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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拘留室很冷,楚楦卷掉了所有的被子,嚴令禁止霍雲深靠近自己。

那只鬼是一台自動冷氣機,夏天的時候還好,現在天漸漸冷了,以後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要楚楦晚上抱著他睡覺,簡直是一種折磨。

「我警告你,晚上別來偷襲我。我這體質要是感冒了,沒有大半個月好不了。也就是說……你得素半個月,你自己衡量。」

「……」

屋里沒暖氣,也沒有電熱毯,霍雲深衡量了一番,離楚楦遠遠地,不曾靠近。

這天晚上一人一鬼,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

昨天楊律師說他今天會來,楚楦等了一個上午,果然等到了他。

兩人一見面,楚楦心里就一咯噔,因為楊律師的臉色很不好,顯得很憂愁。

在單獨相處的情況下,楊律師跟楚楦說:「這件案子很棘手,對方是鐵了心要讓你背黑鍋,這都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

「什么?」

「對方有背景。」楊律師的意思就是,連白家也沒辦法跟他抗衡。

「你的意思是,沒有爭取的余地嗎?」楚楦還算冷靜地問。

楊律師遺憾地看著他,搖搖頭:「至少我無能為力,雖然我也很想幫你,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樣也還是謝謝你。」楚楦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白雪她知道了吧?」

「是的,她讓我告訴你,利用你自己的優勢……保命要緊。」楊律師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楚楦還有別的優勢?

「好的,謝謝你,你回去告訴她……我會打算的。」楚楦點點頭,然後被帶回了拘留室,等待審判的那一天。

「霍雲深,你能幫我對不對?」他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他不是傻子,他早就知道霍雲深在等自己開口。但是這種幫助是要付出代價,而自己早已經是對方的囊中之物,還有什么代價不能付出呢?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顆心而已。

「只要先生需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那鬼來到楚楦面前,慢慢地彎腰,用雙手按住楚楦的肩膀。

兩張臉孔面對面,一張是健康的小麥色,一張是死氣的灰白色。

一個人面露認命,一只鬼笑意盈盈。

「說吧,你怎么幫我?想要什么報酬?」楚楦用手撐著地面,肩膀往後一靠。

霍雲深的手指被壓,也似乎毫不在乎,他只是在笑:「我要幫你很簡單,至於報酬……先生親我一下如何?」

說著把臉湊上去,微微閉著眼睛。

這么簡單?

楚楦狐疑,卻並不遲疑,萬一是真的呢?

他飛快地就在霍雲深的嘴唇上親了一口,以防止他反悔,換個位置,又親了一口。

雙重保險,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

霍雲深捂著被親過的地方,說道:「先生真是厚道人。」

買一送一什么的,連楚楦自己都感到尷尬得不得了。

「但這是你說的,你可不能反悔,或者要求添加報酬……」

「不會的。」握在楚楦肩上的手慢慢收緊,帶著一種禁錮的力量:「先生,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地在這里待,等我回來。」

「好……」還未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屋里那股涼氣就不見了蹤影。

楚楦站起來,走到有光傳來的那面牆壁,抬頭望著窄小的窗口。

……

「爸,你怎么了?」霍雲龍跟著自己的父親走進書房,忽然看見父親失態跌倒,他驚慌地上前攙扶,怎么會突然跌倒了呢?他爸的身體一向還很好,就在昨天還去過爬山的。

「雲龍,他他……」霍老爺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用發抖的手指指著前面,他的書桌背後,那兒站著一抹詭異的身影。

「大,大哥?」霍雲龍隨著父親的手指看去,瞬間臉色大變,並不比他的父親好多少。

他們都在想,霍雲深不是鬼嗎?為什么能夠在大白天里出現?

「父親,二弟。」霍雲深轉過來,對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人畜無害地一笑:「好久不見了。」

自從燒死以後,自己從未在人前現過身,父親和弟弟驚訝也是情有可原。

「是,是的……」看見霍雲深手上的書本,這房間的畫面,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跨院,住在里頭那個蒼白的青年,他終日與書本為伍。

因為他身體不好,沒有朋友,也沒有關心愛護他的親人。

「大哥,你這次來,是有什么事情嗎?」霍雲龍快速地冷靜下來,先扶自己受到驚嚇的父親坐下,然後和霍雲深磕磕巴巴地交談。

「自是有事才來。」霍雲深的目光,從自己父親的臉上,移到弟弟霍雲龍的身上,認真說起來,他和霍雲龍只是同父異母,感情並不深厚:「楚楦有難,他要是出了事情,我怕是要重新回到霍家,給你們添麻煩。」

