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偶遇蕭寒其實很簡單,幾乎每天中午他都會在胖子的快餐店里解決午飯,而且是堂食。
何冉到畫室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他,十二點左右,她在快餐店里打了幾個素菜,走到有風扇的角落里坐下吃飯。
沒過多久,一個人走到她對面坐下。
何冉抬起頭,看清來人後打了聲招呼:「嗨。」
蕭寒將一次性筷子掰開,點了點頭:「嗯。」
何冉瞄了一眼他的餐盤,四兩白飯,三葷二素一湯,吃得還挺多。
也對,不吃飽沒力氣干活。
蕭寒吃飯的速度依舊很快,在那種聲音的帶動下何冉都不禁覺得自己的細嚼慢咽顯得太多拖拉。
不到五分鍾,他就把餐盤里的飯菜清空了,端著盤子站起來說:「我吃好了,先走了。」
何冉也站起來,她的飯菜基本沒怎么動過,但她還是跟在蕭寒身後一起把剩菜倒進了潲水桶里。
蕭寒看了她一眼,抿著唇說:「你很浪費。」
何冉說:「我吃飽了。」
蕭寒沒再多說什么。
從快餐店出來,外面日頭正曬,蕭寒條件反射地將手舉起來掩在額頭邊,擋了擋陽光。
一塊陰影遮蓋在他的影子上方,何冉問:「你等下還要去中心湖嗎?」
蕭寒個子比較高,要將傘遮過他的頭頂對何冉來說並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蕭寒說:「今天不去中心湖,去其他地方。」
何冉將傘柄往他面前遞了遞:「帶把傘吧,太曬了。」
蕭寒搖頭:「不用了,沒有人上工時打著傘的。」
何冉將傘收起來,又從背包里掏出兩樣東西,遞給他:「那就戴著口罩,還有防曬霜,抹一抹會好點。」
蕭寒還是搖頭:「不用了,我從來沒用過這些東西。」
何冉堅持道:「那么你以後可以用一用。」
「……」
蕭寒盯著她看了幾秒,最後妥協地從她手里接過物品,說了聲謝謝。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再在快餐店里相遇,何冉問起蕭寒:「昨天給你的東西,用了嗎?」
蕭寒點頭:「用了。」
「感覺怎么樣?」
他聲音平平:「挺好的,謝謝。」
何冉彎了彎嘴角,問:「你下午要去哪個地方?」
蕭寒答了一個公園的名字。
何冉說:「我今天下午沒課,想找個地散散心,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說:「天氣很熱。」
「沒事,我帶了扇子。」
「……行。」
這一次不知是否是何冉的錯覺,蕭寒好像吃得稍微慢了些,而何冉也無形中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所以當她將半兩飯和兩道素菜全部咽進肚子的時候,蕭寒也剛好解決完他碗里的三葷兩素。
將餐盤放到回收處,何冉從冰箱里拿出兩瓶酸奶,轉身問:「你要喝嗎?」
蕭寒接過一瓶,撕開酸奶蓋,再遞回去給她。
何冉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謝謝。」
蕭寒沒說什么,走到前台去買單了。
喝完酸奶後,他們啟程。
蕭寒報的那個公園的地址在越秀區,距離小洲村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真夠遠的。
何冉覺得他的這份工作酬勞未必很高,工作量卻相當辛苦,不成正比。
五月的花香淡淡的,一眼望去,風動如浪,或白或黃隨之搖曳,似鋪海之雲。
蕭寒站在一片花叢間修修剪剪,汗水浸透了額前和背後,何冉則撐了把傘跟在他身後,盡可能地替他遮陽。
後來,蕭寒轉過身說:「你去樹蔭下休息吧,不用跟著我。」
一開始何冉說沒事,堅持了幾十分鍾,後來體力實在跟不上,便不再逞強,聽話地找了塊陰涼地呆著。
她坐在樹蔭下,他站在夏花里,隔了挺遠的一段距離,看著影影綽綽。
蕭寒中途休息時過來找她,何冉遞上提前准備好的冰凍礦泉水,他說聲謝謝,伸手接過,擰開瓶蓋抬頭豪飲。
何冉看著他凸起的喉結一上一下的滾動,那瓶水就在這樣重復的動作中很快地沒入他的嘴里,沒多久瓶子就空了。
何冉想叫他別喝這么快,對身體不好,但當時不知怎么就忘了說。
蕭寒拿空瓶子到一旁的水龍頭接了一整瓶自來水,然後舉起瓶子對著頭往下澆。
他的頭發、衣服、鞋子瞬間被打濕,就著那股水流他洗了把臉,用力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水珠四濺,那幅畫面看著相當酣暢淋漓,也叫人神清氣爽。
何冉倒沒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么豪放的舉動,一時有些愣住。
待他走到跟前,何冉關心問道:「這個工作會不會很累?」
蕭寒抹了把臉上的水:「習慣就好。」
他坐下來,何冉又把手里的礦泉水遞給他,他搖搖頭:「不用了,你喝吧。」
坐了一會兒,何冉突然說:「我們畫室在招個模特,你要不要來做?」
「工資日結,一小時二十塊,雖然錢不多,但是做著很舒服。」
蕭寒側過頭看她,想了一陣子說:「我沒做過。」
「這個不用什么經驗,你只要保持坐姿,讓別人畫就行了。」
蕭寒沒有立刻答應,他問:「什么人當模特都行?」
何冉點頭:「是啊。」
「那為什么不直接讓他們畫你?」
何冉解釋道:「我的五官比較小,不好刻畫,你的五官比較有立體感,畫出來的頭像會更有視覺沖擊力。」
她說起這些沒有憑據的話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反正蕭寒也不會去懷疑它的真假。
半晌,蕭寒終於點了點頭,「行,什么時候?」
何冉說:「我周末才在畫室,你下個星期來吧,給我留個電話,我到時候聯系你。」
蕭寒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