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半個多月,天氣已經越來越冷,尤其在山上,山風吹著幾乎凍裂人的骨頭。
而且很多葯材枝葉已經干枯,只有地下的根莖類能用。天冷,土地凍硬,根莖類的也不好弄了。
江米想著賣掉其中一些值錢的,得到的錢加上姥爺和奶奶給的,也夠一段時間用的了,便點了點頭,道:「山上你也不要去了。眼看要期末考試了。若是考差了,柳阿姨肯定會怪我拖累了你。」
「沒事,我不會考差。」
聶衛平有些心疼地看著江米泡在水盆里踩洗衣服的兩只小腳丫。
因為擔心家里李臘梅和江朵缺人照料出意外,江米不敢把衣服拿到壩里去洗。在家洗手勁小,怕洗不干凈,就用腳踩。
那雙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已經開始裂口子了。這樣還得踩衣服,整天被肥皂水泡著這該有多疼啊。
「你跟吳校長說一聲,只要能夠保留我和我姐的學籍,明年縣里的化學比賽我肯定去給他考出個好名次來。」
江米一邊說,一邊將腳從盆子里拿出來,准備將踩洗出來的被套和其他尿布一起用清水沖洗。
卻被聶衛平一把將大盆子端走,「我給你去河里沖去。」說著人就出了院子。
江米先是有些驚詫,等醒過神來,卻忽然抿著小嘴笑了。一種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雖然只是小幸福,可也足夠支撐她將家里的日子過下去。
星期天跑到蘭溪村來幫江米干活,對聶衛平來說顯然已經成了習慣。根本就不管別人如何看如何說。甚至還跟河邊好八卦的婦女有問有答。
蘭溪村人紛紛私底下傳,李臘梅這是祖上燒了高香了,都這般境地了,未來小女婿還來上門幫忙侍候。江米這小丫頭可真是不一般吶。
嗯,這會兒,已經沒有人誤會鎮上的聶家兄弟看上的是江朵了。
李臘梅如今還是昏迷不醒,炕上吃,炕上拉,雖然墊了尿片,一不小心還是會把被褥弄臟,害的江米三天兩頭就得洗一大堆衣服被套褥單。
這還幸虧江米有遠見,讓聶衛平幫著買了匹青布,讓江小姑都給裁成了被套褥單。不然家里就得讓李臘梅弄得臭氣熏天了。
可就算江米換洗的勤快,東間屋里還是有股子難聞的屎尿味。
在李臘梅昏迷一個月後,江遠明忽然跑回家來,進門先是往東間屋探了下頭,等看清李臘梅閉著眼,一點也不像好過來的樣子後,便捏著鼻子回到院子。
江遠明不問李臘梅病情如何,反而直接開口跟正在洗衣服的江米要錢。
江米給她爸氣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打傷了老婆一走了之,發了工資也不往家拿一分,還倒過頭來跟小閨女要錢,天底下哪有這么不要臉的老子?
「爸,你啥時候給過我錢啊?我怎么不記得了?」
江米看著直愣愣瞪著眼睛,神色不善的江遠明,感覺那不是她爸,那就是個畜生。
然而此時以她的小身板,根本就沒法跟個沒有人性的畜生去硬杠。只能希望這畜生父親心里還多少顧忌一點為人父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