楚楦是他的夫,楚楦出事了,他回霍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怎么了?」霍雲龍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要是霍雲深是來尋仇的,他們擋也擋不了,但是幸好,他只是有事相求。

這是最好的結果。

弟弟和父親他們在想些什么,霍雲深心里一清二楚,他說:「有人誣陷先生使他進了局子,我要你去調查清楚,還楚楦一個清白。」

霍雲龍忙不迭地答應下來:「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馬上去辦。是哪個局子?現在人還在里面嗎?我馬上去把人接出來。」

楚楦是霍雲深結冥婚的對象,說起來也是霍家的親戚,不看僧面看佛面,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

「在中心醫院的附近,我也不知道。」霍雲深扔下手里的書本,瞅了一眼這個弟弟,說:「先生還失了業,就算澄清以後,也不可能回到崗位工作。你手下的子公司那么多,給先生做個總經理也使得。」

霍雲龍的額頭開始直冒冷汗,也不敢反駁說一個學醫的做什么總經理,既然霍雲深都開口了,那么當成菩薩供著也要供著。

「好,等見了楚先生,我會親自跟他商量,看看是去什么公司就職。」

「公司績效要好,能干的員工要多,別累壞了先生。」霍雲深得寸進尺,諒他們也不敢說不。

「是是,大哥放心,我會篩選的……」

瞧著點頭哈腰的二兒子,霍老爺子的心如鯁在喉,曾幾何時……他們都沒有把霍雲深當回事,臨了卻變了天,整天活得提心吊膽!這算是報應嗎?

「走吧,先生正在等我。」經過霍老爺子的旁邊,霍雲深幽幽睇了他一眼,白發叢生的老人,他是毀了他這輩子的凶手,卻總假裝自己是個慈愛的父親:「虛偽。」

「爸,爸!」接到消息的霍雲龍匆匆趕到,看顧自己受到刺激的父親。

而霍雲深和霍雲龍,已經出了霍家的大門。

黑色的轎車上,一抹月白色的衣擺,映入霍雲龍的眼簾,使得他臉色煞白,坐如針氈。

「大哥……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是……」

「是他,不是你。」

聽見霍雲深的回答,霍雲龍失態地捂住雙眼,聲音幾乎哽咽……

「他是個謊言,當我知道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那時候嫦姨已經死了,而你也……」

也被霍老爺子換了葯物,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制造出已經無葯可救的假象。

就在這時候,霍雲深聽信了霍老爺子的話,心甘情願為霍家做最後的貢獻。

可他原本以為,大火只是一場意外,在自己臨死之前發生的一場意外。

車內的氣溫一降再降,坐在霍雲深旁邊的霍雲龍驚恐不已,無數次想喊司機停車。

「大哥……大哥!」

直到無法承受的臨界點,霍雲深艱難地找回意識,控制住自己想要毀滅一切的欲|望。

「先生……」他迫切地想回到楚楦的身邊,去平靜自己狂暴的心。

在楚楦出現之前那一段漫長黑暗的日子里,他想過很多次血淋淋的畫面,用來人命來祭祀自己承受過的痛苦。

而霍雲龍早已感受到那股噴薄而出的惡意,所以他才會驚恐,才會瑟瑟發抖。

想到霍老爺子曾經做過的那些殘忍淪喪的事情,無論霍雲深現在做出什么事情來,霍雲龍都不覺得奇怪,他只是怪自己……成為了這里面的一員。

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大哥,只要一想到整件事是有預謀的,他便痛苦不已。

也許不是在可憐霍雲深,只是因為那個凶手竟然會是自己無比敬重的父親,霍雲龍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但是他還是要幫自己的父親求情。

「大哥,爸已經這么老了,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沒幾年命好活,你就看在這幾年的份上……別殺他!」

「你放心,我怎么會殺他?」霍雲深縹緲的聲音,在車廂里面回盪道:「先生他很膽小,若是讓他知道我殺了人,他會害怕。」

「……」霍雲龍瞪大眼睛,不敢再說一個字。

楚楦待在拘留室,無聊地等待著,偶爾吃點東西……都是白雪捎過來的零食和飲品,只怕她在外面等得也很心急。

得知對方有來頭更大的後台,只怕手機都摔爛了幾個。

「楚楦,有人來保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