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和一個信號斷續手機

我不知道野象來過沒有

不知道紅衫木幾歲

我只知道有人在等我

我是餐前漱口水變瓊漿

你是被剝開洋蔥露出脆白的小心臟

我猜我看透你轉眼又被蒙了眼睛

你是靜靜的紅衫木和不知道來過沒有的野象

情歌里唱七彩祥雲和長街吻別

哪一個都不是你

高原的風把霧吹散

還有萬水千山

信號波幅不是你的手指

能讓我拋開疑竇只顧歡愉

白駒踏過的一個夜晚

我只有你」

程冬在最後一個字出口後就停了下來,沒有奏完尾聲,他皺了下眉,然後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原殷之。

原殷之沉默著垂下眼簾,然後笑了一下。

「這真是我收到過的最特別的禮物。」他這么說著,起身走向程冬。

程冬站起來,把吉他放在地上。

「這是初稿,也許會改。」

「沒有什么要改的。」原殷之攬住青年的腰,讓兩人額頭相抵,「我聽說你想要的我的手指?」

程冬感覺到那微涼的指尖挑開自己的浴袍探進去,往小腹游走。

「讓你拋開疑竇只顧歡愉,嗯?」

「不是的。」程冬抓住男人的手,認真看著他,「我剛剛唱這首歌,覺得……我比寫歌的時候還要喜歡你。」

「你怎么變得那么討人喜歡了。」

程冬又搖了搖頭,確實,說著表白的話他卻一臉迷茫,也終於讓原殷之按下興致,決定還是不要轉移話題。

「原殷之。」程冬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青年幾乎沒有這么叫過他的名字,那三個字經過對方的唇舌吐出,有種別樣的撩撥,他並不知道那是心悸。

「我們的開始是錯的。」程冬說,「你真的喜歡我媽?」

「當然了。」原殷之捏了捏他的後頸,「你不是什么餐前漱口水。」

「這么問很糟糕……」程冬似乎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一直緊鎖眉頭,「我說我想過以後要怎么喜歡你,那你呢?」

這個問題像女人才會問的,程冬因此握緊了拳頭,他不知道任何人在意識到愛情的時候,都必定會有唯恐失去它的擔憂。

原殷之並沒有立刻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吸音牆的緣故,這間屋子靜得可怕。

程冬在這樣的等待里眼神逐漸清明。

「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原殷之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頭發:「不要多想,現在不挺好的嗎,我能給你的,一定會給你。」

程冬的肩膀塌了下去,他想,他果然是搞錯了,也要的太多了。

「我並不否認與你的戀人關系。」原殷之做著並沒有必要的補充,「你跟我之間,跟我以往的任何關系都不同,但哪怕是婚姻都沒有保障可言,我只是不屑做承諾而已,口說無憑。」

他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談判一般的口吻,程冬抹了一把臉,把鼻腔里的濕意吸回去:「你不是不屑做承諾,你只是不屑撒謊而已。」

原殷之嘆口氣,伸手掰青年的肩膀:「程冬。」

程冬不想掙開他,這回讓自己看上去更想怨婦,他任由原殷之抱住了自己,緊緊收攏胳膊,讓這個擁抱顯得十分親密而踏實。

「我一直沒有意識到我是什么樣的人。」程冬閉上眼睛,能聞見原殷之身上清爽的,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味道,「我懦弱貪婪,得過且過,什么都不知道,卻什么都想要。音樂是,你也是。」

原殷之有種無所適的感覺,雖然他面上看起來非常淡然。

程冬的缺點也許正是他的優點,但除此之外,青年的直白才真正讓人說不出話來。

若是別人用這樣的話來刺他原殷之,那背後定是有一連串揣度和計劃,但程冬只是刺他。

把心知肚明的東西放到台面上,又怎么能說是得過且過呢。

更枉論青年輕輕攬住他背脊的手臂,和沉默的鼻音。

又怎么能是懦弱和貪婪呢。

原殷之感受著程冬體溫,他知道他們終將斷落的未來已經被程冬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