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冬(1 / 2)

「氣死我了!姑姑!你把號拿回來吧!你不玩我也不玩了!我就是跟著你才來玩這個游戲的!我是阿祖!我就是阿祖啊!姑姑!」小果子在游戲里沒有了依托的人,和蕭少不知為何也有了隔閡,玩得極為不順。

葉清禾默然聽著,他是阿祖,她早已經知道了……

良久,才說,「小果子,不玩,就不玩了吧……農」

小果子扁了扁嘴,眼露不舍,「姑姑,我們玩了那么久啊……遏」

「小果子,沒有什么舍不掉的東西……」她幽然,目光落在空白的牆壁上,似在對小果子說,也似,在對自己說……「小果子,那個游戲,我再也不會玩了……」

「為什么?玩兒得好好兒的……是因為要考試了嗎?」小果子心里終究是不甘的,搭拉著臉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小果子惆悵地嘆了一聲,不好再說什么,「姑姑,我會繼續玩的,我要在游戲里看著你的號,看著她還能怎么得瑟!哼!」

葉清禾拍拍他的頭,「小果子,你也不要太貪玩了,你爸爸一個人帶著你很辛苦的,你是小小男子漢,要照顧爸爸呀!不要讓爸爸總是操心你!」

「我知道!」小果子雖然愛玩,可是本性卻是十分善良的孩子,「我不會讓爸爸操心的,我都學習完了才玩兒呢!」

葉清禾點點頭,這點她還是了解小果子的,不是一個無度的孩子,學習成績也確實優秀。

拒絕了小果子要她再回游戲的要求,她拿著穆川給她的孔雀羽毛回了家。

透明的玻璃瓶子,白色牆壁,藍綠色的羽毛嵌著金、黑、綠相間的環,在那般極致簡單的顏色背景下,在燈光的照射里,每一種顏色都散發著奪目的光,很是漂亮。

應該說,理論上來說,漂亮極了。

可是,為什么卻和她之前想象的有差距?為什么她還是覺得之前那個小荷花造型的花瓶插幾支干花更合心意?

她站在花瓶邊看著,暗暗嘲笑自己,人,大抵如此……

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靠近。

她身體微微一緊,回過頭去,果然看見他,端了一杯熱茶,在她身後看著孔雀羽毛。

頭發微微散亂,垂在前額,休閑毛衣隨意掛在身上,鎖骨較從前突出了些,這段日子,他是真的瘦了……

她以為他會說點什么,可是,他卻僅僅只看了看,喝了一口茶,回房間去了。

她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亦轉身回房。

雲阿姨此時應該還沒睡著,每回,雲阿姨都是等她回來才能睡著的,所以,隔著門,她問,「雲阿姨,天冷了,是不是伙食可以稍補一些,不那么清淡?」

其實,她倒是偏愛清淡的……

雲阿姨果然還是醒著的,應了她,「好,你們兩個啊,確實該好好補一補,兩個人都是這樣,大半夜地不睡。清禾啊,念書勤奮當然好,可睡得太晚,再怎么補也無濟於事啊!」

葉清禾聽著,也只是聽著罷了……

窗外,風颯颯而過,驚起枝葉嘩啦作響,明日清晨,院子里定然又是落葉層層……

不知道樹上的葉子幾時黃透,亦不知落葉到底鋪展了多少層,某一天忽然發現,那些落葉植物只剩光禿禿的枝椏了,時光轉瞬又從指縫里溜走了不少。

厚厚的考研書目一本一本地被她啃完,冬天匆匆地來臨,仿佛只蜻蜓點水一般,又飛快地將要離去。

這樣的日子,無知無覺,那些在別人眼里重要的節日,諸如聖誕元旦,都這么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待她醒悟過來,已是新的一年,考試在即。

這是她來北京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氣溫極低,干干地冷,卻一顆雪花也不曾落下來。

也是在北京過得最安靜的一個冬天,完全將自己封閉在書的世界里,封閉在圖書館里,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就連付真言來吃了好幾回飯,也沒遇上她,至於其他人等,她更沒有見著面。

考試那天,她刻意起了個早,如高考那天那般,細致地做了考前檢查,確認無誤以後,提著書包出了房間。

雲阿姨已經准備好早餐,她剛在餐桌邊坐下,他也出來了,微低了頭,單

手提著包,在她對面坐下。

她記得,高考那天,是她給他整理的考試用品,是她檢查他的准考證,那年,他二十,她十八。

如今,他已經二十四了……

可是,就在昨晚,她親耳聽見的,他還玩了一晚上游戲……

即便是他十八歲時,高考前一晚他也能乖乖喝杯牛奶,好好睡覺……

坐在他對面的她,看見的,是他微微發紅的眼睛,和泛青的眼圈,分明熬夜的症狀……

「走了,考試順利。」他忽然放下筷子,對她說,眉心舒展,淡淡的微笑。

整整一個冬天,都跟她不怎么說話的他,這是隨著冬融的腳步而破冰嗎?

她剛想回答,他已經起身,提著書包,大步而去……

原來,只是假象,即便是真的到了春天,早春也還有一大段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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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終於結束,走出考場的時候,她松一口氣,自我感覺應該沒有問題,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樣……

雖然明知他不會出現在她考場外,還是習慣性地張望了一下,望到的卻是付真言。

微黑的皮膚,在冬日的陽光下發亮,沖著她咧嘴而笑,牙齒尤其潔白。

「終於考完了!這半年我都不敢來吃飯!只怕打擾你們學習!」付真言帶著崇敬的眼神看著她,也看著她身後的教學樓,嘆息,「每次來這種地方,都只能感到深深的自卑啊……」

付真言的意思,她明白,學歷,是他的硬傷。

她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他,從他們那一年去雲南到現在,他已經自己創業五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股子猛勁的愣頭青了。

不由也學著他的樣子嘆息,「付總來到這里,又讓多少人感到自卑呢?付總在招聘員工的時候,又成為多少懷揣著紅本畢業證的我們奮斗的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