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北找個半天都沒找到那個墜子,而此時葉然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心里百轉千回。前幾天他剛剛送了她一個發夾,今天她就弄丟了他以前送她的墜子。
人生真是充滿了巧合。
葉然拍拍裙子上的灰,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手擱在他的肩頭,「不找了,丟了就丟了。我們回家吧。」
傅延北對上她盈盈的眸子,「不知道蹦哪里去了,改天我幫你問一下,有沒有同款了。走吧,回家吃飯。」
家——
他們的家在哪呢?
葉然的腳步有些不自然,膝蓋蹭破了,她跟隨著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傅延北突然停了下,他皺了皺眉。突然蹲下來,掀起了她的裙子,果然!
「怎么不告訴我?」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上來吧。」
他竟然要背她。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走。」
傅延北失笑,不是小孩子怎么會坐在馬路邊上哭。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有這么脆弱的一面,好像迷失了的小孩。「你不上來,咱們就別回家了。」
葉然咬牙,知道他言出必行。她輕輕拂下身子,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傅延北背著她,慢慢往前走。他的背寬闊溫暖,是一個非常踏實的依靠。
燥熱的夏日傍晚,梧桐樹上停息的蟬嘶啞地鳴叫著。
葉然的臉貼著他,感受到了他散發出來的汗珠。
如果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
如果可以就這樣走完余生,
如果,他能再次愛上她。
……
路上有帶孩子回家的一家三口。小男孩用著稚嫩地聲音說道,「爸爸,我想要你背著我。」
「你長大了。」
「你看,那個哥哥就背著姐姐呢,姐姐可比我大的多。」
……
葉然臉上一陣燥熱。她給小朋友做了一個不好的榜樣。
風微微吹過,帶來一陣涼意。她的心情就像七彩泡泡一般變得繽紛起來。
到家里。
傅延北找來醫葯箱,給她的傷口做了消毒。
葉然看著他的動作,「手法挺熟練的嗎?說是不是以前經常幫別的女孩子處理傷口啊?」
傅延北正在收拾葯箱,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有。這個箱子是我的心理醫生上次寄過來的。」
「你在看心理醫生?」她詫異,怎么回事?
「車禍後我做過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傅延北解釋道。「現在已經沒事了。」
兩人談過幾次車禍,他說的不多,語氣也是淡淡的。葉然對車禍心里也充滿了症結,每到這個話題都感到特別的無力。
傅延北見她臉上浮出一抹怪異的表情,心疼?愧疚?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我去做晚飯。沒有菜,吃面條吧。」
冰箱里還有一些寬面,傅延北喜歡吃寬的面條。這還是阿姨前兩天去買的,純手工制作,有嚼勁。
「葉然,家里只有兩個雞蛋了。」
葉然扯著扯嘴角,「我回去看看,我那里還有點青菜和牛肉,周姨買的。」
他這里不常開火,不能指望有什么東西了。
「算了,我過去吧。你休息一會兒。」
「就磕破了一點皮,我沒事的。正好回去給我的花澆澆水。傅先生,你先下面吧。」葉然柔柔一笑。
傅延北洗手,剛准備下面條,門鈴響起來。他以為葉然,奇怪她怎么這么快。
打開門一看,是快遞員。
「傅延北?」快遞小哥看著快遞上的名字。
「是的。」
「您的快遞,請簽收一下。」
傅延北接過,「什么東西?」
「好像是書。」
傅延北簽了字,掃了一眼,快遞單,蘇州寄來的,寄件人——四年前的你。他扯了扯嘴角,隨手將快遞放到一邊的儲物抽屜里,那里已經擺了好幾本亂七八糟的雜志了。
葉然從家里帶來一份干切牛肉,還有半碗豆瓣醬。晚上,兩人吃光了所有的東西。
葉然最後捧著碗,把湯都喝得光光的。「延北,你的手藝都快趕上酒店的星級大廚了。」
「我發現你越來越會哄人了。」不過他很受用。
葉然撇撇嘴角,她才沒有哄人。她只是太想念這個味道。其實,這是她第二次吃他下的面條。
第一次是在她的生日。
他親手做了一碗面條,大概也是因為那碗面條,徹徹底底讓當時不安的葉然真正喜歡上了他。
葉然去廚房洗碗。
傅延北在客廳接電話,是傅母的來電。
傅母白天見到了葉然,後來也沒有再逛街,拿著玉佛就走了。回家之後,晚飯都沒有胃口。沒有哪個母親願意自己孩子和傷害過自己孩子的人在一起?
「你爺爺的生日禮物准備了嗎?」
「爺爺不在乎那些,我們能聚在一起,他就很開心了。」
傅母聽他這么一說,氣得要牙,「禮物我幫你買了,到時候就說是你送的。」
「沒那個必要。媽,深海以後無論是交給大哥還是我,你就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
傅母沉默了一刻,「延北,你有沒有想過,深海也有我的付出,我從二十多歲到四十歲,最好的年紀,最後我得到了什么。」
「媽,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這些年他的媽媽過得也不容易,「可我想和大哥公平競爭。請相信你的兒子。」
傅母知道他從小在傅延林的壓力下成長,加上四年前車禍,他現在變得壓抑了很多。「哎,媽媽永遠都支持你。爺爺生日那天早點到。」
「媽,我會帶葉然一起去。」
「你確定了嗎?」
「是的。」他定定地回道。
「隨你吧。改日蘇家那里你得登門道歉。」有時候,越阻止越適得其反,不如靜觀其變。
葉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的身後的。傅延北收了電話,就看到她面色沉郁的站在那兒,表情渙散。
他晃晃手,「想什么呢?」
葉然扯了扯嘴角,「抱歉,我不是故意聽你和你媽媽打電話的。」
「又沒有什么秘密。」他輕笑。
葉然猶豫了一下,「延北,你媽媽要是不喜歡我怎么辦啊?我的意思是——假如?」
傅延北皺了一下眉,握住她的手,「我會解決的。」
葉然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想在他的臉上找出一些他哄騙她的破綻,可是卻絲毫找不出來。
男人的甜言蜜語才可怕。葉然不就相信了嗎?
晚上,葉然要趕工畢業設計。其實這幾天,她一直都是失眠。
教授已經給她發來了郵件,讓她盡快回倫敦。馬上七月中下旬,就要舉辦倫敦書雕展了。
「我去工作了。」葉然幽幽地開口。
傅延北將她送到家門口,夜色清幽。「對了,你要不要學車?陸風的女朋友暑假要去學車,有車會方便很多。」陸風的女朋友是老師,暑假有時間。陸風給女朋友報名的事,秘書處都傳遍了,誇他是個好男朋友。
陸風得意了,「我今年的年終獎准備給她買輛代步車。」
傅延北想了想,可是讓葉然也去學一下,自動擋應該適合她,畢竟簡單很多。
葉然臉色一白,「不,不用了。我有開車恐懼症。」
「這么嚴重?」
葉然直點頭,「我這輩子可能都不能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