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蓮子纏10(1 / 2)

妖怪食肆 三無齋主人 2504 字 2023-02-14

呆行者最在乎瓜子西施的生死,因此第一個帶著小白貓追著綠雲進了廂房。何不滿也緊隨其後。四郎落後一步,耽誤了片刻再進去時,就發現室內已然空無一人。

瓜子西施和何不滿母子去了哪里?四郎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暗地里強化了一下自己的聽覺。很快就發現某一處地板下面傳來呼嘯的風聲以及各種雜亂而沉重的呼吸。

四郎蹲□敲了敲地板,抬起頭問李保兒:「地板下面是空的。剛才你將手指往下,是想說明下面有人嗎?」

李保兒愣愣地沒吱聲,徑直走到房中最顯眼的那張大床上坐下。

「入口設在床上?」四郎詫異地走過去,蹲□在床沿上仔細查看。這是一張老式雕花大床,床架子上雕著尋常的龍鳳呈祥圖樣。只是因雕工比較粗糙,龍看上去像赤腳蛇,鳳瞧著像錦雞。

正撅著屁股對著床框敲敲打打,忽然感到有人從背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在危機四伏的陌生環境里,唯一的同伴也約等於沒有,這時候人是最不禁不住嚇的。四郎差點沒被這一拍驚掉了魂。他的心臟猛然緊縮,人也一下子跳了起來,反手甩出護身飛劍。因為蹦的太高,眼見著頭要撞到了雕花大床的框子上……

這一下若是撞實了,非撞出一個大包不可。

孤零零的四郎像根草,隨身攜帶忠犬的小狐狸像塊寶。在慘劇發生之前,已經有一雙修長而骨節粗大的手搶先一步墊在了床框子上。

四郎一頭撞在手上,除開因為用力過猛而暈乎乎的之外,腦袋半點都不疼。他回頭一看,立馬高興了:「二哥,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這屋子里氣息不太對勁。我見你總不出來,便過來看看。」二哥收回自己的右手,把左手握著的飛劍交還給四郎。

剛才跳起來那一下,不僅沒有撞到頭,反叫四郎發現一個有趣的東西--床頂的框子上雕刻著一張古怪的臉,凸額頭,大耳朵,三只眼,頗似前世見過的三星堆青銅人像。

「二哥你看,這是個巫人吧?」四郎踮起腳,用手試探著摸了一下那張雕刻精致的人臉。

二哥也眯起眼睛看著結了蜘蛛網的床頂,半晌才說:「的確是後土族的典型長相。」接著,他又指著旁邊的一個古里古怪的象形紋飾給四郎看:「後土族的紋章也出現在了這里,下面的暗道很有可能連接著三惡趣中的地獄道。」

「聽說後土身化六道輪回,後土族原本是主治地下幽都的冥界王族,後來他們的地位卻被道教中的東岳大帝和佛教中的地藏王取代。」經過陸爹的特訓,四郎如今也是有常識的人了。二哥說道這些塵封往事時,他也能接得上話了。

二哥點點頭:「古早的時候,妖族掌天巫族掌地,幽冥界原本就是巫族的領地。後來巫妖大戰,巫族中的後土大巫生化六道輪回,天道一點悲心為泯,憐他為此方天地所做出的犧牲,便為巫族留下了一線生機。此後,幽冥之地便成了後土族人在巫妖之戰後的安身之所。直到後來佛道兩家的聖人出爾反爾,出手侵占了九幽之地。地上的凡人便只知有東岳,地藏,閻羅,而不知有後土了。」

史料與傳說雖然對那場沒有勝利者的巫妖大戰只字未提,但是流傳於百姓口中的神話傳說,看似荒誕不經的山海經等志怪筆記,卻巧妙的暗示了巫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用邏輯上存在的矛盾之處,比如互相重疊的稱呼等方式,巧妙而隱晦的暗示了那些風化在時間里的過往。

四郎撫摸人像的手不知道觸動了哪里,只聽床板吱嘎吱嘎的響了起來,然後便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來,正是先前久尋不見的暗道。

