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陰陽散記
服裝廠的職工樓在磨磨唧唧籌劃了一年多之後，真的開始修建了。老廠房開扒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日。張志凡和李二蛋他們四個溜去看熱鬧。其實也是為了去搜刮點兒破爛。
那些被倒騰出來的廢舊物品成了不少小孩兒的玩物。更有不少老人和職工來找木頭當柴火。廠方也不在意這個，反正賣廢品也值不了幾個錢。他們蓋這個房子可是要賺大錢的。
張志凡看著倒騰出來的這些花樣紙和一些書，心里喜歡得不得了。而這些東西都是小孩子完全不喜歡的。他們更喜歡一些鐵塊疙瘩，螺絲螺母之類的東西。有些老人也在撿金屬和各種廢木頭。而那些東西只能送去廢品站，或者是自家的灶坑。
要知道這些都是幾十年的老花樣和舊版書。張志凡還發現了幾本線狀書。在一個破布包里，保存得還相當完好。他不是喜歡讀書的人，但是他喜歡將來這些老東西賣出來的錢！那是錢啊！！那些花樣看起來挺破舊，可書還算品相不錯。他真是感覺到了一股錢的氣息在朝他飄過來。
只是他人小力氣也小，搬不了太多東西。於是他先把那一小布包的「破」書給拿走了。只可氣李二蛋他們三個完全不跟隨自己的腳步，居然去撿那些可以賣廢品的東西。充其量也就兩三毛，這些東西將來幾百幾千都不一定啊！
回到家他把破布包往床上一放。王清雲打開一看當時就愣了。她雖然小時候家里的日子就窮，可破船也有三千釘，她家還是有幾樣老物件的。書是藏得比較多的。雖然後來特殊時期都被燒了。可正因為這樣，她才更心疼那些老書。想到父親生前極愛藏書，到頭來連一本都沒剩下。再看到眼前這些本，心里也生了要好好保存的心思。
她知道古本和孤本都值錢。雖然她還沒看這幾本是什么。可即便不值錢，給外孫當識字學文的教材也不錯。「凡凡，你哪兒弄的？」
張志凡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灰塵立刻跟汗混了一起。弄得一臉花。「就是大姨他們廠老廠房在拆。好多人在里面撿東西。我撿的！姥姥還有很多書本和花樣紙沒人要。我可喜歡了，拿不動。姥姥幫我拿好不好？不然他們就燒火做飯了。」
王清雲一聽是人家不要的東西，還要燒火，她趕緊就下地穿鞋。「走。姥姥帶你去撿。」
劉素賣咸菜的地方就在服裝廠老廠房對面的九中邊，當初選擇在這里擺攤就是為了想著有朝一日這里要是真動遷，可以提前拉到主顧。所以她看見很多人都去占便宜。只是沒想到自家母親和外甥也混在其中。看著媽把一大堆破書破花樣紙往推車邊一放。她有點兒哭笑不得。「媽，你說你們倆弄這些玩意兒干什么？又賣不了幾分錢。」
張志凡叉著小腰，揚起笑臉：「電視上說。以前的東西是古董。才不賣！要保護！」
這時候正好九中里的一個校領導開會完出來買咸菜，聽張志凡說完，立刻就笑了。「嚯！這小不點兒都知道古董要保護了。好樣的！將來肯定有出息。我看你們這些東西是真不錯。將來啊，我估計著這些幾十年前的老物件再也找不到，就該值錢了。現在被人這么扔，真是太可惜了。」
劉素心頭一動，然後笑呵呵地打岔：「王老師，喏，昨天你說要的辣椒，保證酸辣開胃。這蝦油小黃瓜是特別贈送，保證新鮮。」等把這位王老師送走，劉素才正視起媽和外甥拿回來的這些東西。「媽，既然這些東西是老物件，我想我還是去跟廠里領導說，咱們花點兒錢吧。別等將來萬一真的發現值錢了什么的，再有不好聽不好辦的。」
張志凡非常贊同這個決定，於是趕緊蹦上了三輪車：「好啊好啊！大姨，我看到還有很多破書，你也都買回來吧！我就愛看書！」剛剛他都看過了，那些書都是在兩個破木頭書櫃了。那書櫃被人相中了打算劈開當柴火。書也打算被他們拿回去引火。不過因為還是木頭對他們比較重要。所以書肯定是最後拿的。那些書不光是跟紡織服裝什么的有關，除了自己拿走的那一包線裝書之外，還有不少都是五幾年出版的。其中像xxx語錄等等有一大堆。那將來都是可以升值的東西。「大姨你去吧。我和姥姥看著咸菜。保證賣不丟！再晚那些書就都被他們燒火了。多可惜。」
劉素見外甥這么心急，也就沒再拖延。雖然只是聽了這位王老師的話，但她心里也有些算計。最次還能讓凡凡開心呢。多讀書總是沒壞處的。何況這些都不要的東西，自己給了五塊錢也就差不多了。自家又不缺這點兒東西。萬一將來能升值，別說多了。就是賣幾十也很劃算啊！
等劉英晚上回到家，發現院子里放了一大堆破書。還有幾口袋的紙樣花板。弄得她一頭霧水。「媽，姐，你們把這些破爛弄回來干什么？燒火？」
張志凡跳起來了：「這些是好東西！不能燒！我們好不容易從服裝廠買回來的！」
劉英睜大眼睛：「還是買的？姐，這些玩意兒還得花錢啊？我聽說今天你們廠老廠房開扒，好多人都去撿東西。怎么咱們還買啊？」
劉素笑了：「還不是咱家凡凡聰明。比那些不認識字的人強唄。看這些書都是老物件，就怕被燒了。咱媽也覺得都是值得珍藏的好東西，就去搬了。九中的一個校領導也說這些東西要是毀了實在可惜。我一想干脆就花五塊錢都買來得了。將來萬一能賣多錢，也不算咱們是偷是搶。就算不值錢，凡凡喜歡怕什么。也就是幾斤肉錢。咱家現在不缺。」
劉英知道大姐一向主意大。她認定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反正她也不明白這些，於是也沒再有那也說什么。「那也不能在院兒里放著。這玩意陰天下雨好東西也壞了。趕緊放下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