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老爺子。」青姨嘶啞著喉嚨開口。
桑旬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告訴老爺子……難道是怕他擔心?
可既然病人都這樣說了,那她也不好再追問什么,只是桑旬想到之前青姨對自己的態度,也許那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心情不好,才會遷怒自己。
她一貫不喜歡把人往壞處想,因此心腸瞬間就軟下來,只是勸青姨道:「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你應該積極治療。」
青姨垂著頭,突然笑起來,說:「沒用的。」
桑旬最後一次試探著問:「真的不和老爺子說?」
老爺子並非苛刻吝嗇的人,青姨在桑家照顧他、照顧桑老夫人幾十年,他一定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
青姨沒再回答,只是看著桑旬,說:「你出去吧。」
其實桑旬一直是善良的人,善良到甚至有些軟弱。
知道青姨的病後,她再看到青姨在家里忙東忙西,便覺得於心不忍,有時便也會幫她管管工人,盡管青姨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接連幾天桑旬都在翻周仲安的郵件,她和席至衍各自分了工,每人負責一半,全部看完一遍,卻並未得到有用的信息。
桑旬覺得挫敗,現在她連證實自己猜測的證據都沒有,翻案又談何容易。
她幾乎想要放棄,反正自己現在有錢有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不再為過去所累……只要她想,下一秒就可以開始全新的人生,這樣不好么?
沒想到周仲安的一個電話將她喚醒,自那天從他家中出來後,桑旬知道露餡,他起了防備,恐怕難再從他那里找到線索。
果然,他在電話那頭問:「桑旬,我不明白,你究竟為什么接近我?」
桑旬不語。
他卻步步緊逼:「你到底在懷疑什么?」
她將電話掛掉。
是啊,周仲安的電話提醒了她,如果她不繼續查下去,真凶便會繼續逍遙法外,她白坐六年牢,席至萱也白白吞下三百片安眠葯。
不行,她不會放棄。這樣想著,桑旬心里突然又生出無窮的動力來。
傍晚的時候沈素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姐,大伯母今天過生日,讓你一起過去吃飯。」
桑旬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素的大伯母是沈恪的母親。
她與沈母素來並無交情,怎么好好的就邀請她了?
桑旬不得其解,只得推脫道:「我都沒准備禮物。」
「不用禮物啦。」沈素的聲音熱情,「就是吃頓便飯,你人過來就行!」
她不好再推脫,於是應了下來,換了衣服准備出門。
到了沈家,她發現人的確不多,只有沈恪和沈素在客廳里陪著沈母說話。
一見桑旬,沈母便很熱情的招呼她:「素素說你從小在杭州長大,我也是杭州人。我猜你來北京也吃不大慣這里的飯菜吧……正巧家里新請了位浙菜師傅,所以就讓素素也把你叫過來。」
沈母面容溫婉,說話輕言細語。十分溫和的模樣,桑旬幾乎立時就喜歡上了這位太太,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沈伯母,我什么都沒准備。」
「這說的是什么話。」沈母嗔怪著拍拍她的手背,「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平時少忙一些,能來看看我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說完她又轉頭問沈素:「素素,你爸媽什么時候過來?」
沈素說:「剛才打過電話了,還堵在路上,半小時內到。」
「好,他們七點還不到我們就先開飯,」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桑旬,「小旬第一次來我們家吃飯,別餓著人家了。」
桑旬又陪沈母坐著聊了一會天,包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看一眼,是席至衍,於是和沈母說了抱歉,拿著電話到外面去接。
「找到了。」電話一接通那頭的男人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桑旬的心臟在砰砰跳,她忍著興奮,問:「什么?」
「上個月周仲安給童婧轉了兩百萬。」他在電話那頭說。
……封口費。這是桑旬的第一反應。
掛掉電話後,她往外走,正撞上沈恪,她想了想,便將剛才電話里知道的事和沈恪講了,她又說:「我得先走了。」
「不急這一會兒。」沈恪按住她的胳膊,似乎想要安撫急躁不安的桑旬,「吃完飯我和你一起過去。」
猶豫數秒,她還是說:「……好。」
回到客廳,發現小姑姑和小姑父已經到了,桑旬正要上前去問好,卻突然動彈不得。
小姑父今天系的那條領帶……分明就是她在青姨房間里看到的那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