老夫當年也曾前去北越國京城游學兩年。自然聽說過官宦世家的大名。而以官宦世家的發展，如今在北越國已經到了盡頭，自然會想要將手伸到西齊郡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圖指揮使對宋將軍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畢竟聖母皇太後真要挑選駐扎部隊，又用得著對宋將軍專門說出來嗎？只是說聖母皇太後確實有必要朝西齊郡派遣軍隊，這也由不得宋將軍不往這方面想。甚至這即使是假消息，宋將軍也必須為了官宦世家將其變成真消息才行。」

「假消息？真消息？那這到底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

聽到這里，穆勤就有些徹底糊塗了。

因為穆勤即使相信圖鳳不會騙自己，但要說圖鳳會不會騙宋適，穆勤還真沒把握。

而且以這消息本身來說，穆勤也看不出真假的意義，或者說，假從何來？

邵東曇卻搖搖頭道：「老夫也不知道這是假消息還是真消息，但這如果是真消息，圖指揮使不可能沒對其他人提過。也正因為如此，如果圖指揮使是只對宋將軍才提起這消息，那不管真假，至少圖指揮使都是在直指宋將軍和官宦世家的企圖……」

「……直指官宦世家企圖？老師是說，圖指揮使是因為官宦世家意圖西齊郡，所以才這樣明說嗎？」

「沒錯，這或許僅是一種投其所好，但也是宋將軍不得不吞下的誘餌。畢竟在官場上，本就有假亦真來真亦假，真亦假來假亦真之說。」

「也就是說假的事情可被人變成真的，真的事情也可能被人變成假的。好像聖母皇太後說想修改聖賢書一樣，這事又是說能修改就修改的嗎？最多不過就是聖母皇太後用來試探朝廷對此事的反應等等。」

「當然，這也不是說聖母皇太後就不能真的修改聖賢書。因為朝廷反應只要達不到聖母皇太後的要求，聖母皇太後同樣也會真開始修改聖賢書來繼續刺激朝廷。畢竟修改聖賢書不等於聖賢書真的會被修改，不然那就不能稱之為真正的聖賢書了。」

突然聽到邵東曇又談到什么修改聖賢書上，穆勤怔了怔就跟著點頭道：「老師是說聖母皇太後即使真開始修改聖賢書，聖賢書最終也會以原本面貌繼續流傳嗎？」

「沒錯，這或許是聖母皇太後為給女人為官的一種鋪墊，但這種事注定不可能長久。」

隨著兩人就修改聖賢書一事談論下去，很快就脫離了主題，或者說脫離了圖鳳和聖母皇太後圖蓮為什么要調兵入西齊郡的主題。

當然，這不是穆勤沒感到不滿足，而是穆勤也意識到，這是邵東曇在避免繼續將前面的話題深入下去了。

畢竟真說下去不說是不是透露朝廷秘密，至少也有刺探朝廷秘密的嫌疑，那還不如順勢談談修改聖賢書的事，以此來轉移目標。當然，這同樣是一種政略表現，也是穆勤必須掌握的談話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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