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賤鍾情 13(1 / 2)

「蕭伊朋!」她閉上眼睛咬牙狠道,「如果你敢笑我,我……我讓你一輩子不好過信不信?」

許久,都沒有聲音。

她緩緩睜開眼睛,先是一條縫級。

透過目光的小小縫隙,看見蕭伊朋站在冬日的陽光里,雖然是一身極簡單的黑色外套,可是,是陽光為他裹上金色外衣嗎?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在閃閃發光,尤其那雙眼睛,亮極了…噸…

雖然,他的確在笑,如他每一次的笑容一樣,但,在這層光暈里,他的笑容真真可以用溫潤二字來形容,像暖暖白玉,溫潤光澤。

她眯著的眼里,有著些許痴迷的迷蒙。

忘記了她自己剛才惡狠狠的誓言:若他在笑,定讓他一輩子不好過……

心中只哀嘆一聲,這哥們兒,還真挺帥的……

迷蒙中,聽得他似乎小聲說了一句什么話,好像是:我等著什么之類的……

「什么?」她迷瞪瞪地問了一句,「等什么?」

他笑容略放大了些,「沒什么。我是說,第六,還想不想聽?」

「什么第六?」她迷糊了好不好?

「結婚這項事業之第六大益處啊!」他笑言。

還有第六嗎?

「第六呢,就是你老板本人了。」他揚眉處,笑意彌漫,「你上哪去找這么好的老板呢?餓了時,給你飯吃,冷了時,給你當抱枕,你想去任何的地方,都給你當司機保鏢和挑夫,你不高興時,可以隨便你耀武揚威地發脾氣,你開心時,可以陪著你一起開心,總之,你如果接下這份工作,就再也不用擔心你是一個人了……」

她的思緒,原本還停留在那句:你想去任何地方,都給你當司機保鏢和挑夫。

她在想,原來之前說的免費司機保鏢什么的,是指他自己啊,難道,她要跑去世界各地瘋,他也都陪著嗎?

可是,突然聽到最後一句:再也不用擔心你是一個人了……

瞬間,一股暖流直沖入心間,帶著不可抵御的力量……

她的眼睛,竟然有些泛潮……

她不知道,是為了這句話,還是為了自己的經歷……

她有爸爸,有媽媽,有弟弟妹妹,還有兩個家,看似熱鬧,可是,她卻真的覺得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

曾經,倒是有過一段溫暖的時光,可是,溫暖過後,帶給她的卻是徹骨的冷,和更深刻的孤單……

現在,卻有一個人,站在冬天的陽光里,對她說,從此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了,而這個人,她還不那么熟悉……

呵……

想來,還真是好笑的。

生活總是給你開著這樣的玩笑,曾經深信不疑的,半途轉身退去,而從不曾想過會有交集的,卻突然跑出來跟你說在一起……

在一起,真的就像一份工作那么簡單嗎?

她只繼續笑,笑自己,也笑他。

難道,他也只是把結婚當成一件工作來完成嗎?

笑完之後,她問他。

他仍是一笑,「結婚,原本就是一個男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業。」

那么,他的意思也就是說,結婚的確只是一件工作了?

不過,這倒是符合大部分他這種家庭出身的公子哥的結婚觀。結婚是兩個家庭之間的聯姻,或者為商業目的,或者為政治目的,總之,不會和愛情有關,只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意外,畢竟,她家雖然也不錯,但和蕭家還是有差距的,如果說是為了商業聯姻,那她真是有些高攀了……

莫非,他是覺得自己品性高貴,賢淑典雅,十分契合一個當家主母應有的品質?

可是,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的種種雷人表現,她自己都覺得挺對不起品性高貴和賢淑典雅這兩個詞的……

那究竟是為什么,他要和她共創這番大事業呢?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兩個媽媽之間的舊情誼,這也是家族之間常見的促成一樁婚姻的因素之一……

如此,她是不是要感謝媽

媽了?讓她有機會可以勝任這么完美的一項工作?

只是,設想如此美好,可又有誰是真把婚姻當成工作來做的呢?

呵,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做她喜歡做的任何事情……

他給她勾勒的是一個童話里的生活,而不是現實啊……

「怎么樣?如果你覺得這份工作待遇還滿意,我就可以盡快下聘書,你也能早點上崗上班。」他問。

她笑了聲,轉身就走。

他跟了上來。

她沒說去哪里,可是也不再趕他走了,任他跟著。

她坐地鐵,轉公交,他都跟著,她在倒車的時候買吃的,他也陪著她。

她轉頭問他,「你也坐過地鐵和公交?」

他和她是不同的。事實上,她和程翰文都不一樣。程翰文自出生,就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大少爺,上學從來是專車接送,妹妹程薈凝也搭著享了不少的福,只有她,在家中曾經不敢提任何要求,總是默默把自己的事做好。

