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周末,何冉隨父母一道去二伯家中做客。

二伯的豪宅安置在白雲山麓旁的山庄里,氣派豪華的獨棟別墅,帶花園和泳池。

何冉來過幾次,對太過現代化的建築沒什么感覺,倒是楊文萍非常向往,一個勁地絮絮叨叨著說自己家的房子不如人家,何冉記得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父親何勁的臉色並不好看。

大人們在一樓聊天喝茶,二堂姐被禁在房間里不能出來見客。

何冉去二樓找她,二伯母心疼女兒,拜托何冉好好開導她,不過何冉覺得自己並沒有那個能力。

在一群兄弟姐妹中,何冉跟二堂姐是走得最近的,兩人性格相似,安靜話少,每次家庭聚會都不約而同地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到了私下卻挺聊得來。

二堂姐回憶起當天的事,說那時候他叫她跟他私奔,她沒答應,他們在車里糾纏起來,之後就被聞聲趕來的家仆發現了。

說到這里,聲音低落了下來:「是我害他斷了條腿,挺對不起他的。」

何冉安靜了一會兒,問:「你為什么沒答應他?」

二堂姐說:「我怎么可能答應他?這段關系開始的時候我就想得很清楚,遲早有一天會結束的,我從來沒打算過要嫁給他。」

戀愛中的的女人會喪失理智,所有人都認為二堂姐瘋了,何冉卻覺得她很清醒。

從始終她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沒有越過那一條底線。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二堂姐嘆了口氣,身子往後仰,陷進了舒適的床墊里,「不怎么辦,好好呆著,繼續我的生活,該嫁人時就嫁人。」

她仰望著頭頂天花板,像是在對何冉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如果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完成一場只有利益的婚姻就是我的命運,但至少在聽從擺布之前,我要為自己瘋狂一次。」

兩人一時各有所思。

沉默了一段時間,二堂姐轉過頭來看何冉:「一直在說我,也說說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

何冉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韓嶼他……還一直欺負你?」

何冉苦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二堂姐秀眉微蹙,憤憤道:「這些二世祖沒一個好東西,除了花天酒地還會什么?你真要嫁給他,下半輩子都沒法安寧了。」

何冉倒是看得開:「放心吧,那婚約不過是我媽跟他媽一廂情願,我跟他互相看不順眼,這事成不了的。」

二堂姐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可不忍心看著你掉進那無底洞里。」

晚上回到家,何冉如釋重負,回到房間洗完澡後就直接上床休息了。

拿出手機看著空白的通話記錄,韓大少爺今天居然一次都沒騷擾過她,可真是稀奇,說不定又被哪個新歡纏得脫不開身了吧。

這大概是今天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何冉把手機關掉放在床頭櫃上,蓋上被子睡覺。

凌晨四點,何冉被熱醒。

她已經習慣每天晚上都夢到蕭寒了。

房間里開著空掉,溫度打得很低,何冉的身子卻是滾燙的。

夢中,她感覺到自己在他灼熱的掌心里熔化成一灘泥,沿著他的指縫一滴滴往下掉。

醒過來後,身上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汗,何冉到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她想有句話那個女人是說對了,蕭寒的技術很好,至少在夢里是這樣。

洗完澡後卻是神志清醒,再也睡不著了,何冉坐在書桌前,打開小台燈,拿出自己的素描本。

她要將那幅畫補全。

男人側躺在床上看著她,手肘撐在臉旁,姿態慵懶而隨意。

何冉微微修改了幾個地方,之後便著重刻畫他的五官。

她用了十二分的專注,將天地靈氣一筆一畫緩慢地鐫刻入他眉目之間。

眼瞼、眼皮、睫毛、瞳孔、高光,每一筆都不差分毫,最後組成的那雙眼睛傳神動人。

東方既白,一抹陽光照入他的眼底,最深邃的地方可以裝下整個世界。

完成時已經五點,天邊浮現出淡淡的曙光,何冉將那幅畫抱在懷里,捧在心口,深深地呼了口氣。

**

沒有考試的這一周過得很快,月考成績在星期二公布了,何冉的成績依舊不怎么理想。

總分400,距離她的最終目標中央美院還有段差距,或許還需要再加把勁吧。

周五放學後,班長組織班里同學一起去醫院探望受傷的徐婭菲。

徐婭菲是何冉的同桌,兩個月前因為不幸從樓梯上摔下去而受了重傷,現在停課住在醫院休養。

班長正在講台上統計人員名單,丁小煦貓著腰偷偷溜到何冉身旁,壓低了聲音問:「何冉,你要去嗎?」

何冉搖頭:「不去,我待會兒有事。」

丁小煦苦著臉,巴在她耳邊小聲說:「我也不想去,我不喜歡她。」

何冉將收拾好的課本放進書包里,「那就不要去。」

丁小煦又猶豫地嘆了口氣:「可是她好可憐啊,聽說在住院治療的途中角膜又感染了什么病,眼睛可能要失明。」

何冉對與自己無關的事向來沒有什么興趣,聞言只是淡淡地喔了一聲。

丁小煦又問:「那你待會兒要去哪啊?回家嗎?」

何冉說:「不是,去畫室。」

丁小煦嘴角耷拉下來,她又搭不到順風車了。

很快,人數統計完畢,班長帶著一大幫人浩浩盪盪地離開教室,何冉背上書包跟在他們後面。

在教室門口,何冉發現了站在人群里的韓嶼,顯然他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中。

這倒不奇怪,徐婭菲怎么說也是他眾多女朋友之一,別人負傷住院了,他總得去看看人家。

看到何冉,韓嶼臉上揚起不懷好意的笑,走上前幾步問:「你要去嗎?」

何冉淡淡搖頭。

韓嶼笑意更甚,嘲諷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去的,應該說,你沒臉去吧?」

何冉不做理會,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感覺到背上一痛,想必是韓少爺又氣急敗壞地撿起什么東西往她身上砸了。

她並不在意,腳步頓了一下就繼續往前。

回到宿舍後何冉收拾了幾件帶去小洲村的行李,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說這個星期留在學校自習。

當初要不是何冉成績太差,何母不會答應她走藝術生這條路子,現在藝考結束後就更不會同意讓她耗費學習的時間繼續接觸這些東西了,因此何冉不得不編造這個謊言。

出發前,何冉瞥見遺落在鞋架最底層的那雙20塊的布鞋,猶豫片刻後,她還是換上了它,再順手拿一包創可貼。

到畫室報道後,校長告之她明天的任務,上午教一幫高一的學生素描,下午則是色彩。

晚上,何冉在畫室的宿舍里過夜,這里原本是集訓的學生們住的地方,現在人去樓空,一個房間就只住何冉一個人,空間還是很充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