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還沒睡么?」
「……」
思考幾秒,蕭寒往里退了一步,「進來吧。」
一回生二回熟,何冉很自覺地走進里間,在洗發床上躺下。
蕭寒將燈拉亮,把畫框放置在一旁,隨即也拿著毛巾和洗發水走進來。
何冉脫下眼鏡,望著頭頂天花板發呆。
即使她有深度近視,也能感覺到牆壁上的裂縫和堆積已久的灰塵,還有角落里缺乏清掃的蜘蛛網。
她由衷感嘆:「你這理發店該翻新一下了,不然哪有人敢來。」
蕭寒說:「你不是人么。」
何冉竟被他嗆了一下,她小聲解釋道:「那是我照顧你的生意。」
蕭寒接著說:「小巷里的阿公阿婆一般都來這理發。」
他一邊說一邊握攏她的頭發,將花灑打開調試水溫,何冉便沒再搭話了。
過了一會兒,何冉問:「你怎么不洗我的耳朵?」
蕭寒無動於衷。
何冉說:「我現在是以客人的身份跟你說話,我耳朵癢,你幫我揉一揉。」
蕭寒還是沒動。
幾秒之後,那雙溫熱的大掌才終於覆上她柔軟的耳朵。
感受了一陣子,何冉說:「你手上繭很厚。」
蕭寒動作頓了頓,「不舒服么?」
「不會。」
水流在她發間穿梭流淌著,溫度要比他的掌心稍微熱一些。
如果閉上眼,這就是一場美夢。
何冉又說:「我過段時間要開始上速寫課,你再來當一次模特吧。」
蕭寒說:「再說吧,我過幾天有些事,可能不在廣州。」
何冉問:「還回來么?」
「回來。」
「那好吧,到時候再說。」
洗完頭後,蕭寒將她送到理發店門口。
何冉幾步走下台階,轉過身,仰起頭看著他。
靜站了一會兒,她開口道:「蕭寒,我為我的隱瞞道歉。」
當事人背靠在門邊,語氣淡淡的仿佛並不在意:「沒事。」
何冉又站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只有一個請求,以後不要躲著我。」
蕭寒語氣平淡:「你想多了,我不會躲著你。」
「好,那就好。」她轉過身,沖他揮揮手,「我先走了,再見。」
蕭寒站在門口看著何冉走遠,半晌低頭從口袋里摸了根煙點燃。
再抬頭時他發現她又折了回來,仍舊站在台階下面,抬頭對他要求道:「蕭寒,你送我。」
他問:「怎么了?」
她理直氣壯地說:「天太黑了,危險。」
蕭寒不動聲色:「你知道危險還這么晚跑過來。」
「……」
這是何冉今晚第二次被蕭寒嗆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她挪開視線,望著一旁的盆栽,悶悶道:「那我自己走了,再見。」
蕭寒抬起右腳邁過高高的門檻,木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他不緊不慢地走下石階,在她身邊停下,喚道:「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