所以,他的生活,該是比程翰文更加養尊處優吧。

他卻微微一笑,「沒什么沒坐過,在國外地鐵火車公交,都坐。」

對,她怎么忘了,他也是十幾歲就出國的人,想想她自己在國外的日子,那時候的她,真可以用清苦二字來形容……

可是,那時候的內心總是滿滿的啊,充滿希望,也充滿力量,因為國內還有一個他在等待……

她皺眉,立刻擠走了腦子里這個人,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繼續倒車。

他沒問她去哪里,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沿途,她買了好些零食,全在他手上提著。

最後,她到了游樂場。

她徑直朝旋轉木馬走過去,站定之後目光回看過來。

「這里?」他看著她,在她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向往和憂傷,便什么都不再問了。

而她眼里已換上挑釁之色。不是說,可以配她走遍天涯海角嗎?這個都不行?

來這個游樂場,就賭了些氣,她自己不知也沒想過,這份賭氣是為何,因為,原本就沒把他說的那些話當真,可是,莫名地,就沖著這兒來了……

游樂場,是每個小朋友都渴望的地方,也是小朋友們童年的樂園,唯獨她,似乎記事起就沒有來過……

爸爸媽媽離婚後,後媽倒是帶著弟弟妹妹來過,但是,這其中,不會有她,而她自己的媽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能從離婚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所以,她從來不敢提要求,以致,她的童年,游樂園也成了空白和奢望……

她不需要春天的江南,夏天的海島,要的,只是生命里,滿滿的,沒有空缺,而這空缺,只有陪伴能填滿……

她撐在欄桿上,看著木馬上那些快樂的孩子,仿佛其中一個變成了她自己,也是這般歡快地對著場外的家長喊著爸爸媽媽,然後做各種鬼臉,讓爸爸媽媽給拍照……

她是如此出神,以致,忘了身邊他的存在。

木馬停止旋轉,孩子們下馬跑了出來,輪到排隊的第二批游客進去,她才回過神來。

眼前突然一花,出現了兩張票。

順著這只握著票的手往上看,她看見的,還是他的笑臉,冬日里,溫潤,溫暖。

「走吧!快進去!」他唇形微動。

可是,是她聽錯了嗎?分明聽見一個女聲也在說著同樣的話,而這女聲還有幾分熟悉……

而正在她疑惑的時候,她看見他的身後,快速跑過一個女孩,而女孩的手,還拽著一個男孩……

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她再度冷笑,這個男孩,竟然就是她剛才還想起來的初戀……

那個拿了她爸爸一張支票,就滾遠了的男人……

而這么巧的,他也看見了她,腳步竟然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目光遲疑中,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微微……」

無論是前面的女生,還是蕭伊朋,這一聲呼喊都值得引

起他們的注意。

女生俏臉一變,近乎河東獅吼,「雷善!」

女生這么生氣是有緣由的,緣由則是,他們仨都是同學,她和雷善的往事,女生清清楚楚,而且,高三那會兒,女生就直接跟她挑釁了,說什么她也喜歡雷善,要跟她公平競爭!

看來,還是她競爭贏了……

這女生的家境也不錯,似乎不比她家差,當年之所以輸,是輸在了愛情,而愛情這個東西,真的保鮮期不長。

女生用力把雷善拉回自己身邊,沖著她怒目圓睜,「程薈微!別忘了,雷善可是你嫌棄不要了的!現在是我的人了,別再做出這依依不舍的樣子勾我的男人!」

「別瞎說!」雷善低聲呵斥她。

「我瞎說?」女生更氣惱了,「是我瞎說嗎?你自己想想,嫌棄你家里窮的人是誰?!不管你是貧困還是富有,對你不離不棄的人是誰,你弄清楚你的立場再說話!」說完,又指著她道,「程薈微,你給我滾遠點,在有我和雷善的地方,你別給我出現!」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堅定而有力,熟悉的,渾厚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這位女士,當著我的面,指著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遜,好像不太合適吧?」

「未婚妻?」女生聽見這三個字,將蕭伊朋迅速打量了一番,而後譏諷地笑,「喲,程薈微,你可真會找男人,又是一個有錢的主!雷善,看見沒有,人家比你帥,比你有錢,你啊,拿什么跟人家比?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雷善聽了女朋友的話,臉氣得鐵青,甩開女生的手,扔下她,憤而離開。

女生見狀,也極是氣憤,一跺腳跟了上去,邊追邊喊,「雷善,你個混蛋!你敢拋下我一個人走?」

追了幾步後,似乎不放心,轉過頭來,又對她喊,「程薈微,你給我聽著,我和雷善馬上要結婚了,你就別來攙和了!」

結婚嗎?

她望著人群中二人漸漸隱沒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走吧,陪你去玩個別的!」他把旋轉木馬的票收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往過山車而去。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那一幕,混混沌沌被他牽到了坐過山車的地方,甚至,渾渾噩噩被他牽了進去,直到身體被他提起來,兩只腳落進「車廂」里,她才驚覺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