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最熟悉的陌生人(1 / 2)

兩人踏上了歸途。

只是,這回程之路和來時全然不同,她似變了一個人,心事重重,對他更是不理不睬,過會兒之後,想起什么來,又向他道歉……

他摸不著頭腦,卻又不願勉強她,只陪著小心守護在她身邊遏。

回到家的時候,正好遇到微微提了煲湯盒要出去,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只跟他兩人略略點頭,便擦身而過了農。

姜漁晚在客廳,蕭伊庭沒見到老大,便問,「媽,大哥呢?」

姜漁晚嘆了聲,「生病住院了!微微這兩天情緒不好,你大哥整天陪著,倒把你大哥給累病了。」

說著,又看了葉清禾一眼。

葉清禾並沒有從姜漁晚眼睛里看到怪責,不過,這事多少跟自己脫不開干系,她不免低了頭。

蕭伊庭有意開解她,便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道,「宋成徽這事兒也怨不得別人,他是犯了法,咎由自取。」

姜漁晚便不樂意了,瞪了兒子一眼,「你們學法的人當然這么說,可站在家屬的角度,卻是宋家倒了根頂梁柱。微微媽媽很早就跟她爸離婚了,一個女人當了那么久的全職太太,就靠著離婚那點錢吃老本,人又脆弱,全是宋成徽幫撐著,宋成徽也非常疼愛微微,雖然這些年來基本都在雲南,但微微小時候,宋成徽這個舅舅是盡父職的,所以,出了這樣的事,微微總得要時間去消化,畢竟是至親,一個人倒了,便是這個家散了,這親人心里能好受嗎?」

她說話的時候,葉清禾始終是低著頭的,聽見「畢竟是至親,一個人倒了,便是這個家散了」的時候,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坐於她身側,明顯感覺到了,輕問,「怎么了?」

「沒……事……這空調有點冷,我先上樓了。」說完,她站起便去了樓上。

姜漁晚看著她的背影,略顯詫異,嘀咕道,「這是怎么了?這么沒禮貌?」

「媽!清禾也感冒了,這兩天又想起父母,心情有點低落,您就別指責她了!」蕭伊庭也起身追了上去。

姜漁晚一個人坐在客廳里,被兒子搶白以後愣愣的,半晌才怒氣沖沖,「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叫什么事兒啊!」

想著這季節也易感冒,家里多出倆病人來,得讓雲姐煮點防感冒的茶了,又去了廚房。

蕭伊庭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出發去辦事的,也跟葉清禾說過要去出差,可見她這番模樣,倒生了推遲之意。

尾隨她進了房,發現她又蜷縮在椅子里,坐在窗前發呆。

他走過去,俯下身來,想摸她的額頭,神情恍然的她,在他靠近的時候突然就閃開了,像躲避瘟疫一樣。

他莫名其妙,橫下心來握住了她肩膀,逼她對著自己,「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討厭我了還是怎么的?」

她凝視著他,眼眶忽然就紅了,轉向一邊,硬撐著沒讓眼淚流下來,「沒有……」

「還說沒有?今兒一天你對我都是不冷不淡的,我說過,有情緒全發在我身上我很高興,可是我也很著急,你能告訴是為什么嗎?」

她的目光,穿過窗戶的玻璃,看著那些桂花樹,這一季的桂花,還沒到花開的季節。

花開九年,年年相同,年年不同,然,繁花終有枯竭時,是今年抑或是殘喘的數年之後?

她輕輕搖著頭,「跟你沒有關系,是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了?總得讓我知道是不是?」他性子原本張狂暴躁,若在從前,已經炸毛跳腳地不耐煩了,這幾年的歷練,加上對她一日勝似一日的疼惜,此刻卻是無比溫柔的。

她閉上眼來,臉貼在自己膝蓋上,悠悠長出了一口氣,「我想一個人待著,讓我靜一下。」

他無助地放開了她,站在她對面久久的凝視。

她的樣子,就像一只受傷的小貓咪,而作為她最親密的人,他卻不知道她的傷在哪里,他是否太無用?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九年,形影不離,不止一次在同一張床上睡過,甚至見證過彼此青春期最尷尬的事,他摸過她發育不良的胸,見過她生理期的樣子,也在這兩天親手褪下她全部衣服的遮蔽,可是,他從來就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忽然想到有這么一首歌,這歌名還真真貼切。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了解的,無論她心里裝著多么悲傷的往事,也無論她內心里是否有脆弱的一角,可她,從來都是那么堅定頑強永不言敗的,小小的身體,巨大的能量,昂著頭的樣子,就像一個斗士,即便受了傷,也會像貓咪一樣,舔舐完自己的傷口後又充滿勇氣和力量……

她,不需要他……

有些傷感,可還是退出了房間,沒有關門,便於自己隨時可以看得到她。

晚上,她沒有下樓吃飯,就連蕭城興來叫她,她也只推說不舒服,不想吃。

於是,蕭伊庭給她送了飯上來,這一次,發現她入了魔怔在練字,寫著那首《蘇幕遮》,一遍又一遍……

她沒有吃晚飯。

後來,他照例給她擦葯,也被她拒絕,那樣的神情,他不忍再和她犟下去。

當晚,他也沒能順利在她房間睡覺,而且,房門後來緊閉了。

他焦躁不安,一個晚上折騰不停,一會兒來她房間門口聽動靜,一會兒回自己房間躺著,躺著也睡不著,又來她房間門口聽。

第二天一早,她打開門,他靠在門扉上,差點栽了進去……

她背著背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去哪兒?」他站穩了,問。一顆心懸了起來。

「要論文答辯了,這些天我想去學校住,好好准備一下。」一夜之後,她再一次變回那個冷靜的她,看不出昨天發生了什么。

「我陪你去吧,住我們原來的地方?」他怎放心她一個人住在外面?「感冒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睡一覺沒事了,你不是要出差嗎?還是去出差吧,不用陪我。」

「我可以不去……」

「不,你還是去吧,我也不想在校外住,查資料不方便。」她輕輕淡淡地,拒絕了他。

他沉默。

最終無助地笑了笑,「好,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你還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律所最近很忙,我理解的。」說完,她就越過他,往樓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