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兵在郝洲城里駐扎了半年,半年里乾國進攻了無數次,也派人試圖談判了無數次,都被姻黎打了回去,還附贈了一封信給乾國皇帝。
信是讓陸無眠寫的,上面寫道:犯我吳國者,雖遠必誅。
這句話是姻黎在某本書上見的,覺得霸氣非常,便硬要陸無眠代筆寫上這么一句,陸無眠磨不過姻黎,執筆一揮,潦草寫了龍飛鳳舞的一行字,便將筆丟在了案上,墨汁灑了滿桌。
姻黎也不惱,拿起字左右看看,覺得行雲流水,甚好甚好。
而陸無眠不知道的是,後來送往乾國皇宮的信並不是他寫的那封,而是姻黎自己偷偷寫的。
陸無眠寫的那張字則被姻黎收了起來。
如此相安無事的住在一個府邸里,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陸無眠也漸漸習慣了姻黎時不時的無理取鬧和突然發難。
比如半夜邀他議事,等他穿上衣服到了之後,才發現姻黎只是想讓他一起吃個宵夜。
比如姻黎時不時的來到他的院子,翻著一本不知從哪找來的書問他是何意,並且連書上的字都認錯了。
陸無眠苦嘆搖頭,出於讀書人的執著,拿過書從認字開始教,姻黎便笑嘻嘻的跟著念,然而第二次第三次還是認錯。
陸無眠也是會生氣的,當姻黎不知道第多少次念錯之後,陸無眠將書一扔,冷聲道:「將軍另找他人教吧,我教不了。」
到這時他還不知道姻黎是故意的話,那他就真的是傻了。
姻黎頓時也垮了臉,指著地上的書道:「給我撿起來。」
一個是鐵血錚錚的將軍,一個是傲骨磷磷的文人,兩人久久對峙著,誰都不願先拉下臉。
「枉你讀書十幾年,難道不知道軍令如山這句話么?」姻黎的聲音越來越冷。
當姻黎不笑的時候,渾身都散發著冰寒的殺氣,那是縱橫沙場多年所侵染在身的。
最後是陸無眠彎腰撿起了書,拍了拍上面的塵土放在桌上,姻黎的神色才緩和些。
幾日後,姻黎的副將一身是血找到陸無眠,火急火燎的將他往外拉。
陸無眠不肯走,副將道:「將軍受了重傷,快不行了!」
陸無眠一愣,心中還來不及反應個中滋味,便被拉進了姻黎的房里。
滿屋子的血腥味,陸無眠聞得皺了眉,抬眼望去,便見到姻黎一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見慣了姻黎囂張狠厲的樣子,現在猛然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陸無眠有些呆愣。
「她死了么?」陸無眠拉住副將,顫聲道。
「沒死沒死!」副將拉著陸無眠來到床邊:「將軍受了重傷,不過危在旦夕啊!」
湊近了看,閉著眼的姻黎看起來如此柔順,平日里綁起來的青絲也披散在肩旁,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巴掌大的鵝蛋臉又俊又俏,這模樣放在陸無眠的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
姻黎的盔甲被脫下,穿著白色的里衣,滿眼刺目的紅色浸透了衣裳,陸無眠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流這么多的血。
陸無眠有些手足無措:「她,她怎么不醒?」
「哎,將軍需要渡氣,可我們哪敢啊!」大夫走過來,一臉焦急的對陸無眠道。
「渡氣?」陸無眠一時沒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副將急了,將陸無眠往姻黎身上一推:「就是嘴對嘴渡氣!笨啊!」
陸無眠兩手撐在姻黎的身旁才穩住身形,姻黎的臉近在咫尺,副將的話也環繞在耳邊。
渡氣,要他給姻黎渡氣?
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親......
副將猛地拍了下陸無眠的背:「枉將軍待你不薄,你連給她渡個氣也不肯么!」
「可是,可是......」陸無眠越發慌張了。
視線從姻黎閉著的眼游離而下,停留在姻黎慘白的雙唇上,陸無眠雙眼一閉,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兩瓣柔軟的唇碰在了一起,陸無眠的心也狠狠一顫。
陸無眠沒忘了還需渡氣,摸索著將姻黎的雙唇分開,雙唇抵在了姻黎涼涼的牙齒上。
忽然感到身下的人一陣亂顫,陸無眠猛地睜開眼睛。
正正對上了姻黎一雙清澈帶笑的雙眼。
身後的副將與大夫哈哈大笑。
陸無眠往後一退,背抵在了床架上。
「哈哈哈......」姻黎捂著嘴坐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將軍,我就說他一定會做吧,這次我賭贏了!」
「人家清白都給你了,將軍快娶了吧!」
從門口又探出許多腦袋,嬉笑嚷嚷著。
陸無眠手背抵著自己的唇,一張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陸無眠轉身便走,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姻黎飛快下床,赤著腳追上陸無眠。
「你生氣了?」姻黎拉住陸無眠的手臂。
「不敢!」陸無眠抬手一揮,將姻黎的手用力甩開,繼續往院子外走。
「陸無眠你站住!」姻黎上前用力箍著陸無眠的手腕:「不過是玩笑罷了,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至於么!」
陸無眠轉頭看向姻黎,一雙眼深沉如水:「至於,你看看你什么樣子,你還是個女子么?如此作踐自己,我覺得惡心!」
姻黎愣在當場,緩緩道:「你說什么?」
「我覺得惡心!」陸無眠又重復了一遍。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扇在陸無眠的臉上,陸無眠側著頭,臉上迅速浮起五根紅腫的手指印。
「滾去領十軍棍。」
姻黎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用力一揮將房門關上,眾人只覺得整個房子都微微抖了抖。
」......散了散了。」副將滿臉尷尬的將院子里的人連帶自己趕了出去。