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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女 趙熙之 1714 字 2023-02-16

顏伯辛迅疾縮回手,目光垂落到李乘風頸間,聲音柔緩:「殿下這是受傷了嗎?」借著燈光,他捕捉到她領口處的一點蛛絲馬跡,瘡毒明顯已發至多處,情況比預計中嚴重得多。

李乘風不答,攏袖強打起精神,反命他道:「不要在我跟前晃,不想飲酒就先試了衣服再說。」說罷喚外面的內侍進來:「領元將軍去試衣服。」

她聲音不高,外面內侍似乎沒有聽到,竟然沒有一人進來。李乘風疑惑抬頭,正要起身時,外面卻響起了雜沓腳步聲。顏伯辛初聽得那聲音,當他們是不按計劃提前了行動,可細聽卻很不對勁,外邊起了爭執,隨後一副率趁亂闖進來,看見李乘風就噗通跪下:「殿下,臣冒死進言——」隨即抬頭指了顏伯辛道:「此人恐怕不是元將軍啊!」

李乘風聞言倏地抬眸,顏伯辛此時就站在她案前,居高臨下且沒有絲毫被戳穿的慌亂。

李乘風看向那副率:「卿何出此言?」

副率盯緊了顏伯辛,這時愈發肯定他是假冒貨,因此極為確信地辯道:「末將去年到山東有幸得見過元將軍,某記得元將軍手上有疤,而他沒有;口音雖是一樣,但聲音卻有差別——何況他非要遮著臉,這其中本身就有鬼!」

面對來勢洶洶的懷疑,顏伯辛卻像聽了無稽之談般輕笑了一聲,這才不急不忙回道:「有鬼?一路同來的方副將你總該見過,還有千名元家軍——試問若我是假冒,又如何順利瞞過他們,到的這里呢?」

那副率被他這么一問,腦中急劇地想著,方副將他的確見過,且那確實是本人,千名元家軍也不會有錯,可是——他霍地抬頭,與李乘風道:「殿下,某聞他一路上都躲在車駕內不輕易見人,若方副將被收買或被脅迫,也未嘗不會替他圓謊打掩護,某只怕這是早就設好的陷阱哪!」

該副率護主心切,見李乘風這時就在顏伯辛的控制范圍內,甚至罔顧場合霍地起了身,徑直沖過去就要與顏伯辛廝打。

這時顏伯辛卻迅疾閃避,轉身出手一把遏住了李乘風的脖子。

副率一驚,連忙拔出腰間的佩劍就要朝他砍去,顏伯辛卻已是靈活避到了李乘風身後。李乘風被他緊緊掐著咽喉,一口氣如何也喘不上來,但卻因瀕死的危險而蓄積起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來,正要曲肘朝顏伯辛擊去時,卻被顏伯辛搶先一步鎖死了手臂。

顏伯辛手背青筋暴突,額顳亦是緊綳。現在還未到約定的時間,他一時也無法傳達信號給援兵,控制太女的同時又要面對來自副率的攻擊,外面爭執還未結束,隨時有人會沖進來,他的處境越發不利起來。

「宗相公!」顏伯辛忽然大聲朝殿門口喚道,副率聞聲一愣,猛地掉頭去看,顏伯辛趁機側身一腳將其狠踹在地,緊遏住李乘風的同時奪過了副率的劍,死死橫在李乘風身前。

門口空空盪盪,壓根沒有宗亭的身影。

那副率一時爬不起來,聲音異常高亢地朝外喊道:「刺客!快抓刺客!」

內侍與侍衛後知後覺地沖進殿內,卻只見李乘風被顏伯辛牢牢控制著,因為長時間的缺氧,她精神氣竟是快要散了。

這時李乘風鼻翼微弱地翕動著,眸光里閃現出無可奈何的不甘來,就在侍衛打算去取箭時,太極殿外的鼓聲響了起來。

約定的時間到了!

殿內眾人忽聞紛雜的腳步聲迫近,來勢洶洶,令人一震。內侍副率等人皆以為是東宮內軍到了,仿佛盼到了及時雨,然而領頭的卻是千牛衛中郎將謝翛。其中一內侍只當是千牛衛前來救人,高喊道:「有刺客!快救駕!」

謝翛卻應也未應,攜手下浩浩盪盪闖進了殿。

看到謝翛,顏伯辛酸痛的手幾近抽筋,這時緊綳著的額顳處也短促地松弛了一下。

內侍們仍搞不清楚狀況,只見謝翛走上前忽然拔刀朝那副率砍了下去,血濺大殿,殿內驟然冷寂下來,內侍們已是不敢出聲了,侍衛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因這時外邊腳步聲越發密集了起來,且根本不是護駕,倒像是來圍困他們。

反了反了,都反了!一內侍認清形勢噗通跪地,幾個內侍接連跪了下來,聲也不敢出,心驚膽戰地想要為自己保一條命。

顏伯辛松了手,本來精神就不佳的李乘風頓時癱倒在地。

他俯身攬起她的頭,面上似有厭惡之色一閃而過,隨後抬手取下假面看向她:「殿下的身體與目力真是不再適合坐這個位置了,沒有認出我來嗎?」

李乘風抬眼看他,視線卻模糊。她妄圖恢復,然此時唇色發青、臉色慘白,連呼吸都覺得痛苦,周身膿瘡的潰爛似乎也在加劇,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顏伯辛松開手的同時,她的後腦就徑直磕在了地板上,鈍悶碰撞聲經由頭骨及耳膜交織傳來,模糊視線里只有搖曳的昏光與孤獨的殿梁。

叛變的東宮內軍此時將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所有目睹了此事的宮人及侍衛被一一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