洞穴一望不見底,好像一張深不見底的巨口,有陰寒入骨的風呼呼的朝外刮,帶出一股難描難繪的腐臭。四郎聞到的那股一直彌散在房間里的古怪臭味,原來就是從這里冒出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二哥率先跳進那個洞穴里。接著李保兒也閉著眼睛跳了下去。輪到四郎的時候,他往下面看一看,先前跳下去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這洞穴究竟是通向何處,洞中的黑暗如有實質,看得久了,就像是一張怪物的大嘴。

貪婪的大嘴?四郎立馬想起了饕餮,忍不住想笑,心里也不怎么不害怕了。很沉穩地閉著眼睛往下跳。

跳的時候沉穩,落地卻不一定沉穩。

這洞穴很深,四郎感到自己下墜了好久,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失重的感覺讓四郎很不習慣。快要觸及地面的那一刻,四郎才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是頭朝下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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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盡力氣把自己顛倒過來,手忙腳亂的四郎便感到自己的頭重重撞在一個凸起堅硬的東西上。一時只覺腦中色彩斑斕,仿佛有朵朵煙花漸次開放。搖搖晃晃要站起來,眼前忽然出現一大片黑影,一雙寬大有力的手附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後四郎就沒出息的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四郎一睜開眼,發現滿眼都是黑暗。自己似乎被人背著,在半空中飛掠而過。

「醒了?」二哥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過來。

四郎點點頭,想到背著自己的二哥看不見,他趕忙補充了一句:「醒了,二哥放我下來吧。我要自己走。」

二哥捏了四郎屁股一把,聲音里似乎帶了點笑意:「不放。你實在太笨了,跳下來的時候居然會撞在骨頭上面,還暈了過去,要不是我在你身邊,早被此道中的惡鬼連皮帶骨啃干凈了。這里不比外頭。妖族於此間一點勢力都沒有,所以你得跟緊了我。」

四郎想了想,就不再堅持要自己走了,轉而開始東張西望起來:四周有幢幢的黑影夾雜這縷縷青煙,起初看不大真切,等他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一副恍如無間地獄的圖景緩緩呈現在他的面前。

無邊的黑暗中,生了許多瘦骨嶙峋的枯樹,地上流淌著黑色的水里,水中黑浪滔天,浪花中間或隱現出一只慘白的手臂,畏縮著想要去抓踏水而行的二哥。不過,二哥的速度很快,飛掠而過時,帶起的疾風像刀子般削斷了這些鬼爪。

沒有黑水的地方蠕動著許多趴在地上的古怪人形。

天上落著雨,仔細一看,卻是小刀般的冰凌。盡管知道饕餮作為遠古龍族,身上的皮極厚,這些冰棱根本傷不了他,但是四郎依舊盡職盡責的用自己的體內的元氣撐起一個防護罩,細心的幫二哥檔去從天而降的刀子雨。

在這一片黑暗中,有隱隱有幾處紅光一明一滅。是一個個燒炭的空心銅柱,每根銅柱都綁著一個焦黑的人體,上面的罪鬼發出聲聲有氣無力的哀嚎。他們的身上被火光烙紅之後,又立馬結出冰花,此外,還要受盡凍餓之苦。而罪鬼的身體更是因為這一冷一熱而東裂開來,鮮血淋漓,仿佛身體中開出了一朵大大的血色蓮花。

「這是哪里?呆行者他們去了哪?還有李保兒呢,怎么不見人影了?」四郎四處張望,心里充滿了疑惑:「地獄?綠雲為什么要把呆行者引來這里?」

二哥道:「這就是六道中最末等的地獄道。和尚和貓沒看到。至於李保兒?我沒怎么注意。他受到綠雲攝魂術的控制,盡管極力抗拒,卻依舊沒能拿回身體的主控權,大約已經自動前去尋找主人了吧」

「那我們現在是去尋綠雲和水生嗎?」

「對。」二哥簡潔有力的回答一句,然後便緊緊閉上了嘴。

似乎被地獄道可怕的風景震懾住了,四郎也老實下來,趴在二哥寬大的背上出神。

原來這就是地獄嗎?剛才撞倒了頭,現在還有些暈乎乎的,四郎自覺地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然後,他的手就頓住了——自己落下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地抬頭一看,發現頭頂上的門板好像自動合上了!

估計上面已經恢復了自己一進去時看到的場景。

四郎著急了,戳戳二哥的背肌,很擔憂地問:「我剛才看到地道口合起來了,待會怎么出去呢?」

「沒關系。我有辦法。」二哥沉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